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天冷,清鱼塘时间不短,陈进华还怕冻着孩子,和众人“谝”了一会儿打过招呼后抱着孩子往回走。
他走了,后头议论起来了。
“老陈和以前比起来话多了不少,都会往咱们这扎堆开玩笑了。”
抱着孩子扎堆的人虽然有男同志,但还是女人居多。
“那可不是么,以前哪见他没事在院里溜达过。”
儿子是登过报纸的优秀大学生,公费出国留学了,儿媳妇在华清积极向上的读着书,还出了一本读物,孙子乖巧又可爱…
这些都是陈进华对外放出的话。
“老陈前妻生的孩子出息,儿子儿媳都有出息,嘉嘉那孩子…”
说这话的人也怕话传到陈进华耳朵里,话头掐掉就显得格外含混不清意有所指的。
陈嘉嘉的事咋还会有人没听过?
外头传的不好听,但人家冯蔓依旧趾高气昂的带着陈嘉嘉去参加联谊会,谁敢当她面意有所指的说难听话,她必定要堵回去,这种态度反而让人拿不准那些流言的真假了。
“年轻人谈对象多正常,现在和咱们过去不一样了,以前经人介绍,看着合适就能过一家,瞅瞅现在,年轻人可比我们倔的多。”
冯蔓经营多年,在营区也是有几个好朋友在的。
众人对对眼,心里嘀咕着,男女谈对象是没什么,但闹出不好听的闲话总是女方吃亏,名声不好了,谁家选儿媳还有耐心看她里子到底好不好,反正陈嘉嘉这样的她们家是都消受不起。
李秀娥在人群中撇嘴,就陈嘉嘉这样的,甭管她爹是谁,她都不会为了儿子去攀这门亲。
只要是人,谁不爱传闲话?陈嘉嘉的闲话李秀娥这几个月听的格外多。
以前陈嘉嘉敢教唆她儿子到陈进华前妻那出气,就说明她没长好心眼,现在外头传的乱七八糟,她儿子再喜欢,她打断他的腿也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陈进华这次能把孙子抱回来养一阵子心里别提多高兴嘚瑟了,为了养孙子,给孙子找乐子,一反常态积极融入大院里带孩子的人群,他可不知道每次等他转身走后都会爆发一轮讨论。
陈进华抱着孩子还没回到房里,孙子就抓着他的衣领说:“妈妈,奶奶。”
不过三个多月,小朋友已经不记得自己还有爸爸了。
他只知道有妈妈和爷爷奶奶。
陈进华对孙子无所不应,“好好好,带你回去找奶奶。”
也不知道姜馨玉回来没有,要是出了事…
车子停在了市场外,陈进华抱着裹的圆滚滚的孩子进了干果店。
客人太多了,王素梅想关门一时半会的都关不了。
陈进华没进去,就抱着孩子在外头看着,然后碰到了专程到这来买年货的常舟和常真真。
陈进华对他还有印象,知道抢劫犯是他蹲了一夜抓回家的,夸了几句踏实能干。
“陈叔,馨玉姐呢,我前两次来也没看到她,王婶儿一个人天天忙的不行,她是干什么去了,没出什么事吧?”
常真真一脸好奇。
陈进华看了眼她,对小时候的常真真也有点印象,觉得这姑娘挺自来熟,也不知道有心还是无心的,竟然在他跟前上姜馨玉的眼药。
他道:“老家有事,回老家了。”
见陈进华谈性不高,常舟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别多话。
常真真心里不舒服。
为什么姜馨玉的命这么好呢,明明是个乡下姑娘,却能和陈奕结婚,明明结婚了,在学校里依旧是人群的焦点,她是老师口中的优秀学生,不管男生女生,提起她都是欣赏居多。
客人少了,三人进去,常舟挑起了干果。
王素梅看到乖孙子心肝宝贝的一阵亲热的搂抱。
“店里最近太忙了,等馨玉回来你再把孩子送回来。”
陈进华拧眉,“她还没回来?”
不会是被抓了吧?还是在路上出什么事了?
王素梅道:“之前捎过信回来,应该快回来了。”
有外人在,陈进华没说什么别的,可他打算着姜馨玉回来后好好敲打她几句。
“馨玉她娘家的亲戚送了一大扇腊排骨回来,一会儿你带回去一部分。”
腊排骨不是陈秀云寄的,是今年生活艰难却还惦记着姜馨玉一家的大姑姜翠翠寄的。
范涛的事让姜翠翠一家都明白了,像她们这样没能耐的小老百姓碰到事情是最没办法的。要不是碰到贵人,她儿子到底怎么死的都不能大白于天下,连骨灰她也带不回家。
所以哪怕家里艰难,她还是想办法弄到半扇腊排骨寄了过来。
做人要知道感恩,有本事的亲戚关系不能断,她家现在没出息,谁说以后会一直没出息?
常真真竖着耳朵听着王素梅和陈进华讲话,常舟付完账,和陈进华王素梅打过道别后带着他妹子出了铺子。
“以后说话要知道分寸,别在外头说些有的没的。”
常真真不满:“我也没说什么。哥,以后我要是来店里给王婶帮忙,能不能帮上你?”
常舟说道:“不用你这样,父辈的关系我会自己慢慢拾起来,我认真工作,总有出人头地的那一天,你是大学生,在学校好好学习,成绩不要再垫底了,好好学习,多和同学来往,对未来发展才更好。”
“我想出国留学。”
常舟摇头,“你要是拿不到你们学校公费留学的名额,咱们家不具备那个能力,没法送你出去,你嫂子又快生了,家里也需要你照顾。”
常真真皱着眉头撇着嘴跟在亲哥后头走在市场里。
提起成绩,她心烦不已,谁知道大学要学习的课程知识会那么难,任她如何努力用功成绩都提不上去!
虽然现在已经是华清的大学生了,毕业分配起点不会低,可女同志工作再好,就是不如嫁的好,夫家更有能力,才能帮衬娘家,社会地位才会更高。
别人轻轻松松能做到的事为什么她就不行呢?
在火车上哐当了三十多个小时的姜馨玉在天蒙蒙亮时从首都站头重脚轻的下了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