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舒坦!”
秦为觉得自己不适合这等装比的风格,就恢复了原貌:“某的道理弄出了多少宝贝?他的道理弄出了什么?”
“是啊!”
苏洵恍然大悟:“杂学弄出了好些东西,不管是新式弩还是什么,都是利国利民的宝贝,可他们却只知道耍嘴皮子……谈什么天地,先把肚子哄饱了再说吧。
苏洵有些大彻大悟的意思,秦为正在为他高兴,就见这厮一拍脑门,“先生,某有灵感了,这回定要让他哑口无言!”
“滚!”
合着老子刚才那番话白说了?
让你不要招惹马德禄,偏偏这人却是个头铁的,硬要跟顶头上司对着干。
秦为出了御史台没有急着走,而是侧耳听着。
果然,没多久里面就传来了苏洵的大嗓门:“马中丞,来,咱们来说说,杂学弄出了神威弩……你的学问弄出了什么?可能利国利民吗?”
门子看着秦为,赞道:“苏御史果真是英雄了得,一人舌战御史台,厉害啊!”
秦为唯有苦笑。
苏洵这货一来御史台就用他的大嘴巴为秦为站队,得罪了无数同僚,堪称是史上最快得罪同僚的御史。
不过他真的是够情谊啊!
……
第二天秦为去了金明池,没想到赵允让也闲地没事儿跑了过来。
秦为出门自然不会亏待自己的肚子,那边林小北等人已经架起了烤架,各色食材都准备好了。
陈兴过来行礼,秦为对他还是比较满意,“水军如今可算是成军了吗?”
陈兴摇头道:“不能。”
“还差什么?”
秦为觉得武人在手的感觉真的不错,至少在面对文官时会有底气,只是要怎么平衡这其中的关系,还需要思索。
“水军还差一战方能成军。”
赵允让了然,说道:“哪里合适?”
陈兴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北方,最后说道:“水匪吧。”
大宋的水匪不少,但规模都小,所以陈兴这话说得有些不甘心。
秦为知道他的心思,就建议道;“要不还是北方吧,听闻那边有人走私……这个……”
走私是有的,哪朝哪代都有,可登州那边有水师驻扎,要清理也是他们出手,什么时候轮到虎翼水军了?
赵允让点头:“那些不走市舶司的都是奸商,该处置了。”
陈兴一听就欢喜的道:“那能否清剿一下辽人的战船呢?他们在那边据说也很嚣张,登州水军不敢招惹。”
“看着办。”
秦为觉得陈兴不大懂为官之道,所以等赵允让回去请示此事后,就点拨了一下。
“有的事能说不能做,有的事能做不能说……”
陈兴恍然大悟,感激的道:“多谢秦大人提点,下官感激不尽。”
这是为官之道啊!
陈兴从刚到汴梁时就得了秦为的帮助,此刻不禁感动的道:“这等为官之道,一般人都会藏着掖着,可秦大人却胸怀宽广,对下官何其优厚……”
“小事罢了。”
能拉拢这位未来水军的大佬,秦为心中的成就感爆棚。
而另一个柳如仕对他更是感激零涕,假以时日,秦为的大海政策在水军之中定然会通行无阻。
拉拢就要彻底,秦为和颜悦色的问道:“还差些什么?”
陈兴挠挠头,“刀枪剑戟都不差,军士们也还好。”
“都什么时候了?”
秦为一脸痛心的道:“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想着用刀枪去和对手厮杀?那是对将士们的不负责任!”
陈兴愕然,不明所以的道:“秦大人,千年来水师都是这么杀敌的呀!”
“千年来是千年来,可现在是大宋!”
秦为在琢磨着把火药罐头搬上船的可能性。
第一是保管,一定要防潮,还有防火。
第二就是发射的手段。
“投石机可能搬到船上去?”
“能啊!”
秦为有些心动了,觉得这是改变海战的一大创举,他沈某人将会名垂青史。
想想吧,以后的百姓发现自己的疆土好大,后来一看史书,原来是多年前沈某人的高瞻远瞩,外加不断发明了新武器,这才有了今天的幸福日子。
干!
秦为信心满满的道:“去,找木匠来。”
投石机的打造不是什么复杂的事儿,只是需要时间,秦为趁机带着妻子泛舟湖上,他在金明池潇洒,庞世英在武学巷却冷着脸在呵斥人。
眼前的三个宅子全被打通了,校舍的建造却出了纰漏。
“砖石多了五百零三块,谁来告诉某这是怎么回事?”
一群工匠站在边上发呆,目光都看向了工头。
工头干笑道:“庞郎君莫不是看错了?”
