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了这么个发现,沈固又盘算着第二天再出去逛逛,要给闺女买新裙子新衣服,京城的样式一向都是潮流的模板之一。
其实沈固一直有这么个印象,深刻的印在了沈固的骨子里:买买买,是所有年龄层的女人都无法抗拒的诱惑。
不管是他家五岁多的沈念琳,还是即将奔三的媳妇谢琳琅。
不过第二天上午,他费了点功夫才出的门。
因为科室来了个同事找他,说是数据出了点问题。
“不是验收都快结束了么,怎么还能有数据出问题。”不是沈固吹嘘,已经进行到这个阶段的项目,绝对是不会出现数据偏差问题的,意思是说就算有问题也只会是收到天气磁场和材料限制的问题,数据是不会出错的。
“我没骗您。”这人着急得连语都用出来了。
“成吧。”沈固决定跟这人一起去看看。
可等他耐着性子回去查看,还真发现了问题。
不过他是发现这个数据被人手动改过,冷笑一声,猜出了什么:“老虎头上拔毛,挺有胆。”
“您说什么?”这位同事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沈固摇摇头,拿了前胸口袋别着的钢笔,将数据调整后,留了一张纸条,让对象找个人送去给那位护着自己的领导。
随后才出了科研所带着闺女媳妇逛大街去。
两人买了得有两个多小时,中午的时候是回去沈奶奶那边吃,两口子其实很少在家做饭了,谢琳琅前几年就提醒沈固,因为工作和自己的生活因素没能陪伴老人家,起码要找个照顾他们的人。
于是沈家也是有保姆的,不过性质和住家保姆不同,人家就管买菜做饭每天打扫洗衣服,固定做几个小时的事情就走的那种,不过人家做饭好吃也用心,看着也干干净净的,不用住在家里也将沈家这边收拾得很整洁。
谢琳琅却从这位口中了解到一件事情。
“也不是我喜欢管闲事,只是两位老人家对人和善,跟我呢也相处那么几年了,说句难听的,这个年纪了,早几年也受过一些罪,身上是不可能没有病痛的,而且两个人年纪都大,要是你们还要在外面漂泊几年的话,最好是请个能住在家里的,又懂那医术的人看着,你们也放心不是。”
谢琳琅点点头,她确实疏忽了这个,自家就两个精力旺盛的爹妈要照顾,老宅那边的老人她不去报复已经是看在血缘关系上了更别提照顾。
所以工作一忙,生活一紧迫起来就真没有想到这方面,只想到了有个人照顾一下老人家的日常生活,说起来,要是换做别人的媳妇子,估计要被人戳脊梁骨了,也就是沈家现在就一个沈固,那位不孝子都不在沈爷爷家里,没人平时指摘她这个。
谢琳琅承认了是自己的疏忽和错误,立刻做出了补偿,将孩子放在沈家一会,跟沈固真出去寻摸那有医术的人家了。
一开始是去医院找了,不过医院那边有稳定的福利和社会地位,没有人合适。
兜兜转转,还是从一个护士的口中,得知了她有位叔叔,中医方便有些门道,不过早几年的时候也是被伤透了心,回来后只在家来开方子,并不愿意去公家做事。
谢琳琅就去找了那位护士的叔叔,姓章的,章先生今年也就四十岁,也还是力壮的时候,还有个不会说话的媳妇,看上去比较土气,后来谢琳琅夫妻两个才知道这位是章先生在乡下娶的妻子,就算回城了也没忘掉人家,而是把人带回来一起过日子了。
就这么的,还算是幸运,找到了没儿女压力,对搬到沈家爷奶那边院子也没有任何意见的有医术的章先生。
回去沈家的时候,谢琳琅一个劲儿的表示了歉意,沈奶奶沈爷爷对视一眼,他们两个是真没想到这里去啊,也不觉得谢琳琅有什么疏忽的。
