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外头回来的?”
翁沧一愣:“您怎么知道?”
店铺主人指了指他掏出来的铜钱,笑道:“咱们现在不收过去的铜钱了——十天前,殿下发了新钱,让百姓们都把手里的铜钱兑换成新钱。”
店铺主人领着翁沧朝外走去,“呐,看到街南边新开的铺子了没?那叫银行,专门用来兑换新钱的。”
“你去那边兑了新钱再来吧。”
翁沧人都傻了,哪里知道,他不在的时候,旧铜钱都不能用了啊。
他迷迷糊糊地走到街南边的银行,外头挂了个牌子,写明了兑换比例。
十文能换一分钱。
十分等于一角钱;十角等于一元钱。
主要的面值就是一分、五分、一角、五角之类,不断往上类推。
翁沧把身上的现钱都换成了新钱,然后回头继续买东西。
新钱是纸做的,倒是轻便许多,每张上清楚地写着面值,算账的时候也是一目了然。
翁沧摸着新钱还是有些不习惯,好在新钱的购买力说得很清楚,各商户的货物定价牌子也改成了新钱的单位。
一开始他没细看,这会儿才注意到。
真到了付钱的时候,他心里又有点犹疑,担心商户会不会诓他。
店铺主人看出他的担忧,笑道:“虽然换了新钱,但是各店铺必须给客人开票的规定还在呀。你回家后要是发现我诓你,就拿着消费的小票去官府告我。”
这么一说,翁沧就放心了。
他险些忘了,公主殿下对商业街上的商户管束极严,定期会派人来暗访。
若是有人不开票或者瞒报营业额,会有很严厉的惩罚,轻则关门整改,重则剥夺经商资格。
——毕竟营业额关系到税收嘛。
如此一来,商业街上的风气倒是极正的,什么以次充好、缺斤少两的情况倒是少之又少。
正因为如此,商业街才越来越热闹。
翁沧知道,这就叫良性循环。
他放心地卖了羊绒内衣,再转去书店买了书。
书店对面刚好有一家炸串店和麻辣烫店,他出了书店,闻到浓浓的香味,顿时有些走不动道。
他三个多月没回来了,委实有些想念这些美食的味道呀。
翁沧捏捏口袋里的新钱,一咬牙,抬脚迈进了炸串店。
要说从前,他们是决计不可能吃到这些油炸食品的。
因为动物脂肪炼制的油膏算是奢侈品,谁舍得拿大量的油膏炸吃食呢?
但是辽东百姓用的是植物油,油料来源不要太多,大豆、汉麻、春油菜、花生和芝麻等。
不说这些店面,便是家家户户都是可以自己做个炸土豆吃的。
不过论炸串,还是外头的铺子做的好吃,也更方便。
撒在炸串上的调料,比如辣椒面、孜然粉、甜面酱等都是有讲究的。
炸串的食材也是经过加工的,比如各种豆制品,豆蔻结、油豆腐、卷豆皮、面筋等,虽说常见,可是自家做终究是麻烦的。
翁沧挑挑拣拣,选了素鸡串、脆皮年糕、酥脆豆皮、花菜串、藕夹、臭豆腐等素食。
想到自家过生日的女儿,咬咬牙,又买了无骨大鸡腿、鱼豆腐和香肠。
大鸡腿可是货真价实的,鱼豆腐里也有一点鱼肉末,香肠虽说主要是面粉捏的,里头也掺了一点肉丁。
炸串下了油锅,在黄橙橙的油里翻来覆去,香味很快冒出来。
翁沧不由得咽了咽喉咙。
过了会儿,炸串伙计将食材捞出来,问他要什么酱料。
考虑到家人不同的口味,他便说什么都来点。
他和夫人是无辣不欢的,可是岳母和女儿都偏爱甜面酱。
伙计拿厚纸袋将炸串装好递给他,又额外送了一点辣椒面的调料。
“我没放太多辣椒,您要是觉得不够味儿,您就自己再添点儿。”
“好嘞,谢谢。”
翁沧拎起炸串走了,路过旁边的麻辣烫店,差点又被勾引进去。
麻辣烫和炸串的很多食材都是重复的,可是口感和味道却全然不同,完全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吃食。
他和夫人有次晚上背着睡着的女儿,偷偷出来逛夜市。
逛累了,就吃了一回麻辣烫,吃得他们舍不得离开麻辣烫店。
真就食如其名,又麻又辣又烫,还让人回味无穷。
之后他和夫人试着在家里做了几回,但是味道始终差了点。
据说麻辣烫的精髓就在于底汤的配方,调料自然也是重要的。
他家夫人为了证明自己的厨艺,后来跑去书店买了一本食谱。
——这个食谱据说是公主殿下亲自谱写的,厚厚的一本,从南到北,从东到西的美食,被分门别类地记录在册。
正是因为食谱的发行,商业街上各种各样的吃食店才多了起来。
翁沧边走边想着,忽地脚步一顿,使劲拍了下自己的脑袋。
糊涂呀,他怎么光想着给女儿买书,竟然把最重要的生日必备品给忘了呢!
蛋糕呀!
他居然把蛋糕给忘了。
女儿在学堂的同学,有回过生日,家里就从甜品铺子买了蛋糕。
那位同学家境好,家里人特地多买了一个,让带到学堂分给同学吃。
那也是女儿头一回尝到蛋糕,绵软的鸡蛋糕与香甜丝滑的奶油令女儿不舍得多尝,偷偷摸摸地带回了家,说要和他和夫人还有岳母一块分享。
翁沧一个大男人当时感动得差点落泪,暗暗发誓等女儿生日,必定买一个完成的蛋糕来着。
结果真到了这一天,竟然差点忘了。
肯定是因为快要回家了,心情过于激动,脑子反而不做主了。
翁沧一边狂骂自己,一边赶紧跑去找甜品铺子,成功买到了一盒八寸的蛋糕。
贵是贵了点,可是女儿一年也就过一次生日啊。
翁沧看了看满满当当的两手,又仔细想了想,确定没有落下的东西了,这才怀着激动的心情,快步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