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大爷孙子从一开始不相信鬼魂这一说,到现在问我还收不收徒弟,转变得挺快。
我看他的眼睛里带着一丝忐忑,还带着一丝尊重,心里很感叹。
“我还没出师呢!”我说道,笑了一下,“我们这个行当收弟子讲究多,你还是好好过正常人生活比较好!”
这话敷衍意味太浓,但他也没有什么失望而言。
原本就是如此,他笑了,“之前有点儿不礼貌,抱歉了!你有我电话了,要是去京都的话,记得找我!”
“好!”这个我答应了下来。
我和我师父去过很多地方,被我们帮助解决问题的那些人都会这么说。
事实也是这样,我们要是再去的话,他们也会把我们当成上宾。
看着人走了,我和胖子往回走。
“于大爷那人看着可不像是会这么闹腾子女的人!”胖子说道。
“是啊!”我说道,抬头看夜空,“他答应给我的报酬,他儿子没照办。”
“哎,对啊,他到底说给你什么?我看他儿子临走的时候给你一个信封。”
我从口袋里掏出来,递给胖子,“就是这个!”
“钱?太薄了!”胖子说着话,打开了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纸,“给你的信?这报酬我还头回见……子午!”
胖子猛地站住了,一把抓住我的胳膊,“你看看!”
我拿过来一看,上面只写了一个邻省的地址,还有一个简易的地图。
“这老爷子什么意思?哪有这么给报酬的?还不如塞俩钱呢!”胖子很不满。
我把纸塞回信封,放进口袋,“先回家再说!”
回到店里,柳婶儿正好起夜,“你们回来了?”
“嗯!吵醒您了?”我低声说道,只开了店里面的灯。
“起夜,你们要吃点儿宵夜吗?还是洗洗睡了?”柳婶儿似乎想要去厨房。
“不用不用!”我赶紧说道,“我和胖子再说会儿话就去睡了!”
“好!早点儿睡啊!”
柳婶儿去了卫生间后回了自己房间。
胖子坐到桌边儿,跟我说:“你不睡觉,是不是要跟我说于大爷那封信?”
我点头,把背包先放到一边儿,拿出那封信,抽出里面的纸,“你再好好看看这张纸!”
胖子拿过去,在灯光下看得清楚多了。
他来回看了看,夸张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子午,这是清代半皮生宣啊!我勒个去,这保存的可够好的了!我赶紧洗手戴手套去,不然汗粘上去,要变黑了!”
我看着胖子慎重而又快速地洗了手戴了手套,回来再次拿起那张纸后,也感觉挺不可思议的。
这张纸,深米色,是清代典型的特征,五层棉略薄的半皮,要是略厚,就叫净皮。
宣纸还分熟宣、生宣、半熟(半生)宣,区别在于笔墨上去后的洇染程度。
清代的宣纸和民国的有些区别,民国的颜色是浅米色,再就是造纸的帘纹了。
清代的比较粗,民国的比较细。
很多文玩古董店,有些心黑的老板,会以假充好,糊弄不懂行的人,故意把年代特征说反,让人打眼后,赚笔钱。
之前,我一上手,就摸出来这张纸非常不同,再加上胖子的眼力,自然不会出错。
胖子把那张纸平铺在托盘的绒布上,戴着手套的手,轻轻地摩挲着。
“这纸可惜了只有一张,还是个类似于随手胡乱写的东西,要是一整本装订成册的书籍,可就是好东西了!”
我乐了,“这个都是白来的,你还想要多少啊!”
一张纸,尽管是清代的,实际上也值不了几个钱,值钱的往往是上面记载的内容。
“这几句话……”胖子又吸了口凉气。
“当心吸气多了放屁!”我调侃了他一句。
“管他呢!”胖子说,“你看着几句话,青山翠柏,倚石侧!龙王吐水,坎六九!前面半句还行,后面半句啥意思?”
我想了一下,“可能是方位吧!你看看这个图,是不是?”
“不会是藏宝图吧?”胖子又吸了口气,然后打嗝了!
我鄙视地看了他一眼,给他倒了杯热水过来。
他喝了一口,又低头看了一会儿,“子午,这真的要是藏宝图的话,你说乐大爷干嘛要给你啊?留给他儿子孙子不好吗?你看看这纸,可有年头了!”
我回忆了一下,那天夜里于大爷过来找我的时候说的话。
“我知道,你们这个行当,不会轻易出手帮忙,尤其是鬼!报酬和活人不一样,你放心,到时候我让我儿子,把我一个珍藏了多年的东西,当成谢礼送给小师父!拜托了!”
我当时听到这个话的时候,也没多想。
帮人驱邪避煞,我们不会开价,全看主人家自己的心意,和我们双方之间的机缘。
给两个包子也可以,给了巨额金钱也行。
但是接了鬼活,报酬可就不是这么算的了,一定要是这只鬼认为最重要的东西。
之前我没多想,于大爷儿子从面相上看,就是身居高位,得到这样人的感激,也应该算是老人认为的最重要的报酬了。
以后有个麻烦,人家出手帮一把,可比金钱来得值钱的多。
可谁知道,居然不是!
最后还是给了我这个!
我沉思了好一会儿,也搞不清楚叶大爷给我这个到底什么意思。
胖子在旁边拍我,“哎哎,子午,你看这图上的地点,什么柳树村、石门村、望水村的,感觉怎么这么……都是阴气十足的名字呢?不会是……”
我心里一动,拿过纸看去,地图太简单了,如果不是住在那里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在哪里。
我看向最下面一个地名,“风颂村……”
我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胖子,你看这个,风颂村,眼熟不?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胖子挠挠头,眼睛向上翻着,嘴里念叨着:“风颂村,风颂村,风颂村,风……我想起来了!”
我赶紧问:“在哪里听说过?”
“上星期我们去博物馆,那个刘馆长不是拿了很多东西过来跟我聊吗?好像就在那堆资料里,我扫了一眼,似乎有这个名字。”
“我想起来了!”我说道。
我真的没想到,于大爷和刘馆长研究的东西,八竿子打不着,现在却因为一个不起眼的地名联系在了一起。
《仙木奇缘》
是巧合还是天意?
是因为我的学艺不精、粗心大意,搞错了刘馆长遇到的事情,因果没有完结又找上了我,还是说,刘馆长遇到的玉卿本身,才是一切因果的开始?
“要不,我们再去找刘馆长一次?”胖子小心翼翼地怂恿我。
我拿不定主意,说道:“先不想了,睡觉去,明天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