“都说年纪大了都会有老人病,不过我跟你爸吃好睡好,每天还去公园打打拳锻炼锻炼,真没到你想象的那个地步,你这个孩子,没事吃这个心干嘛,按照我们两的打算,最少五年十年的才会想找个大夫慢慢看护,现在还太早了。”
不过章先生是已经请了,就算沈奶奶沈爷爷一开始没这个心思,不过知道是谢琳琅和沈固的一片心思,也就热情的欢迎了章先生夫妻两个的到来。
谢琳琅是帮着两人安顿下来,又买了不少日用品和吃的堆满了小院能放东西的角落,才放心。
“现在我那边的试验点建设成功,相信一两年后他们也能独立运转了,到时候我们争取一年多回来几次陪着你们。”尽管被宽心了,可谢琳琅的心里还是过意不去。
于是做出了这样的承诺。
沈奶奶倒是高兴,毕竟年纪大了,原本不喜欢别人打扰的性子,也随着时间的流逝发生了一定的改变。
不过该说的她还是要说的;“你们工作要紧,年轻人就是要趁着好时光拼搏,不用为了我们两个来回奔波的,见面的时候随时都能有。”
“我记住了奶奶。”
夜晚,院子外面偶有蚊子嗡嗡的声音。
月明星稀,夏日的晚上十一点,外面的街道非常安静,偶尔有那么一两声开关门或者上夜班的人回来的极低的动静。
谢琳琅安静的靠在沈固的怀里,旁两人床边有张小床,是睡得四仰八叉的沈念琳。
靠近门边的位置,有点燃的蚊香和地面隐约传来的花露水的气味。
沈固却没睡着,睁着眼想了很久,不远处的手表滴答滴答走动到两点左右,沈固才闭上眼睡去。
次日沈固得去一趟科室,谢琳琅就说自己带着闺女陪陪沈家老两口。
“好,我忙完了就回来。”
“我们等你。”
沈固捏捏谢琳琅的手,才不舍的离开。
一进科室,就在刚才还跟媳妇黏黏糊糊的男人瞬间来了一个变脸,召集大家开会。
安排大家开会的时候也给那位去了电话,不久后那位领导赶过来了。
“怎么回事?遇到什么难处了,你在纸条上留的那个意思是……”
沈固低声跟他说了两句,对方的脸色变得奇差无比。
随后他和沈固一前一后进了会议室。
“很抱歉召开了这样一次会议。”沈固开口就让所有人惊讶了。
为什么开个会还要先抱歉。
“从进入这个项目开始,我和大家共同经历了……可是没想到在这样的一个辛苦产出的果实即将摘到手的时候会出现……”
一个多小时的会议,没参与的人谁也不知道,一向平和甚至有点冷淡的沈固,在会议上抛去了之前能一句话说完绝对不说第二句的风格,言辞激烈情绪冲动,咬死了数据就是被人恶意修改而不是人为疏忽。
有人觉得是沈固想法太极端了,说现在科研所很安全,华国派了很多力量来保护,不会有外国的人混入云云。
“是啊,是不是您太敏感了,还是最近那些风声影响到你了。”
“你放心,我们当中绝对没有那样的人。”
说实话,这个项目就算是有人眼红,也不可能有那么大的胆子动手脚的,毕竟这手脚一动,损失太大了,在场的跟人没人敢说自己能承担这件事后续造成的影响。
尽管很多人都不相信,沈固一意孤行,要进行排查,就从他见到这份数据开始往上一个接手的恶人查,并且详细的询问了这份报告所在地有谁去过,碰过。
在他的坚持下,领导作出了同意他审查的决定,于是这么一查一问,又是突击行动,顺藤摸瓜直接在会议上找到了接触过这个数据的无关人员徐桂芝。
徐桂芝嘴唇发白,她就是个在项目里无关重要甚至接触不到核心数据的编外人员,之所以能在这里做事是因为她的爷爷奶奶是抗日英雄,连爹妈都是诸多贡献的模范伉俪,加上一个前几年在油井作业时候用自己身体混入泥浆下修理机械而残废的姐姐,她才能在这个所里拥有特权,人人都先敬她三分。
可谁知道,就是这样一个家中三代都对国家有贡献,绝对又红又专的徐桂芝,竟然在大家呕心沥血半年多的项目数据上动了手脚。
