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老天师点头了,没人会阻拦业把睚带走,但业看上去仍然一脸犹豫。
他嘁了一声,走到湛月身边。
“湛月,我带不走大姐的全部身躯——这具身躯毕竟不是我的,即使拼上身躯被源石撕裂,我也做不到把大姐传送走。”
他似乎有点尴尬。
湛月挑了挑眉头。
“你之前不是都能带着上千人的部队走吗?这会儿又不行了?”
睚的体量,和一支上千人部队的体量大致上是相当的,实际上,如果不是望的帮助,睚早就被左宣辽给驱逐了。
更不用说,现在的睚还是重伤昏死的状态,按理来说,传送走所需要的源石能量更不用那么多才对。
业忌惮地看了一眼那边伸着个头,望来望去,似乎在偷听他和湛月说话的老天师。
他压低声音,凑到湛月耳边。
“卢西的身体快不行了,这段日子一直在没有节制地使用源石技艺,又没有巴别塔的安全施术环境,更没有医生,源石病快压不住了。”
别说他现在只是一个借着别人身躯在这片大地上活动的远古亡魂,就算他的巨兽本体还在,甚至还在巅峰时期,他也解决不了源石病。
这是这片大地对“泰拉人”的诅咒,是来自前文明的禁锢,不是他一个僭越地自称“源石之王”的家伙能打破的。
事实上,卢西的身躯能拖到现在,已经算是他对源石的理解精深了,换做常人,早在卡兹戴尔的那时候就死了。
湛月皱起眉头。
“那你是不是又得沉睡了?”
业遗憾地点点头。
“不过,如果减少动用源石技艺,我还能活动两年。”
这也就是他之前为何敢说能帮助巴别塔获得战争胜利的原因,两年的时间,如果大姐被他说服,两尊(半残)巨兽加持,巴别塔确实很有可能一举获得胜利。
湛月“啧”了一声,表情略显得有些烦躁。
睚现在一时半会儿离不开大炎,倒也没什么,毕竟他之后还得去修正大炎的扭曲,他现在烦躁的,是业无法再度活动这件事。
业的能力很好用,在湛月本来的设想中,他也是在最坏情况下,有能力站在他这边帮他一手的人,但现在,估计这个帮手是“活”不到那个时候了。
即使巨兽没有“死”这个概念,但一旦沉睡,那就是千年万年,湛月可等不了那么久。
而且,因为源石病而沉睡……那湛月实在是帮不了什么,他的血液最多只能起到压制病情的作用。
晃了晃脑袋,把纷乱的思绪甩出脑海。
湛月板起脸,四下望去,寻找起某个家伙。
他没找多久,那道身影就好像预知到了他要找她一般,在不远处跳着跳着,挥着手臂,示意湛月,她在这儿。
——炎师练,或者说,湛师练。
老天师看了看湛师练,又看了看湛月,金色的眸子中闪过一缕豁然开朗的神色。
“*大炎粗口*,太尉……”
她低骂了一句,脸色变得阴晴不定起来,随后拍了拍重岳的小臂。
“小朔子,我还有点事,你就在这里看着,那边还躲着一个皇家,必要时刻可以把他拉进来,我先走了。”
她显得很急,匆匆地离开了——甚至不惜用上【缩地成寸】的术法,几个眨眼间,就没了踪影。
重岳皱了皱眉头,但没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看了眼老天师指向的方向,那里正站着一位脸色有些尴尬的龙族。
湛师练这才堪堪到了众人周围。
“王上,我就知道你需要我。”
她也没有多搭理重岳那边,也没有看远处的魏彦吾,就连就在湛月身边的业,也没能吸引住她半分目光,她只是欣喜地,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湛月。
湛月兀地有些恍惚。
那句话很熟悉,熟悉到让他不由陷入回忆。
那个时候,她似乎也是天天这么开心,开心自己能帮上湛月的忙。
湛月晃了晃头。
“炎师练,帮业把他大姐弄走。”
他知道,他能站在这里,参与这些事件,多半都是湛师练——和远在京城的那位太尉谋划的,既然如此,那湛师练大概率能帮助业把睚弄走。
果然,不出他所料,湛师练脸上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她只是早有准备地偏了偏头,看向倒在地上的睚。
湛月、重岳、业,以及还在远处默默看着的魏彦吾,视线都落在这位上古之人身上。
她兀地回头,看向湛月。
“王上,如果太尉找你,邀请你与他结盟,请拒绝。”
湛月皱了皱眉头。
但湛月还来不及从这突兀的话中想出点什么,眼前的东方美人就解脱般地微笑起来。
湛月眉心突突地跳起来,一股不好的预感蔓延在心间。
业突然瞪大了眼睛。
“坏了,*上古粗口*,湛月,阻止她,她不要命了!”
