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烛夕的分析,钟离了解到了这孩子的特别之处。
烛夕虽不是帝临境,但其实力却早已突破了一般帝临境强者,但她在玄劫境九阶时便抑制住了修炼的进程,强行令自己停留在了帝临境。
将修为全部堆积在了瓶颈处,这样一来等到以后登阶飞升至帝临境时能减少许多风险,要知道被雷劫劈的灰飞烟灭的玄劫境强者可不在少数。
而且只要烛夕突破帝临境,那么便可以彻底蜕鳞化为真龙之姿。
但烛夕也忌惮尽鼎天的那些人,迟迟不突破也是担心到时候他们来找麻烦,再说了,尽鼎天的日子不见得就比人界舒适,像自己这样实力的存在,放到哪都是能独霸一方的存在。
综上所述,烛夕还不打算登阶帝临。
而这个孩子跟自己一样,但她并非被限制修为,而是从身体上被限制的成长。
钟离明白她的母亲为何行此举了,恐怕是为了避开缉妖司的耳目所以才将自己的孩子延迟了出世的时辰。
毕竟尚在卵中的龙婴其魂息也被牢牢束缚其中,除非是感知的特别深或者跟烟绯那样天生就对魂息十分敏感才会发现。
钟离知道自己的储物戒指里不仅空间十分广阔,而且遍布纯净浓厚的灵气,不夸张地说把一个普通人扔进去待上一年,什么都不干出来后最起码也得是筑基境一阶的修为了。
更别提这个有着钟离的灵力、龙族的血脉混杂而成的孩子了。
“所以,帝君打算抚养这个孩子吗?”
面对烛夕的询问,钟离只是看了看怀中的孩子,沉思片刻后说道:“既是我将其带回,又岂有坐视不管之理?”
“我想也是......不过我看胡桃小姐对此也并没有表现什么不满,帝君既然有这般责任心的话,那么将其带在身边也并非是一桩坏事。”
话音刚落,只见这孩子指着烛夕喊了声。
“阿姨~”
“哈?喂!虽然我今年才一千八百岁!可也用不着喊我阿姨吧!我看上去有这么老吗?要知道紫琼那个家伙今年都一万多岁了啊!你喊她阿姨甚至奶奶都没问题,我看上去难道说有这么老吗?!”
烛夕有些无语,她外貌看上去也是一位年轻女子,一般的孩子见了都会喊上一句姐姐。
这小家伙可好,见面第一句就喊阿姨。
小家伙眨了眨眼睛,一副单纯至极的模样,烛夕见状说道:“你也别装纯粹了啊,成长速度如此之快,你的灵智已经逐步开启了,你母亲在你卵胎期间估计也没少下功夫。”
“再成长一下,四书五经估计都能倒背如流了。”
对于烛夕来说这种事情并不稀奇,龙族之中有不少同族都会以这种方式为自己的后代打下良好的基础,这样也有助于今后的修炼。
说着,烛夕又将目光看向了钟离和甘雨,打量了二人一番后说道:“恕烛夕无礼,帝君和甘雨小姐看上去其实也蛮般配的。”
“啊?请、请不要说这种话,我怎么可能......”
甘雨说到这里时还看了帝君一眼,说道:“怎么可能配得上帝君。”
岩王帝君何许人也?自己又是什么人?
他们之间的差别有多大呢?有句话说得好,寄蜉蝣于天地,自己就是一只蜉蝣,而帝君就是天地。
“话是这么说,但这个孩子是甘雨小姐养育,又认帝君为父,帝君和甘雨小姐可不就是夫妇吗?这孩子就是将你们二人连接在一起的纽带哦。”
“这......”
