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珊的疑惑倒是提醒了弘历,“选秀的确严格,所以能入选者少之又少。当时她的伤势很重,必定会留下疤痕,按理来说,她不可能通过初选!”
弘历只顾为蓝容活着一事而震惊,浑忘了思量那些细节,经玉珊一提醒,他才觉察到不对劲,
“你是在怀疑,她不是小蓝?”
苏玉珊并未见过当年的小蓝,是以不能确认,“你觉得她的容貌有变化吗?”
“时隔五年,每个人多少都会有一丝变化,但变化不大,看她的相貌,她应该是小蓝本人,至少声音是一样的,这一点应该不易作假。”
苏玉珊兀自猜测道:“现在有两种可能,要么蓝容不是小蓝,只是跟她容貌肖似,蓝容的身上没有疤痕,所以能顺利入选。要么蓝容的确是小蓝,但有人在背后护着她,所以她能蒙混过关。”
行贿宫人之事,弘历曾有耳闻,“宫规森严,虽然偶尔也会有嬷嬷们收受贿赂的情形,但往往都是无伤大雅的小问题才会睁只眼闭只眼,疤痕太过明显,万一查出来,嬷嬷便会受牵连,这样的风险太大,料想嬷嬷不敢担。”
“可蓝容不一样,她是你的恩人,即便你发现她有伤痕,也不可能揭穿她。”
话虽如此,但这假设似乎并不能成立,“初选之时,谁能保证她一定是指给我的?万一指给旁人,怕是无人会容忍她心口有疤。”说到此处,弘历灵光一闪,猛然想到某种可能,
“除非有人从一开始就打算将蓝容指给我,而能操纵此事的,大约只有我额娘……”
他的猜测正是苏玉珊所琢磨的,“你时常为了我而忤逆皇上和熹妃娘娘,熹妃对我一直很不满。如若随便为你选个侧福晋,即使再怎么貌美,你依旧不会上心,所以她才选了蓝容,一个对你有恩的女人。
蓝容身份特殊,你对她肯定不像对旁人那么冷淡,我势必会吃醋,那么不需要熹妃再插手,你我便会因为此事而闹矛盾,蓝容趁虚而入,对你嘘寒问暖,你我之间的裂痕便会越来越深……”
苏玉珊之所以会起疑,是因为喜帕乃私事,一般不会对外人道,可云芳一出门就撞见了倚云阁的人交喜帕,她们也没瞒着,大大方方的告诉了云芳,明显是故意想让云芳知情。
但这只是推测,玉珊没有证据,所以这事儿不能告知弘历,否则弘历可能会以为她是在刻意诋毁蓝容,她没必要说蓝容的坏话,只需要让弘历知道,蓝容有可能是熹妃娘娘安插在他身边之人即可。
只这一点,弘历便会对蓝容有所防备!
听着玉珊的解析,弘历再回想这几日所发生之事,越发觉得蹊跷。
实则最初见到蓝容时,他也曾有过疑惑,怎就那么巧呢?但世间奇特之事本就很多,是以他并未太在意,如今再联想到疤痕,弘历难免生疑,
“若真是额娘的安排,那她可真是煞费苦心呐!”
一旦有疑点,弘历便不会轻易罢休,“此事交由我来处理,我会查清楚真相。”
两人探讨此事时格外专注,浑忘了方才的矛盾,察觉到这可能是母亲布的局时,他再也不忍怪玉珊。
行至帐边,弘历顺势坐下,凝视着她,
“额娘一心想离间我们,我们险些中了她的计,你既已晓得此事有蹊跷,就不该再怀疑我对你的心意,像你这么聪明的人,可不能上了额娘的当。”
这样的夸赞,她实不敢当,“我一点儿都不聪明,我的确中计了。”
弘历无谓一笑,“吃醋吃醋是好事,我不怪你,这证明你是在乎我的,但吃醋之后,我希望你还能信任我,不要质疑我的真心。”
然而她不但吃醋,还以为弘历对蓝容念念不忘,生了几日的闷气,回想自个儿的态度,苏玉珊难免自责,绞着手指默了好一会儿才道:
“可我怀疑你了,你不生我的气吗?”
目睹她一脸愧疚的模样,弘历无奈轻叹,“方才的确很生气,不过现在消气了。”
是吗?可她明明记得,才刚他可是要求她道歉呢!“我还没跟你道歉,你就消气了?”
弘历挺直身板,当即改口,“男子汉大丈夫,怎能让心爱的女人道歉?即便你怀疑我,也是因为太喜欢我,所以我应该庆幸,不该与你置气。”
他那义正言辞的模样看得苏玉珊轻笑出声,“你可真会安慰自己。”
“不然呢?”微侧首,弘历望向她的眼神满是宠溺,“我若实打实的置气,怎么可能与你走到现在?用情至深时,便会习惯妥协。”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却敲击到她心底柔软的角落,令她十分动容。直起上半身,苏玉珊缓缓靠近,自他身后搂住他,将脸贴在他宽阔紧实的肩背上,柔声道:
“我不应该想当然的下结论,我应该先问你的,是我太冲动,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每回她一说软话,他心都要化了,所有的怨忿全都烟消云散,再也不忍心说一句狠话,轻覆住她柔弱无骨的手,弘历轻声哄道:
“不怪你,怪我思虑不周,我应该提前告诉你,你就不会胡思乱想。”
说话间,他转过身来,反手揽住她腰身,就这么凝望着她,眼中满含深情,情不自禁的侧首靠近。
两人的唇近在咫尺,弘历一垂眸,视线便落在她红润的唇间,以致于他呼吸逐渐变得急促,毫不犹豫的贴覆住她那柔软的唇瓣。
不同于方才的冷漠,此刻的苏玉珊心结已解,再无顾虑,热切的回应着他灼烈的吻。
动了情念的弘历再也忍不住,直接将她推倒,按在帐中,攥住她的手腕,用行动来证明自己对她的渴望!
窗外还在下着雨,雨势渐小,滴答滴答的自屋檐落下,落至阶梯前,雨声与帐中娇嗔相和,奏出绝妙佳音……
把话说开后,两人终于冰释前嫌,弘历将玉珊的话放在了心上,次日便给德敏下令,命他去探查关于蓝容选秀一事。
德敏立即去办,派遣下属秘密查访此事。
今日天已晴,午后的阳光落在被雨浸过的土地上,散发出特殊的芬香,弘历正在,李玉在门外唤了声,说是倚云阁的丫鬟秋茶求见。
得了四爷允准,秋茶这才进去,一脸担忧地道:“四爷,侧福晋她卧病在帐,烦请四爷去瞧瞧吧!”
弘历搁笔抬眉,“好端端的,怎会突然病了?”
但听秋茶道:“昨夜四爷有请,侧福晋她着急去见您,忘了系袍子,被夜风一吹着了凉,今晨侧福晋就发烧了,奴婢请了大夫来瞧,药已喝了两回,并未见好转,奴婢实在没法子,只好来请四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