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马上就国庆了,之前刘姐安排了一个送温暖的活动,您看我们还照常做么,做的话预算麻烦给我结一下。”赵国标递过来几张纸。
映入眼帘的,是一长串的名字,名字好后面跟着的是一连串的职称。
首当其冲的,竟然有本市的市长老婆,也是本市的妇联主任。
呵,好家伙,底下一大串的工作人员的亲属,职位,以及联系方式。
这是什么意思?
谢琳琅也直接问了,赵国标惶惶不安的样子;‘这是年后的工作计划,既然您现在是管理者,这一个工作项目,我只能交接给您了啊,我没做错吧,这是我们几年来的惯例,毕竟几位领导的工作跟我们都息息相关,您说是吧,要是删减了这个活动也不好。’
难怪总觉得自己上来之后,最多是公务繁忙了一点,按照刘姐和赵国标这两个一主一狗的秉性,不可能那么轻松接手这一摊子的事情。
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呢,就算刘姐是一条贪心的蟒蛇,也应该留有后手才是。
原来在这里等着自己。
要是自己直接不搭理赵国标,把这个活动直接取消掉或者像眼前这样,离国庆不到五天了,才猛然说出这样的话来,都只会造成一种结果,那些拿了几年好处福利的各个单位的领导都会对谢琳琅产生意见。
永远别小看体制内的任何一个人,你要是申请个什么大规模的活动,哪怕是跟那些厂子的合作互换福利,都要经过街道办的同意,也要向上面报告,人家要是给你穿小鞋,那就不是让你跑跑工作那么简单的了。
还真是用心险恶,这个点了,市里面不大,但是从北边跑到最南边也要坐车两个小时多一点,还要具体到那些领导手里,四五天的时间,正好就是这个时候该出发安排人送礼物的时候。
赵国标看着是惶惶不安,可是内心是怎么样,只有他心里清楚吧。
谢琳琅面上不见惊慌的神色,只是公事公办的质问:“赵同志,你们半年前的工作计划,不但没体现在报告和工作行程上,还现在才说?赵同志,你这是认真做事的态度吗?还是说,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比如,携私报复。”
“不不不!”赵国标原地踌躇:“您要是做不到这个,那我去跟那些领导们做工作沟通,推延一段时间。”
沟通?怕是沟通完了,自己这个新来的谢干事,也混到头了吧。
“哦,那也不用,毕竟有本事的人嘛,面对那些临时的乱子,肯定是有解决办法的,要不然怎么有的人汲汲营营十几年,却还是个只知道出阴招的小人,物呢。”谢琳琅将最后两个字顿了顿才说的。
赵国标的脸色有一瞬间的难堪,但心里却是等着看谢琳琅的笑话的。
就算现在安排节日礼物去,除非她大幅度的使用公账的钱东拼西凑,还要求助自己说出供货渠道,那自己就顺势拉谢琳琅用不光明的手段来进行准备,那谢琳琅就算反应过来了,也跟他们踩在一条船上了,到时候
要是谢琳琅不求助,而是硬钢,呵呵,那刘姐说不定更快就出来了,因为谢琳琅肯定被排挤死,有本事弄走一个刘姐,有本事把整个市的领导和干部都换一遍啊,大大小小根深蒂固的百余位领导,她能一一都给下了么。
一石二鸟的计谋,说的就是这个吧。
“您看您要是能解决,就赶紧安排了吧,我这边随时等您的安排。”赵国标低眉顺眼。
谢琳琅想了想,让赵国标先下去了。
他还想说什么,谢琳琅已经不看他了,反而在书桌上抽出几张白色的纸,开始写写画画,也不知道是在抄录什么,还是写什么新计划。
那名单上有名字有单位有电话有职务范围。
谢琳琅写着写着,勾唇笑了,这还真是要感谢两人的坏心眼,激发出了她更大的坏心眼。
而且这个名单,对自己确实很有用。
谁给的少,她反而能从中谋划一下,要准备的只有那件事了,回头找莹莹办了就成,再不行就找个本地人。
零零两声,电话响起。
谢琳琅接了,又是巧娟来的电话。
才过了一个多小时,妈怎么又来电话了。“妈,怎么了?”
