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毕老爷子进医院后,身为大儿子的毕法光,儿媳妇张淼婷,二儿子的毕云涛,还有身为孙儿的毕阳,与孙媳妇的楚烟,都在走廊外面,陪同着里面躺病床上,随时可能离开的老爷子。
他们给老爷子祈祷,希望他可以好起来。
毕法光坐在走廊长椅上面,目无表情望着病房门口,同样黑眼圈有些严重,两鬓有些白头发的张淼婷,坐在他身边,握住他放在大腿上的手,安慰他说,爸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孤身一人的毕云涛,蹲在楼梯拐角处,偷偷抹眼泪。
以前开始,爸对自己严厉,是希望自己能成才,就算一次又一次令爸失望,爸都没有对自己有半分不满,相反一直给出安慰,好叫自己不要太伤心。
想到往后的生活,再没有爸的身影,毕云涛这四十来岁的大男人,哭得像个孩子,眼泪不停落下。
为了不让别人听到哭声,紧紧咬紧牙关,将哭声闷在肚里。
路过的医生护士,发现他哭得这么伤心,立刻知道他家里人快要离开。
可惜他们是医生不是神,病人快要去世,他们也很难过,在心中说上一声节哀顺变,就叹息加快脚步赶去病房。
病房门前,早就从娘炮蜕变成一头寸头,皮肤古铜色的毕阳,在来回踱步。
那张早就褪去青涩,显得成熟的脸上,充满惊慌与恐惧,特别是视线不离能够看进去病房里面的玻璃。
他很希望,爷爷跟自己开玩笑,等差不多了,爷爷就会从病床上蹬起身,笑着冲自己招手,问有没有被爷爷吓着。
病床上,毕老爷子戴着氧气罩,身上贴上各种连接仪器的线材,仪器上显示着老爷子的身体状况。
特别是心电图机器屏幕,上面的心电图几乎跟条直线一样,如果不是上面的数字有变化,都要以为,老爷子心跳已经停止下来。
“阳阳,爷爷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一身素白色衣服,更加妩媚更加有女人味的楚烟,上来握住毕阳的大手,柔声安慰毕阳。
阳阳这样子她好心疼,以前阳阳一天天都是无忧无虑的样子,从来不会在阳阳脸上看到难过的表情,甚至自己难过时,阳阳反而会安慰自己,逗自己笑。
现在阳阳难过,自己反而什么都做不到。
感受到楚烟紧紧握住自己的手,双眼发红,泪水已经在眼眶打转的毕阳,努力将快要出来的泪水,憋回去。
我毕阳是个男人,还是个快要当爸爸的人,我不能在烟烟面前流泪,不能让烟烟肚里的孩子,知道爸爸是个不坚强的人。
“嗯,爷爷一定会没事的。”深呼吸将泪水憋回去的毕阳,点头附和。
有烟烟在身边支持,再难过的事情,我也能扛过去,爷爷,你听到我们的祈祷的话,你一定要好起来。
不知道是毕老爷子听到他心里话,还是情况不容乐观,报警器发出滴滴滴的追魂夺命call。
不会的,爷爷不会有事的。
滴滴滴的警报声响,对毕阳来说,犹如当头棒喝,前脚才说完爷爷一定没事,后脚就发出警报,毕阳心慌得很,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
楚烟感受着他的颤抖,松开抓住毕阳的手,把人轻轻搂住给予安慰。
长椅上站起来,脸上写满悲伤的毕法光,还有张淼婷,看到儿媳妇搂住儿子安慰的样子,悲痛的心情得以好上那么一点点。
他们在想,儿子能够找到烟烟这么一个好女孩当老婆,真是三生修来的福分。
如果老爷子真走了的话,希望老爷子与妈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烟烟肚里的孩子。
“爸...”嘶哑的发出一声,只有自己听见的爸后,毕云涛连忙站起来,跑到病房门前,在心中催促,怎么还不来啊,医生怎么还不来救命啊?