此番话一出甘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因为事情确实是那回事,帝君也确实有收养这孩子的意图,那自己身为这孩子的奶娘......其实跟亲娘也就隔了层血缘关系罢了。
但就像胡桃所言那般,不生而养可是大恩,甘雨有资格成为这孩子的母亲。
而钟离则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他发现烛夕说的好像也没有什么毛病,本想着趁着这孩子还没有记事前就将她送回龙族身边。
可这番变故让钟离不得不考虑另一条道路了,那就是收养她。
既然收养,那就要担任这个孩子的监护人也就是父母的角色,钟离要担任父亲的话,那甘雨确实可以担任母亲。
毕竟这孩子已经记住了甘雨的容貌并将其视为自己的母亲,这时候谁是这孩子的父母就不是钟离能决定的了。
“确实。”
综上所述,钟离不觉得烛夕此番言论哪里有什么错误。
听到这个回答,甘雨都惊到说不出话来了,烛夕也没想到钟离答应的这么爽快,那些话语在她看来其实有点偏于开玩笑的啊。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就在这时,归终看不下去了,自涤尘铃之中以尘土化作真身现身在所有人的面前。
看着面前突然从帝君衣服里出现的大衣袖的青发少女,她们诧异道:“你是?”
烛夕和甘雨都是第一次遇见归终。
归终说道:“你们好呀,叫我归终就可以了。”
“归终?”
“没错,这就是我的名字,哦对了,我跟帝君算是挚友的关系,你们不必紧张。”
自我介绍后归终将目光放到了那个孩子的身上,说道:“其实我们不必为了这孩子的父母是怎样的身份而纠结,这孩子的父母恐怕已然逝去,那么决定抚养她的人自然就是她的父母。”
说着归终看向甘雨,说道:“你也不必自降身份,甘雨,你是孩子的母亲,帝君是孩子的父亲,但你们不见得就得是夫妻关系,养父与养母之间也不一定就得是夫妻关系,就好像钟离抚养胡桃,那钟离跟胡桃的母亲就是夫妻关系了吗?”
“很显然不可能啊。”
“所以,我们不必为了这个问题而纠结啊,虽然他人闲话肯定是少不了的,但我想说的是,孩子可以成为情亲的纽带,但它不该成为束缚两人关系的枷锁。”
归终考虑到了很多问题,但总的来说,在她看来这种问题其实不必过于纠结。
说到这里时,归终扭过头嘟嘴抱怨道:“而且帝君有妻子这种事情简直太令人感到匪夷所思了.......帝君对异性真的会有感觉吗?”
关于这个问题归终深有体会,毕竟好歹也算是有过一段单相思的感情史,也正是这段感情史让归终了解到了摩拉克斯是提瓦特最不可能对人产生恋意的神明。
但转念一想,这个钟离经历了很多事情,也许会有那种感觉?
于是归终转过头对钟离问道:“钟离,假如我向你示爱,你会答应吗?”
听到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钟离低头沉思了起来.......
“示爱,也就是结为伴侣的前提,而结为伴侣也就意味着有共结连理之意,二者在此过程中修筑夫妻之实,夫妻之间的种种也许能用契约去维护去修正,但示爱却无法用契约去衡量,去探究。”
“由此看来,示爱是一种蕴含着不确定因素的感情产物,低于夫妻却高于友谊,是对彼此心怀情感的异性表达的一种外在的情绪体现。”
“若你于我倾【示爱】之意,也就是说你对这份示爱的结果如何也无法掌握,于夫妻之间的契约也不成立。”
“无法被契约所认可的决定是鲁莽且盲目的,所以以我个人之意去回应的话,我还是劝诫你不要抱有这种充满不确定因素的,也无法被契约所衡量的杂乱情感。”
听完钟离的“理性分析”后归终叹了口气。
“唉......怎么说呢,不出所料的回答呢,那咱们成亲如何?”
“不妥。”
“为何?”
