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洛妮娅睡着了，睡得像个孩子般安稳。
醉酒是一部分原因，但更多的，是因为有一个能让她安心的人，守在她的身边。
简零轻手轻脚的走出房间，慢慢把门关上。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靠在门上，眼神迷茫。
我是谁？
我在哪？
谁能再给我重复一下她刚才的话?
是我听错了，还是她错了?
还是……两者兼有?
不对不对……
简零感觉大脑一片空白。
应该是醉话吧……
什么酒后吐真言，分明是酒后胡话!
“呵~，胆小鬼。”脑子里忽然出现一个声音。
“她都说喜欢你了，你竟然转身就走?”
“狗都比你有出息!”
“就算不敢顺势把她推倒，至少揩点儿油也好啊!”
“那怎么行!”
另一个声音说道。
“她那么信任你，把你当做她可以依赖的人，你这样做是在辜负她!”
“行!”
“不行!”
“哎，得了得了!”简零挥散了脑子里的两个小人儿。
现在最应该担心的是身份泄露的问题吧。
不过，既然布洛妮娅没出来，那她应该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虽然现在的他已经有了些实力，但他还是不想这么早就把业力的事泄露出去。
毕竟……这种力量，以及它所带来的能力，都实在太过骇人听闻。
先不说会不会吸引一些心怀不轨之人的觊觎，其实他更担心的是……
一些人……会不会因此，对他另眼相待……
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大学生，即便已经褪去了部分青涩，可总体上来讲还是不够成熟，或者一定程度上并没有足够的觉悟，难免有时会束手束脚。
这样的情况，对布洛妮娅也同样适用。
他们这个年龄的人，大多会下意识的用相对成熟的外表或行为去掩饰心中那些依然幼稚和天真的部分。
因为……在绝大多数时候，这些，都是不被允许在他们身上出现的。
一想到那些原本亲近的人会因此与他产生一些无形的隔膜，简零就感到心里空缺了一块儿般难受。
这种感觉，就好像和你朝夕相处的好朋友，一夜之间忽然成为了国家元首。
当他再想和你亲近时，不仅可能带来某些不必要的麻烦，就连你自己或许也早已用另一种眼光去对待他了。
可能是仰慕，可能是尊敬……但那种友谊，或许再也回不来了……
这才是他心中真正担心，甚至是害怕的。
“冷静，冷静……”
好半，他才从刚刚被“表白”的巨大冲击中缓醒过来。
他原本就是个普通人，没什么特点，也没什么特长，更没有什么感情经历。
和布洛妮娅相处的时间也不过三四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也不太短。
不过两人一起经历的事倒也不少了，其中甚至不乏生死危机。
从校园相识到荒山暴动，从心魔到第六神降者……
老实说，大多数时候，简零还是把布洛妮娅当做一个可靠的同伴和战友。
难道这就是友情变质?
……
毋庸置疑的一点是，一起经历这么多或好或糟的时光，他对布洛妮娅肯定是有好感的，而且还不低。
但这种好感有没有潜移默化间转化为那种男女间的好感，他却是不敢妄下定论。
很多时候，所谓“喜欢”，都是从潜意识中开始萌动。
它通常会藏着很深很深，深到连当事人自己都无法察觉。
其实，早在量子之海时，布洛妮娅所暴露出的潜意识就已经被他所洞察，但那时情况紧急，容不得他去多想。
只是这一次，他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如此光明正大的说出来!
而相较于布洛妮娅，想要探查他自己的潜意识中对布洛妮娅到底有没有那种情愫，恐怕更加困难。
这是性格使然，布洛妮娅的性格受强制外力的影响很大，因此她的表潜意识可以说是泾渭分明，很容易区分。
但他不同。
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性格没有什么很突出的特点，家里人也没怎么强迫过他。
从小到大，他基本就是随心随性，自由自在。
这也就导致了，他的表潜界限十分模糊，那些表层面的好感会和潜意识中的感受所混淆，致使他很难认清自己真正的情感。
毕竟，人真正能掌控自己的部分实在太少了。
你能控制自己的手，能控制自己的脚……
你能控制心跳吗？你能控制呼吸吗？你能控制血压吗？
你能……控制自己的意识与情绪吗？
有些人认为可以，但真正的情况却是，绝大多数人连控制自己上课不走神都做不到。
布洛妮娅说的也许是真的，甚至连她的表意识也已经察觉到了这一点。
但他却无法确定，自己是否有了足够的准备……去接映，她的真心……
这也许，就是所谓的“迷茫期”吧。
“哎呀呀，不想了!越想脑子越乱!”简零一甩脑袋。
“等明早布洛妮娅酒醒了以后，探探她的口风吧。”
……
第二，上午九点多。
“……唔……哈~啊……em～……”
布洛妮娅从床上慢悠悠的爬起来，揉了揉朦胧的眼睛，跪坐在床上，把双臂用力绕过头顶，尽情舒展着身体每一寸僵硬的肌肉与骨骼，丰盈的身躯不断彰显着属于女性的独特魅力。
下侧的衣角随着她的动作被高高拽起，露出一丝洁白细腻的小腹，披散的银发与惺忪的睡眼，让人忍不住想将她抱进怀里，好好梳理一番。
只要性取向正常的男人，看到这香艳的一幕，恐怕都会瞬间荷尔蒙爆炸。
“唔……头……还是有点晕……”她按了下额头，慢慢适应着这种眩晕感。
“呼~，有点饿了。”
她对着镜子稍稍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服和头发，然后开门下楼。
虽然酒精的影响还未彻底消散，但她的精神却异常的好。
有好多年，没有睡得这么舒坦了。
打着哈欠下来，简零早就在餐厅点好了两份早餐。
吃完了自己那份，他就坐在一旁刷手机。
他也没有去叫布洛妮娅，毕竟她喝成那样，估计一时半刻也醒不了。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
“醒了，酒鬼?”
