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特慢慢的给泰隆盛好汤,慢慢的走回他面前,她每一个动作都做得很慢,只因为她需要这样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舀起一勺汤,到唇边抿了抿,然后又吹了吹,等到汤差不多凉了,才送到泰隆嘴边,而泰隆也就微微起身,就着她的手喝掉这一勺汤。
大概喂了两三勺,卡特看他这个姿势绷着劲儿,忍不住道:“累不累,要不要我扶你坐起来一点。”
“不用。”泰隆道。
卡特本来不是个很敏感的人,这句“不用”却搞得她心里面一阵刺痛,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在泰隆面前竟然会这样情绪化。
她又给泰隆喂了一勺汤,便把汤碗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转过脸去轻声问泰隆:“你……是不是还在怨我?”
“怨你什么?”泰隆道。
卡特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抿着嘴唇点点头道:“我明白了。”
他既然希望这样,那么她也愿意配合到底。
“那是你的选择。”泰隆忽然开口道,“我尊重你的选择。”
这句话一下戳中卡特的心,她只感觉眼眶一酸眼泪险些掉下来,但她终于还是忍住了。
他既然不愿接受,那么她也没必要再让他看到她的心了。
泰隆看着卡特,她说出那句“你是不是还在怨我”的时候,他的心真的感到了一种很沉重的痛楚,却不知道这种痛楚从何而来,似乎是因为她的问题,又似乎是因为她当初的选择。
可是在她说出那句“我明白了”的时候,他又分明看到卡特眼里盈盈的泪光。
泰隆不明白,为什么一滴眼泪就会让自己再也硬起心肠。
“我明白你。”泰隆开口道,他本不愿说出这些话,可他又知道,有些话如果现在不说,或许他就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了。
“你的心意,我能感觉的到,可我也知道,在你的心里,你的父亲、承诺、诺克萨斯的荣耀都是无上的重要,即便因为乐芙兰你在诺克萨斯无法安宁,可你心里依然把诺克萨斯看的很重。”泰隆缓缓道,“卡特,我是很失望,你为了很多原因,放弃了我,我甚至确实因此而怨恨你,甚至希望自己可以淡忘你,可是我做不到。”
“你做不到……?”卡特抬起眼,喃喃的念叨了一遍,“什么叫你做不到?”
“我很多次回想离开德玛西亚的那一夜,我发现,我心中确实是有怨恨的。”泰隆道,“不管你做了什么选择,我却只怨恨自己,为什么在那个时候,没有请你看着我的眼睛再做一次选择。”
这句话就像一支利箭,刺穿卡特琳娜的软肋,即便她是再坚强的女孩子,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是控制不住的掩面痛哭起来。
泰隆也没有说话,他抿着嘴,只因为他感到自己的喉头也有种哽咽的感觉。
才明白所有的思念,所有的愧悔,所有的折磨,无论卡特琳娜还是泰隆,心底真正想要的,都是回到那个时候,再做一次选择。
选择放下一切,跟着他去浪迹天涯。
选择不再退让,逼着她和自己回家。
“我知道他对我的心意,我也很感激他,可是……我真的没办法喜欢他。”卡特哽咽着,“我在德玛西亚,只见过他一次,那时候我满心都在想,假如这个人是你多好。我一直在后悔,为什么会重新履行那个婚约……”
“不必说了。”泰隆道,“我明白。”
卡特痴痴的瞧着泰隆,泰隆的眼睛那样黑,那样深沉,仿佛潭水一般有种吸引力,让她慢慢的坠落下去。
“所以我们现在……怎么办?”卡特小心翼翼的问道。
泰隆看着卡特,冷峻的眼色难得流露出一丝温柔,他冲着卡特伸出一只手,而卡特含着泪,带着笑,将自己的手放在他手中。
什么家国大义,恩怨情仇,在这一刻全都被卡特抛到了脑后。
她只知道这是她最正确的选择。
艾希遇到暴风雪,则是在跟伊泽瑞尔等人会合以后。
阿瓦罗萨的大部队已经被艾希催促着回了部落,艾希、伊泽瑞尔、格雷福斯和安妮四人则在最后面断后,这当然也是因为艾希要和几个人商量关于冰川深处恶魔复活的事情。
这些日子下来,对崔斯特的这几个同伴,艾希已经很是信任,何况他们的能力她也看在眼里,这些事情,若是说给族人,只怕要引发极大的恐慌,而崔斯特虽说自告奋勇去找瑟庄妮求和,现在却还没有回来,和这几个外来人商量一下,倒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
“所以说,你让崔斯特去找凛冬之爪部落?”格雷福斯道,“算算日子,他应该也快回去了吧。”
“他应该比我快的,毕竟凛冬之爪……”话说到这里,艾希突然不继续下去,格雷福斯发现,她露出了极为紧张的神情。
“怎么了?”格雷福斯问道。
“糟了。”艾希咬牙道,“这个季节,正是凛冬之爪的迁徙季节,如果崔斯特到了凛冬之爪的部落,却发现他们已经迁徙了,那崔斯特会怎么办?”
“按照他的性格,没准他会沿着迁徙的踪迹追下去也说不定。”格雷福斯道。
“这就是问题之所在。”艾希道,她的神色非常焦灼,“凛冬之爪的迁徙路线很危险,崔斯特一个人去的话,恐怕会有问题,我们得尽快追上崔斯特才行。”
于是,本来向南往阿瓦罗萨走的众人立刻调转马头奔向北部,刚刚出了北部的林地边缘,艾希就意识到,天色很不对,刚才在林地里没有注意到,可是四周一下空旷下来,艾希便立刻注意到了格外阴沉的天色。
“暴风雪要来了。”艾希道,“现在我们要有麻烦了。”
“我们不能回到林子里。”格雷福斯道,“风雪如果吹倒了树木,我们会死的更惨。”
“是的。”艾希道,“我们要一直往东走,那边有一座山,在暴风雪中,只有找到山洞我们才有可能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