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救室上方的提示灯灭了,殷晨辉被推了出来,秋霞“哇”地开始嚎哭着奔近殷晨辉,哭叫道:“孩子他爸,你怎么了?……”
“这位家属,病人还在麻醉中,大概要半个小时后醒来,我先和你说下他的情况。”主刀医生满脸疲惫地叫起趴在殷晨辉身上的秋霞道。
秋霞抹了两把眼泪,站直身子,听主刀医生对殷晨辉病理分析。
“他从高处坠下,虽然有防护网拦了拦,但坠力还是冲破了防护网,从六楼摔下了一楼,加之工地架子林立,他身上的擦伤都不是构成的至命伤。最坏的是他的坐骨在落地后摔成了粉碎性骨折,从而伤到了坐骨神经,这样的话,他瘫痪的机率就非常大了。以后,只能靠轮椅生活了。”主刀医生疲惫地向秋霞说明殷晨辉的情况。
秋霞听到瘫痪两字,竟失望地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以后,家里少了个挣钱的,多了个瘫子,日子该怎么过啊。
殷晨辉在医院住了半年,才在医院一再的催赶下,秋霞才将殷晨辉接回了家。之所以秋霞一拖再拖不肯接殷晨辉回来,一来,医药费都是工地报销。二来,工地对殷晨辉的工伤赔偿一直没达到秋霞的要求。半年后,工地也妥协了,取了个折中偏向秋霞要求的价位,殷晨辉终于在事隔半年后回到了家。
秋霞将殷晨辉的赔偿款存了银行定期,留做殷标日后娶媳妇的钱。见殷晨辉瘫在轮椅上,废人一般,开始愈发嫌弃起殷晨辉来。
“晨辉,你才五十来岁,虽然瘫了,但也不能什么事都不做,标儿还没成家呢。”秋霞埋怨声起。
“我……我这样能做什么?……”殷晨辉木讷地嘟囔道。
“以后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标儿要是成家了,房要给他买吧?彩礼、车子、婚礼花销,没个百十万,都办不过来……”秋霞数落道。
“我妈不是留了麻将馆,还有我的赔偿,加上之前的积蓄,也够了吧?”殷晨辉性情老实,但不傻,会算账。
“是够了,但都花完了,以后有了孙子,不要生活了?”秋霞想的长远。
“要不把麻将馆收回来,我去做……”殷晨辉提出想法。
“你做?……你是做生意的那块料吗?现在租出去,一年还能收个两万块房租,要是你做,我都怕房租都保不齐。”秋霞鄙视道。
“那我能做什么?我已经是废人了。”殷晨辉捶着失去知觉的双脚,不禁悲从中来,哭了起来。
秋霞厌恶地撇撇嘴,翻了个白眼道:“别哭了,邻居听到了还以为我虐待你了。竟然已经这样子了,你上菜场帮我守摊,换标儿去找份工作。”
听妈妈这一说,坐在沙发上玩手游的殷标叫了起来:“我到哪找工作?我不去……”
见父子一个瘫一个网瘾大,秋霞气不打一处来,口不择言地冲殷晨辉骂道:“你就是窝囊废,你要是有你妈一半的脑子,我也不用这么辛苦……”
秋霞自觉嫁进殷家,除了婆婆殷婶在世的时候,自己享了十几年的福。自从婆婆过世,家里的担子,就全落在了自己肩上,虽然银行卡上的余额在逐年递增,但精神上的压迫感,时刻地紧绷着,弄得自己心力交瘁。
日子在不紧不慢中缓缓流逝,殷家依然维持着原来的生活。秋霞母子早出晚归守着菜摊,殷晨辉坐着轮椅,在家忙着一日三餐。中饭做好,殷晨辉摇着轮椅,将饭菜打包,给秋霞母子送午饭。
“我不喜欢吃鱼,你偏烧鱼。”殷标将筷子“啪”地拍在菜摊的小饭桌上,生气地道。
“标标,你不能再吃红烧肉了,吃点鱼,不长肉。”殷晨辉见日益肥胖的殷标,建议道。
“我不管,我就要吃红烧肉……”殷标发起脾气来。
“你也是,知道标儿不吃鱼,还烧鱼来……”秋霞护着儿子,埋怨殷晨辉。
“他都胖成啥样了?还吃肉?”殷晨辉恨铁不成钢,难得顶秋霞的嘴。
“我胖怎么了?我吃你饭了?你一个瘫子,一分钱不挣,我一天到晚在这累死累活,想吃点肉,你还这么多废话。”殷标因吃不到红烧肉,开始忤逆地责骂起自己的瘫子爸爸来。
“你……”见儿子如此轻视自己,殷晨辉一股怒火从心底升起,抬手就将小饭桌掀了,顿时碗盘碎了一地,狼藉一片。
“哎呀……你这个老东西,你长脾气了?”秋霞第一次见殷晨辉发这么大脾气,顿感自己在家老大的地位被挑衅,一下子跳了起来,伸出巴掌就往殷晨辉头上招呼了上去。殷晨辉举起手回击,殷标却瞅准机会,一脚将殷晨辉的轮椅踹了个底朝天,殷晨辉重重地摔在地上,秋霞一步上前,跨坐在殷晨辉身上,拳头雨点般地落下。
菜场的摊主们,都围了上来,劝的劝,拉的拉,殷标叉着腰,秋霞泼妇般地叫骂着趴在地上像只丧家犬般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