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竟会猜忌到苏玉珊头上,当真是贼喊捉贼!这个女人已经没有正常的是非观,不论她说出什么样的话,弘历都不会再惊讶,只冷噎道:
“昨晚玉珊还在为你求情,说可能不是你指使,你竟然这般猜忌玉珊,两相对比,人品心地高低立显!”
苏玉珊会为她求情?这怎么可能呢?妤瑛才不信她会这么好心,
“她这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她巴不得看你废了我!”
苏玉珊自认并非慈悲之人,她之所以为妤瑛说话,无非是想找出真凶罢了,
“皇后娘娘不是说了吗?我是汉人,做不了皇后,所以废了您对我有什么好处呢?
现在的您,对我而言,没有一丝威胁,我不屑在您身上耍心机!”
苏玉珊之言对妤瑛而言无疑是一记重击,看呐!这个女人压根儿就没将她放在眼里,羞愤交加的妤瑛自嘲一笑,
“你的确不屑,反正皇上只宠你,本宫也没有孩子,本宫这个皇后早已名存实亡。”
生而为人,谁又能十全十美呢?都有不如意,都有求不得。皇后既已晓得自己拥有什么,就该倍加珍惜,
“名存还不好吗?至少能给家族带来荣耀。得知冬凌下药时,皇后娘娘若未参与,就该直接上报皇上,至少这样不会让人对你起疑。
正所谓兰因絮果,当初的崔嬷嬷,如今的冬凌,您一味包庇,不分是非,才使得皇上对您渐行渐远。
但凡您明白事理,不纵容身边亲信,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这个道理您怎就不懂呢?”
此时的苏玉珊对皇后并非痛恨,而是一种复杂的情绪,只觉她有些可悲。
丈夫不爱,两个孩子又未能平安长大,平日里她太过孤寂,冬凌自然而然的成了陪伴她最多的那个人。
太依赖一个人便容易偏听偏信,甚至连是非都混淆。
妤瑛认为自己维护崔嬷嬷和冬凌是出于善心,怎就成了错呢?
“难道非得大义灭亲才是对的?我若不为她们求情,又如何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时至今日,皇后仍旧未能真正明白她到底错在哪里,苏玉珊悲愤低斥,
“纵容其实不是保护,而是变相的毁灭!倘若您平时严格对待宫人,冬凌绝不敢私自做出此等阴狠之事,正因为她清楚你会无条件的维护她,所以她才有这个胆子。
冬凌做错了事,就该受到惩罚,这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
此时此刻,冬凌懊悔不已,但她悔的不是谋害纯贵妃,而是自个儿一时嘴快,道出此事,连累了自家主子。
心知皇上和纯贵妃不会善罢甘休,冬凌甘愿认罪,
“奴婢有罪,愿以死弥补自己的过错,只求皇上不要废后,皇后娘娘她真的是无辜的啊!”
眼瞧着皇上不为所动,冬凌又挪了挪,转向纯贵妃,向她求情,
“贵妃娘娘,奴婢该死,奴婢对不住您,您心地善良,皇上只听您的话,请您为皇后说个情吧!”
以德报怨这种伟大的事,苏玉珊没兴趣去做。皇后对她恨之入骨,不可能对她改观,她也不在乎皇后的看法,但她很清楚,皇后的立与废并非私事,而是家国大事,并不能随弘历的心意。
思前想后,苏玉珊终是开了口,“皇上,此乃大事,不着急做决定,还是容后再议吧!”
玉珊不应该站在他这边吗?怎的还替皇后说话?弘历不明白她的意图,却也不愿驳她的颜面,他也就没再一意孤行,遂命侍卫将皇后押回长春宫。
冬凌已是死罪,没得商量,今夜天色已晚,弘历吩咐侍卫先将她押回牢中,明日行刑。
妤瑛不舍的紧拽着冬凌的手,一再的呼唤着她,滚烫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主仆二人紧拉着彼此,却被侍卫蛮横拽开!
这一别,怕是再也见不到了,冬凌心底万分不舍,含泪哭道:
“娘娘,奴婢不能再侍奉您了,您的恩德,只能来世再报了!娘娘您要保重啊!”
眼睁睁的看着冬凌被人带走,妤瑛泪流满面,整个人几乎瘫坐在地上,哭到失声。
弘历听着她的哭声只觉心烦气躁又晦气,不耐摆手下令,“将皇后带下去!”
侍卫来拉她,却被皇后一把挥开,她强撑着站起身来,抬起泪眸望向苏玉珊,眼中满是憎恨,
“在你们看来,冬凌只是个宫人,可我早已将她当成了家人,你可知,失去至亲是什么感觉?你不知道,你永远不会懂我的痛!
儿子,女儿,崔嬷嬷,仅剩的一个冬凌也没了,我什么都没了!都是因为你!”
皇后的痛楚,苏玉珊的确无法感同身受,因为她不可能去心疼一个心狠手辣的宫人,也绝不会允许自己人去谋害旁人。
方才说了那么多,皇后还是执迷不悟,居然还反过来怪到她头上?苏玉珊只觉不可理喻,懒得与她辩解。
弘历一听她说话便来火,“如此阴狠之人,你还将她当家人,还说自个儿是无辜?
富察·妤瑛,朕看你就是十足的蠢坏!又或者说,你才是藏的最深的那个人,故意默许宫人替你做坏事,而你佯装无辜,一旦事发便可将自己置身事外,你可真是好谋算啊!”
她有吗?她有怂恿冬凌吗?妤瑛扪心自问,心下莫名紧张起来。
不!不可能的,她可是名门闺秀,是当朝皇后啊!她怎么可能谋害其他女人呢?
她是最善良的人,不会做坏事的,仓惶的妤瑛不断的安慰着自己,面上敷衍苦笑,
“皇上说什么便是什么,臣妾不想再解释了。”
“那就滚!滚远些!朕不想再看见你!”弘历气血上涌,不由捏了捏眉心,直至皇后转身离开,他才闷叹了声,
“方才你为何要替她求情?”
摇了摇头,苏玉珊如实道出她的想法,
“我不是替她求情,我只是觉得,废后的可能性不大。朝臣们不会同意,太后更不会同意,只要太后不盖凤印,皇后之位便无法废除,所以我才让你三思。”
弘历的英眉皱得更深了,“太后不同意的事多了,每回我都得如她的意吗?”
他还不信这个邪,苏玉珊无奈轻叹,“明日太后清修结束,你若不信,大可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