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二做的独轮车交给13岁的杨庚,由他负责推着杨家最小的4个崽,其中包括4岁的杨四丫,
“大爷爷,我不坐车,我要跟着大姐”,杨四丫拒绝上车,
被大爷爷用草绳捆在车上不自由,跟着大姐多好,时不时还有零食吃,
杨四丫看着杨老大最小的那个孙女,2岁的杨花花,还有杨老四的小孙儿,2岁半的杨毅,杨老七家3岁的小孙子杨洋,
三人被一根草绳绑着固定在车上的模样,摇头摆手坚决不肯上车,
“大爷爷,四丫跟着我,走累了我背她”,
“二丫,你要挖野菜还要背四丫,太累了”,杨老大企图说服杨玲两姐妹,
杨玲今年也不过才9岁,杨老大真不忍心让一个孩子背着另一个孩子上路,
“大伯,他们仨喜欢待一块就随他们去吧”,大女儿力大无穷,杨柱子表示一点都不担心,
想起杨彪被一脚踢飞的事情,杨老大歇了再劝的心思,
杨老大的媳妇利索的给每个人分饼,大人半个,小孩小半个,
前几天她们几家都是晚上把黑面饼吃完第二天早上饿到下午歇脚时才能啃上一个面饼,
昨天8家人一起熬面糊,省下不少黑面饼,老头子也缓过气来,带着兄弟与子侄上山打猎,有了盼头的杨家大嫂走路都有了气势,
“把干粮收好了,路上饿了就垫巴垫巴,英子,你年龄最大,带着弟弟妹妹沿途挖些野菜,别尽顾着自个”,
被点名的杨英,是杨老大家的大孙女,今年14岁,是所有孩子里最大的一个,
前几天杨家大嫂就见她一路走一路扯甜草充饥,现在8家人共起退,杨英如果再吃独食恐会引来其他人的不满,
所以杨家大嫂隐晦的提醒了一下,希望杨英能明白,
“奶,你放心,我会带着弟弟妹妹们挖野菜找吃食的”,杨英不蠢,知道奶奶这样说很可能看见她扯甜草吃了,
“庚儿,你受累辛苦一点,推着几个弟妹”,杨大嫂又慈祥的对杨庚说道,
没办法,他们穷,不想用银子贿赂差役,只能让最大的孙子杨庚推车,
其实杨康与杨庚同年,还比杨庚大两个月,不过,看杨康走路气喘吁吁的样子,没人敢叫他帮忙推车,
“奶,你放心,我保证不把车推到沟里去”,
杨庚憨憨的摸了摸后脑勺,推独轮车捡柴火他推过无数次,载人还是第一次,
杨庚以为这样说会让他奶放心,没想到他奶奶的眉头都皱起来了,
原本不担心的杨家大嫂开始担心了,怕杨庚把独轮车推翻了摔着三个小不点儿,
“庚儿,你走路的时候慢着点,看清楚前面的道,别往石块上碾……”杨家大嫂唠唠叨叨的嘱咐着,
“嗯”,
“出发”,随着卢继业的一声大喝,队伍缓缓行动起来,
走在前面开路的是驮着所有人口粮的马车,旁边跟着的是卢继业,
紧跟着的是蒋家人,然后是杨凌华、京城杜家与李家,最后是凌华村的村民,
杨老太不满的呸了一口唾沫,小声嘀咕道:
“蒋家人有钱,给了银子,蒋家村的村民都排队伍前面去了,咱凌华村真tm的倒了八百子辈,遇上了个抠门的嫡系……”
“人比人气死人,弟妹悠着点,别忘记祸从口出,想平安到达目的地就多听多看少说话,”
杨家大嫂心里对京城杨家也有怨气,但还是出言制止杨老太,
怕杨老太脾气上来了,口无遮掩说些有的、没的,得罪了差役,他们谁都讨不了好。
“姐前面有人”,杨三娃眼尖,又看到了在路边等候的一群人,
“有官差押送,估计是同路人,就是不知道是谁家的”,杨玲慢悠悠的说道,
“停,今晚就在这里歇息”,卢继业停下了脚步,
“兄弟,杜家旁支21户共计98人”,押送杜家族人的差役笑嘻嘻的把花名册递给卢继业,
“小张,你去瞧瞧〞,卢继业随手把名单递给身边的一个差役,