要知道数据上动几个参数,就能直接导致试验结果的毁灭式失败,浪费的人力财力精力都是不可估量的,已经不能用具体数值来判断损失了。
比如现在,这个项目的唯一核心人物沈固,就失望的看着徐桂芝,失望的看着在场之前还想着帮着徐桂芝说话的人,这就是最大的损失了。
“我真是没想到,大家辛苦那么久,吃口饭都不敢超过五分钟,从没睡过一次懒觉的研究实验,到头来,就成了别人乱涂鸦的游戏。”
大家跟沈固共事了半年多了,也知道沈固是有妻有女有家庭的。
也知道他在这个项目里废了多少心思。
这是个好人,在工作中大家也知道他的身体也不强健,早年在风大又潮湿的海岛做过一年多的工作因为身体因素才去了别的省份休养生息。
他因为了一个污水的名头来到了京城,却又被发掘出他手头上的项目能给华国带来一个非常巨大的好处和进步,忍着思念和病体努力工作,不吝啬分享自己的知识和灵感的沈固,如今在最后的试验阶段,被来了那么一刀。
他心中的感触,大家都能察觉一二,就是这十之一二,也让所有人都感觉血液都凉了。
一个个都拿着眼,去偷瞄沈固的反应。
徐桂芝还在那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就是一时间鬼迷心窍,说就是受不了刺激,觉得沈固看不起她这个没什么实力的,才会犯下这个错处。
“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不知道会造成这样的下场,领导!领导!不知者无罪对不对,你看我们家这个成分,我们家这个思想境界,怎么可能是故意背叛国家呢,我就是犯傻了,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好不好领导!真的我错了我给沈固跪下了。”
徐桂芝朝着沈固这边跪下,沈固不为所动,甚至露出了嫌恶的表情。
有人去拉徐桂芝:“跪什么啊,我们全部人员都要给你跪了,你才是祖宗啊,要不是昨天沈固发现了数据的问题立刻调整,我们按照这个去核对最后一次的验收成果,绝对是出大事的,你的膝盖就算是价值黄金万两,在这件事里面前都百无一用。”
徐桂芝却赶紧磕头了。
她没想到就是改几个小数字,竟然惹了那么大的后果,从小到大,她因为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还有姐姐的荣光,不管犯了什么错,不管有没有能力坐在她的职位上,都没人为难过她一字半句。
她其实真的就是想要亲近一下沈固,多套路几个实打实能出名能挣钱的项目和实验,丰富自己的同时,最好也和沈固这样内外都优秀的男人在一起过日子。
明明都是他不给面子啊,为什么——
“领导,我多看她一眼,都浑身反胃,求您和大家行行好,弄走她。”沈固似乎是没看见徐桂芝震惊又恐慌的眼神,也没注意徐桂芝的鼻涕都流到嘴角的可怜相:“还有,这样的人,麻烦大家千万别放在重要的岗位上了,除非是给敌人培养优秀人才。”
优秀人才四个字,把其他人也膈应得不行。
此刻没人再去管徐桂芝背后的家庭有多少荣光了,不到两分钟,徐桂芝的癫狂叫声求饶声,是半点都听不到了。
沈固在会议室里,听着领导的反复承诺,看着一个个着急上火的同事们让他别气的表情,最终是点点头,答应在有妻女的陪伴下,愿意再配合等上一段时间,等这个项目彻底能从他手里独立出去。
被人恭恭敬敬送着离开科研所,走出去老远了,沈固才粲然一笑。
他沈固能有什么坏心思呢,无非是希望一劳永逸,再也不见这个大傻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