巧娟的声音由远及近的样子,估计上一秒距离话筒的距离比较远:“我跟你秀兰姨说了啊,她愿意去给你带孩子,家里家务也能做,她说不要五十块,二十块就足够了。”
毕竟巧娟告诉她,琳琅说的只要带衣服去就行,其他东西琳琅会给安排好。
可秀兰执意要减少工资,她不是那不知好歹的,琳琅都这么上心给她准备东西了,那些价值是能算的吗?自己不可能享受了便利和新生活还要人家五十块的高价工资。
带个孩子做点家务,哪里就要五十块了。
要知道她之前每天累得半死,一个月就十几块。
环境还肯定没琳琅提供的好。
面对秀兰的心意,琳琅说道:“秀兰姨,我知道您跟我妈关系很不错,不过我呢也把一些话说在前头,我要的住家保姆,是要会做饭,爱整洁干净,不会用自己的理念去束缚我们带孩子的习惯,以及,也要跟着我们的生活节奏走的,不是喂喂饭,擦擦桌子的住家保姆,所以给的薪水高是肯定的,因为我们要求也高,您看是不是这回事呢。”
养孩子不是养阿猫阿狗,给点吃的逗逗就成,孩子需要陪伴,需要成长路上的指引,需要很多言传身教的榜样时刻,而且她一直都在努力着,除了在海岛上的那一年,其他时刻,她可都是按照这个方向做着,要不是现在实在是太忙,担心自己的陪伴不足,让孩子孤独,她住家保姆都不需要。
别说秀兰了,巧娟都在那一头愣愣的,她还真以为闺女只是找个伺候孩子吃饭,上下学的。
咋就能说出那么多条条框框啊。
只是巧娟还没跟闺女说别这么说话,秀兰反而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跟琳琅聊了几句关于小新年的事情,还表示要是需要,自己可以学习一些知识,不耽误工作,尽力做到最好。
到最后,都笑呵呵的说那自己明天就动身去找他们。
巧娟后来都没能插上话。
还是琳琅主动提起了要跟巧娟说话:“妈,秀兰姨的车费您先垫上,这是我请住家保姆,车费也该是我报销的,明天坐车的话,大概是国庆节前一天下午四点多到站,我一会给你地址,你再抄录一份给秀兰姨带着。”
“啊,好好。”巧娟问;“你们都说好了?”
“对,我们都说好了,妈你要不要也来玩玩,家里地方够住的。”
巧娟笑眯眯:“我去干嘛呀,等你不那么忙了,妈再去,要不妈岂不是给你添乱了,再说了妈这边还有事情要做呢,这不刚秋收吗,你爸爸弄的果园里很多小活计要忙,又三天两头的要开会被人家接去交流,还有啊,秋收后大棚也要开始启用了,忙着呢。”
话语里说的是忙,透露的却是愉悦,以及透露的对丰收和挣钱的期待。
是啊,秋收后,他们家没种多少谷子,可是靠着猪,就能卖小一千,加上高价卖出去的配种的猪和小猪,一千三四都有指望,就这,还能给自己留两头自家吃用走礼的肉。
加上菜园和果园里的产出,又是两三百,还有大棚才是赚钱,几个大棚下去,几百块是跑不掉了。
挂了电话,巧娟拉着秀兰,回了地主院,就给她塞了一百块;“琳琅让我给的,要是你不拿着,回头琳琅要说我这个妈妈做事不地道不靠谱了,你还真别跟我客气这个,你是啥性子,我知道的。”
秀兰不再拘束,收下一百,心中想着,年底的时候就包礼给小新年包回来,现在跟巧娟推拒,是推了她们母女两的好心肠。
晚上,巧娟和秀兰做了一大桌子的菜,把家里几房的人都叫了回来。
除了谢木,家里几个儿子儿媳和孙子孙女都在。