“什么——?”
就在湛月发问的一刹那,湛师练的身躯就从下而上地化作了飞灰。
在沙化到了她脸庞的那一刻,她对湛月微笑着,点了点头。
“呼——”
一声解脱的叹息。
“呼——”
一声【回溯】的异动。
在所有人怔怔的目光中,睚身上的伤飞速痊愈,而后,睚的身躯飞速扩张,而后又飞速缩小——直到化作一道泡影,消失在不知何处出现的第一抹晨曦中。
业回过神来,飞速跑到睚消失的地方,闭上眼,呢喃着什么。
没过多久,他睁开眼,长出了一口气。
湛月这时才回过神来。
重岳紧皱着眉头,看向远处的魏彦吾,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和老天师一样,随便找个理由走了,这里很明显已经不需要他了。
“……炎师练……她……”
湛月有些难以接受,他满脑子全是疑惑和不解,他只是看向业,希望能得到回答。
炎师练再怎么说,也是他认识了那么久的故人,同样的,也是当年他拒绝的追求者之一。
是他的朋友。
虽然不是“家人”这一档,但也不是“路人甲”之流的角色,而炎师练就这么带着一堆他还未搞清楚的谜团,就这么突兀地死在了他面前,还留下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这让湛月如何能够一下子就理解并且接受?
他的脑子里,有着太多谜团在打转了,这其中很多都与炎师练有关,也很有可能,与这次扭曲相关。
——炎师练如何活到了现在?她为何又要创立“王部”这个组织?这个组织又和太尉有什么关系?干什么的?她的源石技艺为什么变成刚刚那个样子了?
但她就这么死了,甚至湛月都没有反应过来,她就已经开始崩解自身的存在了。
业低垂着眼眸。
“这里人多眼杂,离开大炎,我再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湛月抿了抿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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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门的危机在一夜之间就消弭殆尽,“龙玉合”也就不了了之了。
不过,虽然这一切都是“大人物”们所下的一盘棋,没有对玉门和龙门造成过大的损伤,但,影响还是有的。
玉门的官兵伤亡共计千人,其中不少还是被一开始的城内暴乱所伤,所以,左宣辽借着这一条,彻底把江湖人士与军队体系分开,引起了不少江湖人士的不满,这段时间,玉门城内大大小小的官民冲突不少,但有重岳大宗师看着,也出不了什么大乱子。
而至于龙门,虽然从头到尾算下来,就出动了魏彦吾一个人,甚至魏彦吾还只是出了一剑,除此之外,就再没有存在感了,但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加上魏彦吾的皇族身份,和他收集的各方情报,龙门也是获得了一笔充足的“建设资金”,值得一提的是,峯驰物流和企鹅物流分到了一笔不错的资助。
最惨的应该是“王部”,不仅失去了自家的首领,业也走了,并且,由于京城方面太尉的抛弃,之前京城一直在查的,是哪个组织帮助望逃离京城一事,这会儿才算是水落石出——或者说,总算找到一个替罪羊,现在处于和“山海众”一个水平,人人喊打。
但这些湛月都不关心。
他和业现在正被太傅的人追着到处跑,根本没空管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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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蜀。
湛月淡定地喝了一口茶,坐在茶馆的椅子上,等着某个分头跑路的家伙找他汇合。
没让他等多久,一道气喘吁吁的萨卡兹身影便凭空出现在他对面的座椅上。
看着桌上摆着的两杯茶,业毫不犹豫一口咕噜咕噜下去,把自己那杯喝完了。
“喘口气。”
湛月淡定地又喝了一口自己的茶水。
业歇了一会儿,这才缓下来。
“不是,大炎是不是这里有毛病啊,追着我不放,我都说了,大姐的身躯已经回归自然了,只剩下一点‘初质’了,湛月,不是,每回那些家伙就追我,从来都不追你的,要不下回换你把大姐的初质拿着?”
