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怎么样?”赵金花焦急地问道。
李季江擦了下额头的汗,一口气喝完了温静姝递的水。
“娘,县城的粮铺都关了,没办法,我求了老师,老师说帮忙想办法,我给老师留了一些银子,约了明日去老师家里看看。”
赵金花知道买粮难,但没想到这么难:“唉,只能麻烦你老师,不管成与不成,你老师的情义咱家不能忘。”
“娘,我晓得,看老师的样子,应该是能弄到一些,老师过几日也要投奔亲戚去了,县城也快活不下去了,县衙给县里百姓配少量粮食,但价格太贵。”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老天爷不让老百姓吃饭,上头也不让……”
李季江也叹气:“县里也快喝不上水了,我出城的时候,看到不少拖家带口出城的人。”
赵金花望着湛蓝无云的天空,眼中满是忧愁。
“金花嫂子。”外面有妇人喊道。
是邻居江婶儿,她进门就问:“强子看到你家江子回来了,嫂子,县城还能买到粮不?”
赵金花道:“老三说粮食铺子都关门了,买不到,县城的人家能高价从县衙买少量粮食,很多人家买不起,拖家带口离开了。”
这时,别的村民来了李家,听到赵金花的话,难掩失望。
没了心情,说了几句客套话各自回家。
各家其实都有一点粮,但年景不好,赋税又重,这点粮支撑了不了多久。
若是以往,还能找点零工补贴一下,但要逃荒,各家和李家人想法一样,多贵都想买一点粮,路上多个保障。
现在只能在路上想办法了。
等乡亲们走后,赵金花瞅了一眼李大山的活计,车帮加高了,前后做了挡板,车上还放了格子。
“老大,这格子不赖,把东西放里面不乱。”赵金花夸到。
李大山挠挠头:“娘,这是桃儿想出来了。”
赵金花更高兴了:“桃儿像我,聪明。”
李桃儿也笑:“那是,我像奶。”
看李大山锯木头,赵金花去后院鸡窝里摸鸡蛋了。
她打算晚两天杀鸡,鸡蛋给桃儿乐乐补身子,杀了后肉熏一下带走,路上也是一口吃食。
乐乐跟着李桃儿,不吵也不闹,乖乖的样子让李桃儿稀罕得不行。
她把赵金花塞给她的鸡蛋分了一半,喂给乐乐吃。
乐乐盯着鸡蛋咽口水,推着李桃儿的手,奶声奶气说:“二姐,乐乐有,娘说,二姐补身子。”
李桃儿忍不住亲了乐乐软乎乎的小脸:“二姐还有一半可以补身子,这半个二姐吃不下了,乐乐帮帮二姐好不好?”
乐乐的小脸皱成一团,纠结了一会儿才勉强道:“那好吧,我帮二姐。”
说完小心翼翼地吃完李桃儿手中半个鸡蛋,一脸满足。
李桃儿看得心酸,现代孤儿院的孩子们也不缺鸡蛋吃,乐乐半个鸡蛋就幸福成这样。
又喂乐乐喝了点水,李桃儿又时不时和李大山说几句她的“突发奇想”。
随着松散的木屑一点点增多,车上的收纳格子终于要完工了。
李桃儿上手晃了晃格子,又晃晃车帮,纹丝不动。
不禁惊叹李大山的手艺,也不知怎么弄得,卯榫合在一起,格子和车帮这样结实。
“大伯你真厉害。”李桃儿对李大山说。
乐乐也软声跟着说:“大伯,厉害。”
李大山被姐弟俩夸得很有成就感,咧嘴一笑:“都是寻常活计,这算什么。”
李大山拿着手里的木框放在车上,又把水桶卡在里面一个格子里,来回晃了晃,见卡得紧紧的,面露满意。
“这些格子里放咱家的东西,上面盖上板子,走累了在上面歇歇也压不坏东西。”
李大山对着李桃儿姐弟说,李家的牛是一头老牛,这年头牛比人金贵。
逃荒路上要全靠这头老牛,李桃儿没觉得李大山的想法有问题,路上当然走累了才能坐车。
晚食做的是糙米粥,配了一点咸菜,没有干的。
李桃儿面前是白米粥,乐乐小眼神不断往过瞟。
李桃儿见状,把粥倒入了糙米粥的陶罐中,拿勺子搅了搅。
赵金花不赞同:“桃儿你这是做什么?”
“奶,你看我好多了,没必要再给我单独做,今天大家累了一天,混着吃也能长点力气。”
粥都倒进去了,赵金花还能说什么,只能拿了碗给大家盛了。
混了白米的糙米粥好喝多了,虽然吃不饱,但大家都一脸满足。
李苹儿下午喝了灵泉水,不饿,粥吃了一点,也满足。
吃完饭,收拾妥当,赵金花把家里大小叫到一起。
“现在不同往日,家里的事我跟你们说说,你们心里也要有数,首先是家里的粮食,各种粮食加起来有两石,老三老师如果能凑一些,再加上路上挖点野菜,省着够吃三个月。”
李桃儿快速计算了下,大昭朝的一石差不多一百斤,两石粮食九口人吃三个月是省到极致了。
李家人没太多想法,灾荒年,这些粮食吃三个月很正常。
“银钱呢还有七贯,粮食不知道能不能买到,既然老三老师说了,应该多少有一点,拿出一贯半买粮食,有多少算多少,另外拿出一贯半来买点常用的药,剩下的以备路上不时之需。”
家里的银钱一直是赵金花在管,老人家精打细算,李家人对赵金花的安排没有异议。
李苹儿突然出声:“奶,二妹那里是不是还有钱?”
李桃儿治病花了不少她娘嫁妆,但还有不少。
孙大梅没嫁妆不说,就是有也到不了李苹儿手里,她此时提出来,也是故意的。
“苹儿,那是桃儿她娘留给她的。”赵金花语气不觉带了些严厉。
李苹儿自从有了金手指,胆子也大了:“都是一家人,我们家赚的钱都归公中,凭啥二妹的钱她留着?”
赵金花没好气地道:“你二叔在的时候钱也是交公中的,自从你二叔战死,官府给咱家免了这几年的徭役,你在这儿酸什么,咱老李家不贪儿媳妇的嫁妆,你娘有嫁妆我也不要,小小年纪别学你娘眼皮子浅的做派。”
李苹儿脸皮薄,被赵金花说得眼泪都出来了,心里埋怨着赵金花偏心。
李桃儿淡淡道:“奶,我娘的嫁妆你看看能不能也换成粮食?路上粮食多了咱们才能好过一些。”
赵金花沉吟了一下:“好,桃儿懂事,那我看看能不能换到。”
赵金花又想了想,说:“铜钱不好带,明日让老三换成银子,走之前,咱家每个人衣服里都缝进去一点。”
此时,暮色四合,屋子变得昏暗,赵金花没点灯,想着该说的都说了,就撵着大家去休息。
李桃儿和李苹儿躺在赵金花两侧,李桃儿睡不着翻了两次身,被赵金花拍了一下:“小小年纪有啥操心的,睡觉。”
李桃儿不敢再动,闭上眼睛,睡过去之前想着孙氏是不是明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