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固苦笑一声,将取笑自己的谢琳琅压着欺负一会。
神清气爽后,沈固开始安排回家的车次。
沈奶奶好不容易跟小新年玩熟悉了,还真有点舍不得,年纪一大,就是天然的喜欢小孩子。
谢琳琅询问两人要不这次跟自己到四亚去吧。
那边的天气也不错,再过两个月这边就彻底冷了,去四亚还挺舒服的,住在乡下或者市区,随便两人选择。
沈奶奶摇摇头:“老骨头了,不爱动弹,你们有空回来看看就好,要真让我们带一个活力旺盛的小孩子,我们是根本就没那个力气的。”
两人挺看得开的。
他们两生儿子的时候,估计是把胎盘生出来把儿子丢了,才生出那么个睿智,挺早的时候开始,两人就知道儿子不可靠,后来两人因为特殊原因被下到农场去的时候,儿子在新媳妇的枕边风之下,更是做出了让他们心寒的决定,所以两人对亲情的寄托也只有孙子了。
好在沈固不随他爸,看着斯文俊秀,其实一路走来,也算是稳当,现在工作收入家庭,不都好好的么,算起来一路都属于有惊无险的,作为长辈的他们来说,这就很够了,只要看着在意的小辈好,他们两是真没什么要求。
谢琳琅听到沈奶奶拒绝,不知道怎么的就叹了口气。
沈奶奶注意到了,找了个时间单独拉着谢琳琅说话。
“你是不是觉得对我们两口子有所忽略?”
谢琳琅为难的点点头,不明白沈奶奶怎么主动找自己说这个事,难道是自己表露得太明显了?
“我就猜是这样,你那精神头最近都不太好了,其实吧,你记得我们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心里在想什么吗?”
谢琳琅摇摇头,几年前,她还是个没脱去身上那层土味的小村姑,算是书香门第的沈奶奶,当时是怎么看自己的呢。
“我当时就觉得这姑娘真精神,浑身都是用不完的力气一样,可是转眼再看行事,风风火火有礼有条的,是个过日子的,当时我就很满意了,后来跟你爸妈见面,我都生怕你爸妈不满意我们这边长辈只来了奶奶爷爷,吓得我赶紧许诺了一堆东西出去,当时还跟你妈比赛谁给的礼钱和东西多呢。”
谢琳琅隐约记起来了,当时沈奶奶一下火车,就跟巧娟两个手挽手聊得很欢乐,还要褪下自己的手镯啥的都给谢琳琅当见面礼彩礼。
想到当年的双方家长见面,那竞赛一样的互相许诺,谢琳琅没忍住挂上了满满的笑意,那是她新生活的幸福开端。
沈奶奶拍拍她的手:“不过后来相处,还有从你妈那边了解到的你的成长,我才知道,那风风火火和利落劲儿,其实并不是最深层的你,我是看出来了,你这姑娘就是容易把事情和责任揽到自己头上……”
谢琳琅眨眨眼。
“别这么看我,我说的可不是虚话,我从你妈那里知道,你从小的时候就跟别的姑娘不一样,奶奶不爱你,你是发自内心的不在意,爹妈哥哥对你照顾有加,你非要十倍百倍千倍万倍的去还回去,其实我有时候都觉得,这样太过了,
琳琅,我不是要对你的人生行事准则指手画脚,只是我想叫你知道,一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你现在已经足够优秀,和家人相处的度不要再往前踏步了,要不然总有一天就会失衡的,说来也是你运气好,老天爷不敢太亏待你,你爸妈和哥哥嫂子们都是好的,
他们不给你拖后腿,也从不白占你的便宜,可是有件事你要考虑到,你现在才二十七八,就已经到了副局长的位置上了,沈固提过,你是主动拒绝的局长的位置要不然你现在都是农林局的一把手了,你想想,按照你的能力和发展,还有逐渐形成的优化的人脉圈子,
三年后、五年后、十年后、甚至二十年后,你的圈子和你的收入你的位置,是不是只会不断向上,到时候你拿得出手的东西,还是你哥哥嫂子能对等的礼尚往来吗,到时候就不是什么亲情往来,而是压力了,我从来不觉得你们家这样的亲密是什么坏事,但是凡事要有度,
在这个度就看你怎么掌握了,你工作的性质,我大概也知道是什么,也不是我年纪大了所以自夸能看到未来几十年的发展,而是我觉得你肩膀上的担子只会大不会小,毕竟这是关于民生的,只要关于民生的东西,就算过了千百年,那都不会有断层,
你想下,到时候孩子大了,你的工作压力也大了,新的问题新的烦恼是不是也会陆续出现?到时候你如何去平衡你所谓的要照拂的亲情,那时候就容易成为施舍,成为上赐予下的这么一个现象,你是聪明的孩子,我说的也足够多,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吧,
总而言之,我是希望你知道,我和沈固他爷爷,从来也照顾过你小,你愿意看在沈固的份上,平时有好东西都想着给我们一份,隔一两个月就给我们打个三五十生病还都是给上百的,已经做到绝大多数孙媳妇都做不到的程度了,没必要去因为不能跟在我们身边照顾我们而觉得心里内疚,知道吗,奶疼你。”
谢琳琅又眨眨眼,不过这次不是好奇而眨眼,是眼眶承受不住奔涌而出的泪水,在截断那些模糊了视线的水分。
“奶奶,对不起,还要你来开解我。”谢琳琅抱着她:“其实我很害怕,我对爱我的在乎我的人不够关心和照顾,我怕我会错失了哪个机会,让我哪天想起来,抓心挠肝的后悔和难受,我想对对我好的人也好,所以……是我想岔了,谢谢奶教我。”
谢琳琅很感谢这辈子能遇到这样好的长辈。
不管是爹妈,外婆,还是沈奶奶,甚至是没有亲戚关系的王朝阳夫妻和吴桂芳,这些人都在自己的成长路上,给了很大的帮助和提携。
也许真是自己太容易把过错都揽到自己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