“那是你的大姐,不是我的。”
湛月撇撇嘴,回绝了业的提议。
他又不是闲得慌,非要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他瞥向业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我说,你都会做空间戒指了,挑个时间给我也整一个呗。”
业脸色一僵。
“湛月!我们现在在逃跑诶,你还要压榨我?”
湛月一脸无辜地摊开手,耸了耸肩。
“反正你这副身躯都要没了,贡献一下嘛。”
业气得牙根痒痒。
“你惹我不高兴,湛师练那女人的秘密我就全烂在肚子里!”
湛月变了变脸色,露出一个讨好的微笑。
“别嘛,我开玩笑的,我俩什么关系啊,都哥们儿,哪能让你这么受苦受累的,这样吧,我接受你的提议,把你大姐给我吧。”
他伸出手,白净的手掌张开,示意业把戒指给他。
但这回却轮到业不情愿了。
“不了,还是我拿着吧,我心里安稳。”
湛月嫌弃地撇撇嘴,收回手,喝了一口茶。
“嘁,姐控。”
短短的两个字,加上那一声轻蔑的语气助词,直接让业沉默了下去,但是,肉眼可见的,他的脸色飞速涨红起来。
“湛月……”
他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
湛月耸耸肩。
“说个事实而已,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你们巨兽又没有我们人类之间的伦理观,更何况,睚是你认的姐姐吧?我说你小子比睚强多了,还这么心甘情愿当人家小弟,这会儿自己都没恢复,也要拼了命地救人家……”
他看向业左手无名指,眼神揶揄。
“把戒指戴到那个地方……嘿嘿嘿……”
业受不了了,他“啪”地猛拍了一下桌子,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指向湛月。
“你——!”
“轰——!”
话还没说出来,一道晴天霹雳就冲着业脑门劈了过来,好在业的反应非人,迅速使用术法,让自己挪了几米,堪堪避开这一道晴天霹雳。
路过的路人一脸见了鬼的表情,呆愣愣地看着业。
“……我滴妈呀,这是在拍电影吗?”
湛月淡定地喝下自己茶杯中最后一口茶水。
他跳起来,对业挥了挥手。
“分头跑,十分钟后,城门口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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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定山赶到茶馆时,只看见自己术法造成的破坏痕迹,以及两杯已经空掉的茶杯,不论是那位,还是那头巨兽,都没了踪影。
他嘬了嘬牙花子,从怀中掏出一个罗盘,看了一眼后,这才飞快地动身,向着业离开的方向追去。
虽然说,天师府给他的指令是,让他去把湛月逮住,业和那个睚的初质就算个添头。
但是啊,他白定山,多多少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老天师都奈何不得的,甚至有可能还是比老天师的辈分都高上一级的人物,他去逮住?
哈,我?
