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念头,就该直接斩断,否则她便会一直抱有期待。
弘历也不避讳,直白道出他的态度,“皇额娘,您应当看得出来,儿臣听您的安排,选秀女入宫,只是遵从祖制而已,并非真的对那些女人有兴致。
诚如您所愿,现在她们已然进宫,至于是否宠幸,全凭儿臣的心意,还请皇额娘不要干涉。”
说得好似她多喜欢管闲事一般,还不是因为他不听话,
“你若是多些子嗣,哀家也不想干涉,可你登基至今已有三载,自你登基之后就一直待在景仁宫,苏氏却三年未有身孕,宫中一直没喜事,哀家能不着急吗?”
太后所谓的焦急,恕弘历无法共情,“儿臣儿女双全,玉珊已有三个孩子,她不是不能生,只是最近没怀上罢了,皇额娘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三个儿子,一个女儿,若是寻常人家倒也罢了,可你是皇帝啊!只有四个孩子怎么成?哀家没说不许你宠爱苏玉珊,但你至少得跟其他妃嫔多生些子嗣吧!难不成她还不许你跟别的女人亲近?”
察觉到皇额娘又想找苏玉珊的麻烦,弘历主动揽责,“玉珊从未说过这样的话,是儿臣不愿与人亲近。”
弘历越是这般护着她,太后愈加有意见,苦口婆心的劝道:
“当王爷时你随心所欲,哀家可以不管你,如今你已登基,一言一行皆该考虑到江山社稷,你不能再这般独宠苏玉珊,否则朝臣们会有微辞。”
又来说教,弘历烦不胜烦,“儿臣的职责便是治理家国,至于私事,他们管不着!嫡子已经有了,皇额娘您就别再拿祖制说事儿,您说再多次也无用,儿臣不会听从!”
单就一个嫡子怎么够?“那嫡女呢?眼下你就一个公主,还是庶出,将来蒙古那边要和亲,你当如何?”
“儿臣自有主张,皇额娘您不必忧心。”眼瞧着太后又要啰嗦,弘历回呛道:
“儿臣忙政务已经够烦的了,来此给您请安,只想和和气气,静心宁神,您却还要再说教,往后儿臣还敢来吗?
您贵为太后,理该安享晚年,少操些闲心。您若觉得无趣,大可去礼佛,或是去漱芳斋戏台那边听戏,没必要教那些个秀女们在御花园唱戏,辱没了您的身份!”
最后一句暗示的那么明显,太后眸闪仓惶之色,很快又恢复镇定,“皇帝这话是何意,哀家不明白。”
“有些话说得太明白只会伤和气,总而言之,子嗣一事您别再提了,若再劝儿臣宠幸其他女人,那往后儿臣便不会再来慈宁宫请安,省得耳根子不清净!”
他居然拿这个威胁她!太后还想再训责,弘历已然告辞,转身离去,气得太后抚着心口摇头直叹息,数落弘历的不是。
梅嬷嬷只能劝太后消消气,“皇上可能是为国事忧心,心情不好,所以才会出言顶撞,主子您别放在心上。”
喝了两口茶,太后情绪稍缓,思量道:“御花园之事,弘历怎会知晓是哀家的意思?难不成柏氏跟他说了什么?”
“柏氏应该没那个胆子,大约是皇上自个儿猜出来的。”梅嬷嬷兀自猜测道:
“如今看来,皇上应是有逆反之心,您越是让他做什么,他越不乐意。您给他安排的女子,他偏不宠幸,那不如顺其自然,先给那几位秀女册封位分,往后她们便可在宫中走动,早晚有机会再见皇上,说不定便可成其好事。”
眼下太后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如此了。
于是太后先给那两位满洲女子册为贵人,两位汉女封为常在。
懿旨下达的第二天,她们便去往慈宁宫谢恩。
到得三月初十,众妃嫔照例去往景仁宫,给纯贵妃请安。
以往来此的只有四个人,除了蓝容爱找事儿之外,其他三位还算好相与,如今又多了四个,苏玉珊只觉人多有些闹心,她甚至还分不出谁是谁,只能根据她们的样貌和说话的声音默默记着。
总督鹤年之女,伊尔根觉罗氏被封为秀贵人,礼部尚书之女索绰络氏被封为慎贵人,柏氏被封为白常在,至于张氏,则是裕常在。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苏玉珊面上笑应着,脑袋嗡嗡响,只觉头都快炸了。
八个女人她都受不了,往后呢?每三年选秀一次,后宫的女人只会越来越多,往后这屋子怕是都坐不下了。
敷衍寒暄了两刻钟,众人才各自散去。
回去的路上,蓝容心情大好,满面春风,只觉周遭被日头晒过的花儿格外的芬芳,
“今儿个苏玉珊的面色好像不太好啊!八成是瞧见那几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心生嫉妒,怕皇上变心吧!”
秋茶低笑道:“往后比纯贵妃年轻的女子会越来越多,这么多美人,奴婢都看得眼花了呢!咱们皇上真能不动心吗?”
蓝容哼笑道:“迟早的事,天下哪有不偷腥的猫?咱们就等着看苏玉珊被厌弃吧!”
苏玉珊还真没有嫉妒旁人的习惯,在她看来,天下美人多的是,她肯定不是最漂亮的那一个,她只管做好自己即可,没必要嫉妒谁。
她惆怅的是那么多人来景仁宫,若是每五日都来一次,她真有些吃不消,于是她私底下与弘历商议,能否改一改规矩。
轻揉着她柔软的指节,弘历笑问道:“你想怎么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