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觉得姜玉珠带出去不丢人,张潼芝的心里还是不爽利。
收拾完了,一家子坐在中堂吃着西瓜,张潼芝掀了掀眼皮说:“你就算读了电影学院,毕了业还不是要进厂里?”
折腾一圈,不还是回去了?
姜玉珠摇摇头,认真说道:“这不一样,以后就算不拍电影、演话剧,也可以回学校做表演老师。就算不做老师,也可以进其它单位,比如电视台,有了学历,这些都是有可能的。”
姜玉珠已经不是过去在村里的姜玉珠了,在首都待了一年多,见识长了不少。
如果学历不重要,国家为什么会恢复高考?让她看,有高中以上学历的和没有学历的以后在厂子里的发展前途都是不同的。
张潼芝本身就是做教育的,对这方面的认知比姜玉珠肯定强不少,刚才也是故意存了考察的心。
周齐奶奶心里点头,觉得姜玉珠心里是有成算的,这样的人,即使不和周齐好,以后也是差不了的。
妇女是可以活的轻松一点,像周齐二婶一样,天天围着灶台转,揪着家里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照顾好男人和孩子就行。可周齐奶奶是老革、命,她深深的赞同“妇女能顶半边天”,女人可以围着灶台转,但有自己事业的女人会更得她欣赏一些。
张潼芝不是个省油的灯,在某些方面掐尖要强,比起孙昭慧,周齐奶奶还更钟意张潼芝这个大儿媳。
一个大家庭想要发展,不止男人得努力,女人也得出一份力。
周齐奶奶看了自己大儿子一眼,周平开口说道:“你什么时候有假期?你带我和周齐去你们家看看。”
说是看看,实则提亲。
姜玉珠懂,心里的喜悦在面上到没表现出来,她不想表现的太过上赶着让周齐的家人看不起。
她腼腆笑说:“等我拿到通知书再回去吧。”
等拿到了电影学院的通知书,她是肯定要去上的,就得和厂子里通报,到时候就不用请假了,去学校读书之前都是假期。
再者,姜馨玉快生了,这人生地不熟的,她也得多去看她几回。
等再次从院里出来,周齐高兴的恨不能抱着姜玉珠原地转圈圈。
“玉珠,咱俩快结婚了。”
看着他的大白牙,姜玉珠就觉得他比实际年龄要小几岁,明明还是个不成熟的少年。
她也抿着唇笑,“我妹她这几天应该在收拾住处,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下?”
周齐这会正高兴,自然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有宿舍人的帮忙,姜馨玉大半天就把那屋子收拾好了,生活用品差不多齐活了,就等着她婆母来了后直接入住了。
虽然学校放假了,但大部分学校的老师都还在学校。
于教授把姜馨玉翻译的内容比对了一遍,圈出了一些不妥的地方。
他越看越觉得姜馨玉的英语水平不错,一些比较容易出错的时态她都没翻错,一些拿捏不准的,用词也很巧妙,这根本不像初学者的水平。
恰逢外孙来找他,于锡岭便拿着姜馨玉翻译的本子提了一嘴:“你看看,要是让你翻译,你能不能翻成这个水平?”
宋明翰不知道他姥爷给他看的是谁写的。
本子上字迹工整,英语字母写的赏心悦目,一段英语下是一段汉语翻译,有问题的地方直接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出来了。
整个页面看起来清晰明了,使人头脑清明。
宋明翰细看内容,自愧不如。
不愧是华清的学生。
“姥爷,我还达不到这个水平。”宋明翰实话实说。
他接触英语比别人都要早,可还是达不到这样的水平。
于锡岭点点头,“知道自己的不足就行,假期也不要放松,像小姜同学,马上快生了还是天天去图书馆学习,你也要有别人这个劲头才行。”
华清不缺学习努力的人,姜馨玉只是其中一个,于教授希望自己的外孙就算没考进华清和首都大这样的学校,也要不断的提升自己。
宋明翰知道,他姥爷口中的小姜同学除了姜馨玉,没有别人了。想起她,就难免想起两年多前的事。
摒弃那些无用的回忆后,宋明翰疲惫开口,“姥爷,我要和姜宝琴离婚,请你支持我。”
这年头离婚的人凤毛麟角,前些年倒是有离婚和断绝关系的,但现在趋于稳定后,再离婚难免引人侧目。
姜宝琴就是一颗内里快掉发烂的苹果,外表看上去光滑正常,内里却已经坏透了。
因为厌烦,他不是每周都回家。她来学校找他,看到他和别的女生在图书馆探讨学问,她便冲动的上前指责女生勾引有妇之夫,骂人不要脸。
那么多同学看着,宋明翰当时既愤怒又丢人,还有种无力感。
所以他结婚了就不能和女同学说话了吗?她凭什么理所当然的凭自己的臆测去指责别的女生?
那件事过去,女生们对他议论纷纷,都和他保持起了距离,看他的目光让他极度不舒服。
而那个被姜宝琴污蔑的女生受不了流言蜚语在屈辱悲愤之下割腕自杀了,好在送医及时,人被救了回来。
可这件事对宋明翰心理上的打击是不可磨灭的,他自责痛苦,心里如有发热发红的炭在烧,煎熬的夜里要许久才能睡着。
姜宝琴为什么这么毒?她是不是有精神疾病?她为什么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
当初他怎么就猪油蒙了心和她结了婚?
于锡岭知道姜宝琴前阵子干的事,对于外孙想要离婚的决定也不再阻拦。
“你想怎么做?”
宋明翰道:“通知她爸来一趟,离婚后让他把人带回去。”
不把姜宝琴强制带回去,她能闹到他没有宁日。
于锡岭皱眉:“你之前不是和她爸说过了,他没搭理你,这办法行不通。”
“我的意思是,给她哥在县里弄份工作,作为交换条件,让她家里人把人看住了。”
于锡岭还是觉得不妥,摇头说道:“关键不在那些,是她不肯离婚。”
她不愿意离婚,后面的一切都白搭。
于锡岭也不想这么算计一个姑娘,可姜宝琴是真的太不像话了,俩人再这么过下去,他外孙的精气神都要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