“头,实际人数97人,少1人”,小张点完过后大声说道,
“少的那个是个小孩,昨天掉河边被淹死了”,押送杜家族人的差役淡声说道,
“兄弟,麻烦画个押,”卢继业笑道,
押送98人犯人死1个根本不是事,不过该有的手续不能少,人不是死在自己手里,叫押送的人出个证明也是合情合理的,
“新来的,你们都给老子听仔细了……犯了错老子认识你,老子手上的鞭子不认识你”,
差役小张恶狠狠的甩了下手里的鞭子,给杜家族人讲了他们的规矩,
“大人放心,小老儿会约束好族人,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说话的是杜族长,是杜家村的村长兼族长,
他很有眼力劲的上前两步,快速塞了块银子在小张手里,
小张笑嘻嘻的把玩着手里的银子,吩咐杜家的这些族人该干嘛干嘛,
“头,给”,小张把手里的银子上交给卢继业,
银子有二两,卢继业扬声喊道:“贺虎,入账2两银子”,
这次一起押送的差役都是卢继业的好哥们,卢继业这人讲义气,出发前就定下规矩,路上赚了银子大家平分,
除了讲义气,他还很谨慎,轻易不会与流放的官员结仇,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谁也说不清这些流放犯人有没有复出的机会,
刻扣吃食、收些合理的费用,他相信这些人就算以后官复原职也不会与他们计较,但睡了这些人家的女人就很难说了,
为了活的长久,卢继业从来不碰流放的女犯,也不准许手下的兄弟碰。
杨家8兄弟在老大的安排下,各司其职,杨柱子仍旧带着一家人上山寻食,
“姐,你看杜家人都往那边去”,
“呵呵,人家肯定也是提前做了准备的”,杨玲一看便知,这些人也是去拿粮食与行李的,
“唉,杨凌华真不是个东西,也不知道通知咱们一声”,杨柱子眼红蒋、杜两家的族人得知要被流放的消息,提前做了准备,
杨柱子说些什么,杨凌华并不知道,就算是知道也会一笑了之,大难来时各自飞,能护好父母妻儿已属不易,杨氏族人与他何关,
“行了,别抱怨了,先找个地方填饱肚子是正事”,
杨柳氏已经习惯了被杨玲投喂,她的愿望很简单,一家五口无病无灾,齐齐整整的到达目的地即可,
至于其他人过的好过的歹,她都不想理会。
接下来又走了2天,最后一家的族人也到了,这一次凌华村的众人心里平衡了,20户共计128人,全部都与他们一样身无分文,
不过,凌华村的众人也没高兴几天,就被京城李家的做法给打击到了,
接齐了所有人,卢继业就带着流放人员往官道上赶,两天之后,他们就走在官道上了,
这就意味着不用风餐露营,每天可以在驿站休息,有钱的当然愿意去驿站补充物资,没钱的照旧在驿站附近挖野菜,
住进驿站的第二天早上,凌华村的众人便发现李氏族人有了三辆板车,粮食、被盖与锅碗瓢盆样啥都不缺,
打听之后才知,事发突然京城李家来不及通知族人,做为补偿李家族人路上所有的费用他们都包了,
“杨凌华不管咱们,杨如罪也不管咱的死活,依我看,咱另选一位族长得了”,杨老五的媳妇边啃黑面饼边叽咕,
“吃都堵不上你的嘴”,老五瞪了自家媳妇一眼,
杨家几兄弟现在有吃有喝,根本不关心谁做族长,何况已经有人给杨老大提过,想让杨老大当族长,
想让杨老大当族长,不就是眼馋他们每天上山都能打到猎物吗?想让杨老大管着凌华众人的吃喝,
杨家几兄弟不傻,费力不讨好的事肯定不愿意干,杨老大当场拒绝了。
“嘿嘿,口误”,杨老五媳妇讪笑着,