庞世英冷笑道:“目前共计采买了六千四百零十九块砖,其中用了五千九百一十六块,你却说砖头没了,那五百零三块砖头哪去了?”
工头的额头见汗,笑道:“您只是看了几眼,这个怕是看错了吧。”
啪!
庞世英把账本扔在他的脸上,冷冷的道:“有人点数。”
那边是他带来的吴桐等人,他们刚点清了每一块用出去的砖头。
工头俯身捡起账本,说道:“您要不再看看?”
你特么就看了几眼,就说某贪了砖头,这是在使诈吧?作为工头,他见识过无数人,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平头百姓,他觉得自己都能忽悠。
庞世英年纪轻轻的就来找茬,这是年轻气盛,糊弄过去就完了。
“拿笔来!”
吴桐递来毛笔,庞世英抢过账本,在后面列出了十多个数字,然后丢给工头。
“不只是砖头,还有木料,你竟然连糯米都贪……报官!”
工头接过账本,看了那十多个数字,不禁傻眼了。
工头看着那些数字,仔细回想了一番自己扣下的钱,看向庞世英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神灵。
“王郎君,小人错了……”
他仰头,泪水和鼻涕糊弄了一脸,哀伤的道:“小人家中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的孩子……一家老小都要靠小人养活,小人不得已才……扣下了那些东西,只想暂时挪用,稍后就会还回来……”
他说的很伤心,吴桐低声道:“王郎君,看他可怜,要不就放过他吧。”
“蠢!”
庞世英指着工头的下半身说道:“看看他的裤腿里面,那是绸布!”
学生们顺着他的手看过去,果然看到了一抹绸布。
“这是借的……”
工头面色惨白的想把裤腿拉下去,可越是如此,露出来的绸布就越多。
“知道绸布多少钱一匹吗?”
庞世英皱眉道:“做事要仔细,你们看他细皮嫩肉的,而且从不干活,就知道他不差钱。知道为何吗?”
学生们想了想,杨彦第一个醒悟过来,“王郎君,他若是穷,那定然会少请人,自己上手干活还能多省一个人的钱……”
“对啊!他既然说自己穷,那为何不肯干活?”
庞世英露出了一抹微笑,“就是这个道理,此人眼神狡黠,被质疑后不是解释,而是糊弄,可见是惯犯,赶紧报官。”
稍后有巡检司的人来了,听到是这事就不想管,“这不是我们该管的事,你们自己送到开封府去。”
庞世英走过去,不满的道:“巡检司的职责有一个是缉拿盗贼……”
“没错。”
为首的头目振振有词的道:“这里哪来的盗贼?”
“他就是盗贼。”
庞世英说道:“此人被雇佣建造校舍,我们给了钱,签订了契约。按照契约办事这个没问题吧?可他却在契约之外偷盗钱财,这不是盗贼是什么?”
那工头傻眼了,喊道:“小人只是贪了钱,不是盗贼啊!”
商业行为的贪污不算大事,可盗贼就不同了,按照大宋的律法,一旦确定工头是盗贼,那么他的结局铁定就是发配。
几个巡检司的军士傻眼了。
“还能这么个说法?”
“当然能。”
庞世英很冷静的解释道:“那些钱财都是我们的,连一砖一瓦都是我们的,他不告而取,那不是盗贼是什么?”
有军士纳闷的道:“那官员的贪腐是什么?”
庞世英的嘴角微微翘起,“当然也是偷盗!”
先生,您总说吏治艰难,可今日学生就借这件小事,把汴梁官场惊动一番,让您看看学生的手段。
巡检司的军士们不敢擅专,就带着工头回了开封府。
可开封府知府冯京一听也傻眼了,等问了事情是爆发在杂学的新校舍时,就黑着脸去找到了自己的岳父范仲淹。
“贪腐就是偷盗?这个说法有趣。”
范仲淹的眼中闪烁着精光,几次咬牙切齿,最终却颓然道:“老夫本想借此机会振作一番,可枢密使却不好干涉吏治,罢了,你送去隔壁,让吕夷简他们头痛去。”
冯京低声道:“丈人,这不是大事,要不……就压下去?”
范仲淹淡淡的道:“丢给吕夷简他们,大事小事让他们自己决断。”
冯京又去了政事堂。
“什么?”
吕夷简今日的心情不错,可等听到这事儿之后也有些头痛。
“谁干的?”
他觉得这事儿绝壁是某些想看他笑话的人干的,所以用力挥动手臂,大有一巴掌扇死那人的意思。
“是庞籍家的衙内。”
“庞世英?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