徐义俊低头看了一眼地上虚弱得几乎都快感觉不到呼吸的江忆。
他身上的迷彩野战服被撕裂得到处都是破口,左腿上全是血洞,右侧肋骨明显凹下去了一块,右肩上贯穿着一个拳头大小的空洞,右肩和左腿处的衣裤全被浸染成了深色,而肩胛骨和手臂也几乎肿成了畸形,似乎是骨折了。
看着江忆惨不忍睹的样子,徐义俊的鼻子又是一阵发酸,他狠狠咬了咬牙。
江忆是为了他们俩才拼得连命都快没了,李寻欢肋骨受伤还要硬撑,现在就他只受着轻伤。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猛地握紧了拳头。
人可以怂,但是不能怂得没骨气。
“好!”
徐义俊咬了咬牙,像是为了激励自己喊的特别大声。
两人将那些晶石塞进口袋,而后徐义俊将江忆背到了洞口的位置。
两人徒手一块块地搬运着洞口的碎石,终于在反复休息了几次之后,将洞口清理出了一个足以能够出去的空隙。
李寻欢转头看着身后背着江忆的徐义俊,问道:“准备好了吗?”
徐义俊大力点点头,两人便踏出了洞口。
踏上石桥,水潭上一片死寂,李寻欢举着手电走在前面,徐义俊背着江忆紧跟在后面。
头灯的光束在漆黑如墨的洞穴里显得格外惨白,即便两人尽量放轻了脚步,在空旷死寂的洞穴中依旧被凸显得格外清晰。
李寻欢转头朝身后的徐义俊交换了一个眼色,而后转头目视前方,舔了舔干裂嘴唇后拔腿就朝前冲去。
两人一路冲得飞快,然而,想象中被围堵的场面并没有发生,周围能够听到那些怪虫振翅的嗡嗡声,黑潭中的鱼怪也在石桥旁经久不离地游蹿。
但奇怪的是,那些怪物只是在附近徘徊,却丝毫没有任何的攻击举动,而且这些怪物的动作看起来很是焦躁不安。
李寻欢和徐义俊猛地顿住了脚步,徐义俊身后背着不省人事的江忆,胸膛里的心脏都快要蹦出来了。
他看着周围乱窜却不攻击的怪物,古怪地问道:“怎么回事?”
李寻欢警戒地环顾四周,不由想起了周一航他们的话。
“应该是和黑灵母体有关,怪花被杀了之后,这些东西就不会具有那么大的攻击力了。”
不仅仅是这样,他们身上都沾着那怪花的汁液,带着黑灵母体的气味,而且江忆还刚刚吸收了怪花的内核,身上带着怪花的灵性气息,所以,这些怪物都不敢靠近。
没有拦路的阻碍,李寻欢和徐义俊抓住时机一路跑的飞快,顺利地冲出了洞穴。
想象中的光亮并没有到来,两人蒙头冲出洞穴,当茂密的荆棘丛在惨白的灯光下显露出来时,两人才止住了脚步。
外面已是黑夜,朦胧的月亮高挂在头顶。
山林夜晚的凉风吹得两人一阵阵起鸡皮疙瘩,植物的气味充斥着鼻腔。
呆站在洞口的二人一时间喜极而泣。
“出来了,终于出来了!”
徐义俊狠狠吸了吸鼻子。
洞口外一个人都没有,放置在洞外的背包也不见了。
李寻欢一点也不觉得意外,似乎已经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
他忙搀扶住徐义俊背后的江忆,帮着将江忆小心地放了下来。
李寻欢还特地伸手触摸上了江忆的脖颈,确认还有脉搏才松了口气。
徐义俊鼻涕眼泪糊了满脸,举着头灯在周围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背包,张口抽抽搭搭地骂道:“混蛋,他们怎么还把我们包拿走了?”
李寻欢在江忆身侧坐下,靠着身后的石墙,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冷笑,“什么包?那叫遗物!”
徐义俊低骂了一句,狠狠吸了吸鼻子。
他伸手在身前的战术背心里摸出手机,手机已经因为撞击报废了。
李寻欢指了指江忆胸口的战术背心,“看看江忆的手机还在吗?”
徐义俊小心翼翼地从江忆胸口的战术背心里拿出手机,整个手机从中间凹下去了一块,同样已经报废。
“完了!”李寻欢叹了口气,徐义俊拉起了袖子,朝李寻欢亮了亮手腕上的智能手表。
“不要紧,哥哥我还有这个!”
山里的信号很不好,虽然徐义俊手腕上的是大品牌的高端货,但还是试了好几次才终于接通了。
刚接通电话,那头就响起了一个温柔的女人的声音。
“俊俊呀?终于知道给你妈我打电话了?又没钱了是吗?”
听到熟悉的温柔声音,徐义俊再次绷不住地就嚎啕大哭起来。
“妈,我不是没钱了,我是快没命了,快派人来救我,我和我的两个队友被困在下河村钩子山这边的一个矿洞前,就是神殿发布的那个黑暗生物巢穴这儿,我的两个朋友都受了重伤,其中一个伤得特别重,必须尽快去医院,妈,快让爸派人来救我们!”
徐义俊边哭边说,也不顾上什么面子了,恨不得将心里的那股委屈劲儿全发泄出来。
今天若不是有江忆在,他就要死在这深山老林的怪物巢穴里了。
智能手机安静了一秒,紧接一声刺耳的尖叫几乎要穿透喇叭震碎耳膜。
“什么?俊俊,你,你在哪?受伤没有?”
“我受了点轻伤,总之你快让爸派人救我,这里信号不好,记住,海城的下河村钩子山!”
“好好,我立刻给你爸打电话,让他立刻安排人,你要注意安全哦!”
那边急匆匆地挂了电话,徐义俊委屈巴巴地抽噎着,一屁股在江忆另一边坐了下来,转头朝李寻欢道:“放心,救援很快就会到了。”
李寻欢看着抽抽搭搭跟个女人似的徐义俊,有些看不下去了,朝他狠翻了一个白眼。
“我说你行不行啊?能不能别哭得跟个女孩儿似的行不行?一大老爷们儿,搞得我尴尬症都犯了。”
徐义俊抬起袖子胡乱地擦了擦眼泪,闷声闷气道:“咱们差点儿就死了,我哭又怎么了?好像你没哭似的。”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江忆,心忧道:“希望江哥一定要撑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