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昼赔笑道:“皇贵妃还要操办大阿哥的婚事,她怕是也不得空。”
太后不以为然,“这才六月间,距离婚期还有三四个月,她能有多忙?再说内务府和礼部皆会处理,无需她操心!”
弘昼这嘴皮子都说破了,太后依旧不动摇,无奈的他只能出言威胁,“皇额娘,儿臣是真心请您回宫,您就可怜儿臣的一片孝心,顾念一下皇上的颜面,跟儿臣回去吧?”
弘昼耐着性子好言相劝,太后始终冷着一张脸,
“当初弘历赶哀家出宫之时,可有想过会有今日?他不顾我们的母子之情,将哀家送至畅春园,一待便是三载,如今他儿子成婚,他才想起哀家,哀家受了那么多年的屈辱,为何要顾及他的脸面?”
此时此刻,弘昼算是明白了,怪不得皇兄不愿来此,太后这控诉,一般人还真受不了,就连弘昼都觉得耳根子不清净,真想一走了之,但念及皇兄对他的嘱托,他只能勉强自己留下,
“您若是不回宫,那儿臣就不走了,陪您住在这儿。”
太后一脸无谓,“你想住便住,反正畅春园这么大,随你。”
道罢太后便进了西暖阁,弘昼实在没法子,只能向梅嬷嬷求助,想让她帮忙劝一劝太后。
梅嬷嬷也想劝和,怎奈太后就那一个条件,让皇贵妃过来。
弘昼实在没招,只能派人将这个消息带回宫中,而他则继续住在畅春园,每日陪着太后,给她老人家解闷儿。
几日过去了,未见太后归来,苏玉珊随口问了句,“和亲王呢?他跟太后还没回来?”
说起此事弘历便来气,“今日有人来禀报,说是太后不肯回,要求你亲自去接。”
要她去接?苏玉珊心道:太后这是想找个机会好好折辱她一番吗?
心下不情愿的她面上没有拒绝,试探着道了句,“那要不我去一趟?”
弘历却是摇了摇头,“谩说你怀着身孕,即便没有身孕,我也不会让你去,我都懒得听她啰嗦,又怎会让你去碰钉子?”
还好他没打算让她去,事实上她也不想去见太后,“那你打算怎么办?和亲王都请不动太后,这事儿可就棘手了。”
弘历倒不是很担忧,只因他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请不动他就别回来了,住那儿得了。”
畅春园中正在听戏的弘昼连打两个喷嚏,“谁在说我呢!”
长随嘿嘿一笑,“八成是福晋想您了,在念叨您呢!”
“她会想我?”弘昼才不信,“她只会觉得床变大了,她可以横着睡了!”
弘昼猜测皇兄肯定不会让皇贵妃过来,到时又得为难他跟太后解释说好话,真真倒霉!
果不其然,三日后,宫里来人回话,听罢回话后,弘昼反倒不担忧了,只因皇兄给的这个借口是极佳的,
“皇额娘,皇贵妃也想来接您,怎奈她有了身孕,不宜长途跋涉,实在是来不了啊!”
太后闻言,颇觉讶异,“她有身孕了?几个月?”
弘昼回道:“听说是有三四个月了吧!这个月份得格外小心谨慎。”
三四个月了!居然没人跟她汇报消息,她在宫里安插的那些眼线都是死人吗?
弘昼趁热打铁,顺势劝道:“您很快又要抱孙子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您得赶紧回宫才是。”
苏玉珊所生的孩子,即便是皇子,也有汉人血统,太后可不认为这是什么喜事,除非哪天其他满洲妃嫔有身孕,这才是大喜事!
不过太后算了算日子,眸光一转,她忽然就改了主意,
“老五啊!你在这儿陪了哀家这么久,可比皇帝有孝心呐!罢了!哀家也不为难你,明儿个就跟你一起回宫去。”
太后骤然改变态度,弘昼心下暗喜,顾不得深究,想着自个儿终于完成了任务,可以回去跟皇兄交差了!
弘昼将太后带了回来,确实是功劳一桩,但他已经是亲王,封无可封,于是弘历决定给他儿子封赏,将永瑛封作镇国公。
弘昼心下颇慰,心道还是皇兄够意思!能为儿子挣个爵位,那这几日听太后唠叨也算是值得了!
这太后一回宫,弘历就得去给太后请安,早晚的事,他躲不掉,只能面对,于是弘历带着玉珊一起去往慈宁宫。
之所以如此安排,是因为玉珊也得去一趟,若她单独过去,很可能会被太后奚落为难,是以弘历才会带她同去,太后有什么不满的,只管冲他发泄便是。
出乎弘历意料的是,到得慈宁宫,太后居然没数落他,没说他不孝,仿佛这件不愉快的事根本没发生,好似她就是出宫养病,并非母子闹矛盾,如常般跟他说话。
对待玉珊,她也没为难,而是关切的询问她的身孕。
玉珊从容应答,面上噙着笑意,心底却有些发毛,总觉得太后这状态不对劲。
若说太后已经想开,为何前几日还在要求她去畅春园?
眼下这情形,八成是在做戏吧!
好在这些年在宫里,她也学了不少奉承之词,不就是虚情假意嘛!谁还不会呀!
几人假意寒暄了两刻钟,弘历借口还要召见臣子,打算带着玉珊离开。
太后让他去忙,又让玉珊留下来陪她。
弘历正打算为她解围,玉珊灵机一动,赔笑道:“臣妾也想陪太后说说话,只是最近怀着身孕,胳膊有些肿胀,太医说需要针灸,每日一次,方能缓解,还请太后娘娘见谅。”
她拿身孕做借口,太后恨得牙痒痒,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让她离去。
太后回宫后,最为高兴的便是其他不得宠的妃嫔们,她们终于可以借着去给太后请安的机会多聚一聚了。
苏玉珊这边暂时还没什么太大的影响,反正她有身孕做挡,可以避免很多跟太后见面的机会。
入夏天渐热,弘历迟迟没有下达摆驾避暑山庄的指令,太后忍不住催了他一回,他却说今年不去了,留在宫中度夏。
自他登基,孝期结束以后,每年都会去避暑山庄,今年却是例外,略一思量,太后已然明了,
“你该不是为了苏氏才不去热河吧?”
弘历也不回避,如实道:“玉珊有孕,不宜坐车颠簸,所以今年不去。”
太后只觉可笑,“她大可留在宫中安胎,岂能因为她一人而改变规矩?”
如若没有玉珊陪同,弘历独自一人去避暑山庄又有什么意义?加之她有了身孕,让她留在宫中,他不可能放心,是以他才决定取消行程,
“规矩是朕定的,朕想改便改!宫中亦可度夏,没必要非得去热河。”
太后无言以对,只能退而求其次,“取消山庄行程还勉强说得过去,那木兰围场呢?这你总得去吧!那可是关乎满蒙两族的大事,绝不能因为一个女人而取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