算了吧,他几十年前年轻气盛的时候,还被人家捉弄过呢。
而且,老天师给他传过话了,让他做做样子就成,他的主要任务还是看着令以及最近在尚蜀活动的年,湛月和业的事不用他太过上心。
白定山是个明白人,湛月的性子决定了,只要他们大炎不动他的“家人”,湛月就不可能对大炎不利。
如此种种,他还追着人家湛月不放,就多少有点不知好歹了。
但上头的命令总要做吧,那就只好追追业,敷衍敷衍朝廷上的那些个官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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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险之又险地避开几道紫雷,看着不远处优哉游哉看着他狼狈躲闪的湛月,他蚌埠住了,对着后头紧追不舍的白定山破口大骂。
“*巨兽粗口*,*大炎上古粗口*,*卡兹戴尔粗口*,*粗口*……”
白定山面不改色,养气功夫十足,只是默默继续劈着眼前这个家伙,又不劈中,始终保持一个微妙的距离。
见对白定山不破防,业几乎都要红温了,他默默调转了矛头,对着湛月又是一顿破口大骂,当然,他极其从心地避开了涉及家人的词汇。
湛月掏了掏耳朵,做出一个疑惑的表情,随后嬉皮笑脸地耸了耸肩。
“你们先玩着,我去吃点东西。”
“湛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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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火锅”门口。
湛月随意推开门,点了桌菜,随意配了个料碗,然后便优哉游哉地坐了下去,等着吃饭。
他这几天虽然被太傅的人赶的有些上火,但还好,一进入尚蜀,太傅就收了手,转交给了天师府来抓他。
现在的天师府都是湛月的后辈,湛月还会怕他们?不让小白像文那样把他供起来都算是他给小白面子了。
湛月丝毫不觉得让白定山养他一段时间有什么不妥之处,当初他又没少指点年轻的白定山。
不过……
等着锅底端过来的时间里,湛月摸着下巴,思索着。
太傅、太尉……
太傅似乎是有意让他和业进入尚蜀的,而太尉则是一点动作都没有,这两个老家伙,又在打什么算盘……
湛月总觉得,自己在玉门选择出面的那一刻,就踏入了某盘棋局。
这些日子以来,他总是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来望当初的那句话。
啧。
他还想着和大炎结盟呢,结果现在什么情况都不清楚,就成了别人的手中棋了。
湛月心下有些不爽。
如果博士在就好了,他肯定能一眼就看出大炎这是在搞什么,这样湛月就只用考虑怎么砍砍砍就好了。
他实在不是一个智谋型的人。
锅底被服务员端来,架在炉子上,哄哄地烧了起来。
一股火锅特有的鲜香麻辣的气味扑鼻而来。
湛月暂时忘却了一切烦心事,只想着后头该怎么吃。
这是生物的本能,也是【进化】的必需。
湛月随意下了几个熟得慢的菜,随后再夹起一片毛肚……
一道温暖的气息从湛月脸边传来。
似乎是有纤细的头发撩拨,湛月感觉耳朵痒痒的。
“加我一个怎么样?湛月?”
年看着湛月错愕的眼神,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看到我很意外吗?”
湛月确实很意外,但显然,不能这么说。
“年啊……坐吧,看来我今天得大破费咯……”
“瞧你的,一顿火锅,能吃几个钱?大不了,我请你?”
年挨着湛月坐了下去,伸手拿筷子夹走湛月刚刚才烫熟的毛肚。
“你说的奥,你请我。”
湛月嘿嘿一笑。
赚便宜赚大了,这小妮子,还以为他是以前的饭量呢?他早就不做人了!
“嗯,我说的,”年把毛肚在湛月的料碗里沾了沾,塞进自己嘴里,“今天的消费,由我年大导演买单!怎么样,要不要吹两瓶?不用你出钱的哦~”
湛月才不会跟她客气,当即叫来服务员,要了几瓶酒,开了两瓶。
年一把揽住湛月的脖子,一副豪迈的“哥俩好”的样子。
“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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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的酒量似乎一直都不是很好——这才两瓶下肚,就已经满脸飞霞,软乎乎地倒在湛月身上,推也推不动了。
年醉眼迷离地趴在湛月肩头。
“唔……嗝……湛月……”
她身上并没有醉酒的那股难闻的味道,相反,一股美妙的酒香从她口中呼出,扑在湛月耳边,挠得人心痒痒的。
湛月咕噜咕噜又喝了半瓶,面不改色地推了推年。
年轻嘤了一声,但就是死沉,推不动。
湛月叹了口气。
他没再动年,也没再吃饭,没再喝酒,只是靠在椅子上,静静地听着耳边佳人的呢喃,看着火锅冒出的油泡。
他想,他确实对不起小年。
出于对时间跨度的考量,以及各方的反对,他没有履行他当年的诺言。
正在湛月一脸复杂地注视着火锅之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哦,湛月啊……”
湛月回头,看向出声的人。
令若无其事地收起术法,坐在他俩对面,拿了一瓶酒,面不改色地一口闷了下去。
“令姐好酒量!”