布洛妮娅:（? ? ?）
酒……酒鬼?
她的脸颊似乎微不可察的鼓胀了一下，拉开椅子在简零对面坐下，自顾自的吃着已经有点凉掉的早餐。
简零一挑眉，又低下头假装看手机，心里则在想着该怎么开口问昨晚的事。
“零……”布洛妮娅突然出声。
“那个……我昨晚……好像喝的有点多。”
“麻烦你了。”
说着，却依然低头吃饭，似乎有点不太好意思抬头看他。
“啊？……哦，没事……也还好……”简零应付了一句。
“对了……昨晚的事，你还记得多少？”简零顺水推舟，借着布洛妮娅的话问道。
“昨晚?”布洛妮娅把最后一口食物咽下肚子。
“我……好像吐了，嗯……好像，是你扶我回去的。”
“还有呢?”
“好像……剩下的记不清了。”她努力的回忆了一下，也只是摇摇头。
果然不记得了啊……
“怎么了?我还干了什么吗？”布洛妮娅盯着简零，一脸“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的审视表情。
“不，只是突然感觉，喝醉以后的你，也蛮可爱的。”简零笑道。
听到这话，布洛妮娅愣了一下，随即眼皮一抬，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坏笑。
“呦，怎么?我记得，某人第一次见到我，好像还说什么……什么“毛子”?什么“战斗民族”?什么“没兴趣”?”
她双手一抬，瞳孔左右晃动，好像真的在寻找莫须有的“某人”一样。
“啊这……”简零尴尬的张了张嘴。
“你这……也太记仇了吧!”
“放心~，一辈子也忘不了。”
“呵呵，那实话跟你吧，你昨晚说喜欢我!”
“哈?……你……你胡说什么啊!怎么可能!……”
“呦，你脸红啦？来，让我康康~”
“不要!”
……
两人就这么互相揭短的开着对方的玩笑，倒颇有种打情骂俏的感觉。
……
两天时间并不太长，转眼就过去了。
这两天倒是没再发生什么特别的事，两人有时一起打打游戏，不过大部分时间还是各干各的。
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简零已经将各项素质提升到了A级初期的水准。
他有种感觉，如果以现在的基础实力再去全力激发业力，他的实力应该可以达到~分左右。
就算不动用业力，他也有自信，不会输给任何一个S级以下的对手。
但，即便如此，他依然有种预感……
这样，还远远不够。
……
第二，晚上八点。
两人来到了约定地点。
只是，眼前的一幕，却彻底令他们目瞪口呆。
接头地点在半郊区的一座广场，这里属于公共用地，平时人不多，现在时间已经入秋，晚上人就更少了。
可现在……
用人山人海来形容也不为过了!
人头攒动间，连一条小径都难以挤出。
而在人群的正中央，一座上次来踩点时还没有出现的简易临时舞台突兀显现。
这嘎哈呢这是?
“喂!这位大哥!”简零拍拍面前正举着荧光棒疯狂打call的青年。
“这里是在举办什么活动吗？”
那人转过头来。
“你说什吗？（大声）”
“我说，这里有什么活动吗？（超大声）”
“我听不清。”
“你们tm在干嘛？！（歇斯底里）”
这一次，他的声音终于勉强盖过了嘈杂的音乐与人群的呼喊。
“啥?你们不知道?”那人似乎十分惊奇。
“今晚可是演唱会呀！”
“演唱会?谁的演唱会?”
“那当然是……”
还未等他说完，原本躁动的人群忽然一片哗然。
“伏特加!伏特加!”
人群的声音从混乱逐渐变的有序，最后齐声高喊。
连刚刚那个青年也顾不上简零和布洛妮娅，疯狂挥舞着荧光棒，声嘶力竭的大喊起来。
“艹!”简零暗骂一声。
其实本来接头时间是十点，但听布洛妮娅，灰蛇似乎有个习惯，那就是会提早一到两个小时到达目的地。
他似乎称此为“额外服务”，不让雇主多等一分一秒。
这下可好。
先不说他来没来，就算来了，这尼玛也找不着啊!
“算了布洛妮娅，咱们先回……”
“布洛妮娅你看啥呢？”简零转身想叫布洛妮娅，却忽然发现布洛妮娅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远处的高台。
“喂喂，我说布洛妮娅，你不会也追这伏特加还是二锅头啥的吧？”简零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不是……”布洛妮娅回过神来。
“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