没听到警报声响,我爸等着你们救命的吗。
不出一会,负责毕老爷子治疗的院长,与两个医室主任赶到,急匆匆进去给老爷子做检查。
放眼看去,白色病床上面,带着氧气罩的毕老爷子,相比之前瘦上不少,看上去与皮包骨没有两样。
可见短短的时间里面,老爷子到底承受着怎样的痛苦。
“院长,病人心跳不停减弱,不出三十秒,会彻底停止跳动。”跟过来的一位主任,给老爷子睁开眼检查瞳孔后,连忙汇报,“院长,瞳孔也开始扩散了。”
院长与另外一位主任,再傻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老爷子仅剩无几的生命力,在急促流逝,连这一点点的生命力都彻底流逝后,病人就会离开这个世界。
“院长,用强心针加起搏器,看看能不能把病人从鬼门关拉回来一段时间吧?好叫病人与家属有说遗言的机会。”
这位头发斑白,带着眼镜的主人,一脸认真对解开老爷子衣服的院长说道。
院长认识老爷子很多年了,这些年都是院长帮老爷子看伤患,没有人能比他更了解老爷子的情况。
“老麦,赶紧注射强心针,老蔡,赶紧拿来起搏器,老夫要亲自把病人从鬼门关拉回来。”
挽起衣袖,神情肃穆发号施令完毕,麦主任注射完强心针,院长接过起搏器,往老爷子胸口位置上按。
院长按下去,老爷子好像被人拉起身一样,从床上挺直起来,到半途又摔回去。
玻璃外面看着这一幕的毕家等人,屏气凝神,粗气不敢呼吸一口,生怕用力呼吸,就会害得老爷子会救不回来一样。
在起搏器下,再一次拉起来要坐起身似的老爷子,其实有意识,知道自己什么情况的,只是做不出反应罢了。
现在,他坐起身那瞬间,微微眯开的眼睛,看到病房门口挤了人在这里。
他认出来这些人都是谁,嘴角微微翘起,老婆子,斩天夫妻,陈老哥嫂子,大舅哥,你们怎么都来了啊?
相传,人在临死之际,会看到已经去世的亲人,或者关系很好的街坊邻里。
现在老爷子看到自己老婆,陈天父母,陈天爷爷奶奶,还有龙老头子等人对他微笑,是不是预示着,老爷子要走了?
“院长,院长,病人的脉搏终于有起色了,比刚才好上不少。”一直盯着心电图机器的麦主任,一脸激动告诉院长好消息。
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吗?心头一沉,脸上流露悲伤的院长,将起搏器交给蔡主任,快步到枕边老爷子耳边低声询问,“老毕,老毕,你听到我说话吗?”
“听...听到。”戴着氧气罩,双眼深陷眼窝的老爷子,说出来的声音大小,跟呼气呼出来的声音差不多。
这已经是老爷子能坚持的极限了。
“等着,等着,我立刻叫你家人进来。”
紧紧握住老爷子的手,给予老爷子支持后,院长都未开口,麦主任说完这话,已经一个箭步冲门口而出。
一直隔着玻璃的毕家人,再难受再痛苦,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了。
原本一直说要坚强,不能流泪的毕阳,知道爷爷要交代身后事,眼泪终于是不受控制的落下,不管他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几位,快进去见老爷子最后一面吧。”开门出来,麦主任心情沉重说完后,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满带悲伤的毕家人,双脚好像灌了铅一样,沉重的得不行,带着无比伤痛的心与难过,进病房,声音哽咽的呼喊老爷子。
老爷子本就身体有问题,就算回光返照,坚持的时间也只是非常短。
“孩子,你爷爷点名要与你说话,你爷爷时间不多了,赶紧过去吧。”院长拍了拍毕阳肩膀,交代完,带着落寞的心情出门去。
毕阳等人哭着跪在床边,毕阳抓住老爷子的手,强忍泪水抽噎,“爷...爷爷,我是孙儿啊,你...你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是...是孙儿啊...”知道抓住自己手的很是毕阳,老爷子交代毕阳往后要听父母的话,多帮父母打理公司。
“爷爷,我会的我会听话的。还有,老大在路上了,你再坚持一会吧,孙儿求求你了。”
知道陈天还未到,老爷子实在撑不下去了,说完要转告陈天的话,他被毕阳抓在手里的手,便毫无征兆滑落在床上
接着,门外的院长几人,便听到里面传来叫人听得想落泪的悲痛呼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