湛月鼓掌喝彩,只是怎么看都有些敷衍,提不起兴趣。
“我可当不起你的‘姐’,”令随手又给自己开了一瓶酒,“小年这是醉了?喝了几瓶?二十、三十?”
湛月抽抽嘴角。
“二三十瓶,也就是你能喝了,小年怎么能喝这么多……她的酒量一直不好,也就喝了两、三瓶的样子。”
——这里的不好是针对普通人来说的。
“哦~”
令的嘴角勾起一抹莫名的弧度。
她又是一口闷完一整瓶高度白酒。
“哈,爽,复得美酒如此,醉死今日何妨!”
她豪迈大笑起来。
好在火锅店内的气氛向来都很火热,她的大笑并没有引起他人的侧目。
湛月扶额叹息。
“令姐你可少喝一点吧,我一会儿可搬不动两个醉鬼。”
“呵呵,我用得着你来搬?”
令微微一笑,看向湛月的眼神变得怪异起来。
“你还是先把你和小年的事处理好了再说吧,她这孩子,等你等了很久,很久呢……”
湛月微微一怔。
“令姐?这是什么意思?”
“这能是什么意思?”令摇了摇手指,“现在不是以前了,大家没有那么关注你了,我当年就不反对,如今更不可能反对。”
湛月沉默下去,他看向趴在他肩头,似乎已经睡着了的年,眼神柔和下去。
他抿了抿嘴,摇了摇头,给自己斟上一杯酒。
“如果几年后,我还活着,我会回来,履行那个被中断的诺言的。”
男人要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
湛月似乎感觉年颤动了一下。
令挑了挑眉。
“你有什么麻烦吗?”
“没什么,”湛月咽下喉中的酒,“一点私事。”
令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再多说话,只是又吹了一瓶。
“哈……好吧,希望你能解决,我还等着喝喜酒呢,”令拿袖子豪放不羁地擦了擦嘴巴,“好了,我下山来看看自家小妹的,既然你在,我就不做电灯泡了,再见。”
“……嗯,再见。”
————————————————
令才走不久,年就似乎醒了过来。
——但酒似乎没醒。
她红着脸,嘟囔着模糊不清的话,一把扑到湛月身上,摁着湛月的双手。
“湛月,湛月……”她呼吸相当急促,“不要走,不要走……”
湛月试着反抗了一下,但年用的力气很大,虽然说现在的湛月硬要反抗,年还是摁不住他,但湛月放弃了反抗。
“我不走,不走,就在你身边。”
湛月像哄小孩儿一样,语气轻柔。
路过的路人时不时对“这对大胆的男女”投来异样的目光,这种目光似乎让年清醒了些。
她咬了咬下唇,泫然欲泣。
她慢慢从湛月身上下来。
就在这时,又是一道身影出现在饭桌周围。
业挑了挑眉头,看向湛月。
“唷,湛月,玩的挺花啊,岁的碎片都能把上。”
湛月和年齐齐眼神阴森起来,死死地注视着他。
业打了个寒颤,他挤出一个微笑来。
“呃,那个,开玩笑,开玩笑……”
他对着湛月疯狂眨眼,企图用自己楚楚可怜的表现博得同情。
“嘴上把住门。”
湛月冷淡地丢了一句话给他,随后叹了口气,给业递了一个碗。
“坐下吃点吧,小白没跟过来吧。”
“白定山?那老头没跟来,对了湛月,那些事……现在说吗?”
业努了努嘴,看了眼已经坐在湛月一边,抱着手臂嘟着嘴的年。
年用手肘顶了顶湛月。
“我不能听?”
她看上去有些不高兴。
湛月讪讪一笑,随后一脸不高兴地看向业。
“就现在说。”
业:……
好好好,你俩清高,你俩恩爱,就我不是人活该是吧。
他撇了撇嘴,往火锅里倒了几片火腿肠进去,清了清嗓子。
“湛师练的事儿,还得从我在巴别塔突然得到大姐复苏的消息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