杨老大媳妇皱眉:“天气慢慢变冷,大人还能扛,孩子们没有被子可不行,当家的,得想办法换些银子才是”,
“走官道,每天投宿驿站,咱们猎了野物不吃了,卖给驿站多少能得几个铜板”,
杨老七心眼活泛,很快想到一条来钱的渠道,
“老七说的对,咱们还有粮食,多挖点野菜凑合着,弄银子是当务之急”,
杨老头告诉杨老大等人,他手里有十两银子可以拿出来使用,这一路挣的银子去了流放之地再用,
杨老头藏私了,他身上有一个五两的银锭,还有一张十两的银票,
杨老太身上的银子也有十多两,几个儿媳妇身上多多少少也有几百个大钱,
不过,杨老大等人知道杨老头有十两银子可高兴了,糙米5文一斤,1两银子可以买2百斤,
在驿站买二手货,1百个铜板应该能买到一床7成新的被子,
“老七,去买5床被子,记住尽量把价格控制在5百文以内”,
趁着队伍还没有出发,杨老大吩咐杨老七拿着银子去找驿站的差役,
驿站少了几床旧被子可以再购买新的,反正不用私人掏银子,
找差役私下购买是双赢,他们得了实惠,驿站的差役也能赚几点外快,
杨老大打算每个驿站买几床,把一大家人所需的被子给备齐,
杨老七很快就出来了,买了6床4成新的被子,两件差役的破旧棉衣,
“大哥,一共5百文,这两件棉衣补?还能穿”,
棉衣破了好几个口子,棉花都露出来了,但杨家众人看着棉衣的眼神都很热烈,破了旧了没事,天冷的时候都御寒就行,
被子与棉衣暂时没地放,杨老大让儿子,侄儿用草绳绑在背上,
“今晚咱们再做个推车”,杨老二笑呵呵的说道,
做为大功臣,出了银子的杨老头夫妻,杨老大也没忘记代表兄弟们表示感谢:
“老八,你从家里拿出来的粮食,几个哥哥占了便宜,银子算哥几个借的,到了流放之地,赚了钱必须还”,
“不用算那么清,都是兄弟”,杨老头拿出十两银子真没想过要几个哥哥还,
“大哥,你说咋样就咋样,现在这个家的掌权人是你”,杨老太心里暗喜,
十两银子不是小数目,能收回来对杨老太来说是意外之喜,
兄弟是亲的,真没想要几个哥哥还银子,但兄弟媳妇是外人,话说到明处免得自家兄弟难做,
杨老大淡定的说道:“还,必须还”,
得了准话,杨老太脸上露出了笑意:“当家的,厨房的事归大嫂安排,还不把你身上的那包盐拿出来交给大嫂”,
“哦,我忘记了”,杨老头本来还想说不要银子的事情,
被杨老太一打岔,顿时想起盐还在自己的身上,于是赶紧从怀里拿出一小包盐递给杨老太,
“老婆子,你给大嫂拿过去”,
“好嘞”,杨老太乐滋滋的接过盐,心里暗道,好在她机灵,杨老头应该不会提银子的事了吧,
杨老头确实没有再说银子的事,不过他在心里打定主意,到了罪恶之地,坚决不要几个哥哥还钱,
“所有人,脚步迈大一点,今天要走50里才有驿站,”
卢继业大声吆喝,这段路上不着村后不着店,晚上经常有狼群出没,天黑之前走不到驿站,就只能在野外宿营,
有狼,所有人心里都着急了,迈开大步往前走,两岁的杨花花坐在独轮车上,脑子里响起她娘的声音,
“不好好吃饭,晚上狼会来把你给吃了”,
“花花,你不乖,晚上狼来了肯定先吃你”,
从她记事起,只要不听话,她娘就会用狼来吓唬她,
今天晚上在野外住有狼,她吓的大哭起来,边哭边叨念:
“呜呜呜,花花听话,不,不要让狼吃花花”,
“花花莫哭,有大哥在,狼不敢吃你”,杨庚边推车边低声哄着小堂妹。
男女老少都齐心的大步朝前走,走在队伍最后方的卢继业满意的点了点头,照这个速度傍晚就可以赶到驿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