今天的谢平安也依旧是跟衣服较劲的一天,因为晚上,有点风了,许安安不叫他穿白天那套类似海军服的衣服,要他穿衬衫裤子,两人还闹了矛盾,谢平安虽然穿了衬衫过来,嘴巴却翘上天了。
还是偷偷跟三婶说了要长袖子的海军服,才喜笑颜开。
许安安无奈:“翠云,你就是太宠他了,臭小子不知道什么毛病,男人那么在乎穿着干嘛,看他爹,可从来不讲究这个。”
“生活好了嘛,孩子喜欢,咱们又不是做不起新衣裳,喜欢就做吧。”汪翠云看向陈清华;“我看北大好像又高了点,要不这次衣服一起做了吧,我那边还有琳琅寄过来的布料,很多都没用完呢。”
陈清华:“这怎么好意思,你上个月才给送了一件衬衫。”
“嗐,我现在就喜欢做这个,我家闺女也沉得住心,跟我一起玩这个,不用担心她乱跑,谢森也不叫我干累活,总要找点事做。”
就在上个月,汪翠云又被检查出身孕,又怀上了,谢森直接不叫她干地里的活儿了。
一个月入六七十的男人,时不时还能突破一百,这收入要是敢放出风声来,都不知道羡慕死多少人了,哪里会因为一点点田间地头的小利,去影响媳妇的身体健康。
其实就算他月入六块,六毛钱,谢森也不会做这种事,在他的印象里,跟随自己生活为自己生儿育女的媳妇,是要来疼一辈子的,不是当牛做马一辈子的。
听到汪翠云这么说,陈清华也就乐呵呵的笑纳了。
当然,两人心里都想着回头老三家的囡囡生日的时候,给送点丰厚点的礼物。
有来有往,才是为人处世的正道。
这也是几个妯娌相处得比姐妹还亲的相处之道了。
饭桌上,几个孩子吃得高兴,虽然家里都不是缺油水的,却没有谁家特别奢侈,今天算是巧娟给秀兰出发去四亚准备的席面,饭桌上的菜,丰盛程度直逼过年的大席,孩子哪里有什么控制力,自然是高兴吃哪个就吃哪个。
谢国居笑眯眯的看着一桌子,心中满足不已。
他谢国居几年前,哪里敢想自己现在跟那老财主一样,全家小辈,一叫就来,还不是用钱笼络来的,是一点点从无到有互相扶持来的真情感,唉,娶了巧娟生下这些孩子是幸事,孩子们上进不拖累别人还能把自己日子过起来,更是幸事情。
看看,老大家的,一个是人人羡慕的工人,不用风吹日晒月月给几十块工资存着,老大家的孩子带的好,还一年也挣几百块,老二在大队里的名气越来越好,老二家的更不用说了,人家哭着喊着要清华做妇女头头,夫妻两盘炕也好,靠着饲料分成也好,每个月工资也不低。
老三谢森有谢琳琅的引荐认识了镇上的生意人,每个月没有五六十以上他是不信的,还有老三家的除了给自家人舍得费心费力做衣服鞋袜,还能用这个手艺赚外快每个月有十块,那都是能支撑一家吃喝了。
至于自家亲亲闺女,更是有本事,之前偷偷说过家里存款突破五位数,哎呦喂,这五位数啊,一般人想都不敢想,做梦都不敢这么做梦,他闺女倒好,年纪轻轻就拥有了,两口子都是有本事的,更不用愁吃穿,房子还买在了镇上,啧啧,提起来都不知道让多少对闺女不好的赶紧抱着闺女亲了。
就连自己老夫妻也有事业,不要从孩子身上扒拉,还能给孩子们时不时送点东西。
作为一家之主还求什么呢,这就够了,至于他老爹想传授的那些个挟持女人,希望压在孩子身上,或者吸其他几个兄弟姊妹的血供养一个出息人,这种做法,他是用不上的。
这不,他其实感觉自己啥也没去算计,啥也没争抢,就过上了现在的好日子。
这人啊,命这东西是真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