“成亲又岂是儿戏之言?成亲意味着你我之间于彼此立下契约,自此以后从友人变为互利互惠的夫妻,一生遵从契约,对彼此忠贞不弃。”
“恕归终无礼,若依帝君之言,其实非归终莫属,归终幸蒙帝君恩惠,得以再造之恩,这份恩情便是归终对帝君忠贞不弃的依据,归终自此以后只为帝君一人所依,绝无二心,此誓苍天可鉴,若归终有违,归终愿受食岩之罚,哪怕化作尘雾消失于云霄之端也无妨。”
听到归终说这样的话,钟离回应道:“夫妻之间的契约我在璃月时也见过不少,夫妻之间是平等的,但我若于你有再造之恩,那我与你从本质上而言便不是平等的。”
“那归终将此身献于帝君,以报再造之恩也不可吗?”
“也可,但那并非夫妻之意......”
说到这里时,归终有些绷不住了,抬起头对钟离问道:“如此说来......归终只能当帝君的女儿吗?”
这句话说出来把钟离整的一愣。
但仔细想想确实是那个理,但自己对她有恩不见得就得收她当自己的女儿啊!
只是单纯的恩人,单纯的挚友难道说不行嘛?
但钟离肯定不会这么呆呆地说上一句。
“确实。”
那样未免也太不给归终面子了,好歹也是跟自己一样统御璃月一方领土的尘之魔神。
尘之魔神当岩之魔神的女儿什么的......
给某个风神说他估计会把这事当成笑话笑钟离一千多年,甚至在众神聚会的时候还会把这事告诉给其他神。
甚至磨损的若陀听见了估计都会发愣一下,然后怒骂摩拉克斯丧尽天良。
想到这里,钟离不由得一阵恶寒。
当仆从也比当女儿好多了啊,毕竟钟离不会真的把归终当仆从使唤。
看着钟离沉默的表情,归终就这么直勾勾地瞪着钟离。
虽然跟后世的种种谣传不同,什么尘之魔神因爱生恨啊,什么岩之魔神在尘之魔神死时才追悔莫及啊,什么尘之魔神给岩之魔神下药了什么的。
那些都是绝对的谣言!
但自己确实对钟离动过心啊!不过自己也体会到了什么叫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自那以后归终就把这件事情埋在了自己的内心深处,并不再提起,一心为归离集的百姓,为建设璃月故土尽心尽力。
与友人们或探讨雅乐或鼓捣自己的发明。
可时过境迁,现在的归终不需要操心那些问题了,钟离也不需要了,归终内心的大部分事情都不需要操心了,那么她自然而然地就将这个埋在内心深处几乎要被归终遗忘的小小愿望给拉了出来。
虽然内心没有多少期待,但归终还是想知道理解了异性感情的钟离又是怎样看待她的。
“呃......你们?该不会......是伴侣吧?”
烛夕看着气氛有些尴尬的二人,问了一个让气氛更尴尬的问题。
得不到回答,归终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
这事契约拿不定主意,钟离又不想让归终为难,所以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说到底,钟离在公与私之间纠结了起来,论公的话,那就要论契约,论契约的话那么示爱是不成立的,不被契约认可以及担保的,所以钟离的回答也就很明确了。
论私的话,伴侣这种关系也能够被承认,但让钟离无视契约的准则去承认一件不被契约所认可的关系的话。
钟离是不可能做出这种决定的。
但钟离也不想让归终难堪,毕竟自己知道归终口中的感情是何物。
那是她的期待,辜负她的期待这种事钟离也不想这样做。
于是就又是一阵沉默.......
若是在刚刚建立璃月那会,钟离会毫不犹豫地回绝这件事情,只要是对契约不利的,不被契约所认可所衡量的,那对钟离来说就是一件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
但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岁月能使世间最坚固的顽石化作齑粉,能使广袤的大海成为平原,能使夜空的群星移位甚至消逝。
拿以前跟现在比的话很显然是不能比的。
所以,钟离还是没办法给出回答。
归终就这么盯着他,一直盯到了后半夜。
烛夕看不下去了,说道:“那个,这个话题很显然不是什么容易就能给出的,依烛夕之意,不如择日再谈吧......”
听到这句话,归终也不再等待钟离的回答。
不如说,归终已经知道钟离的回答了。
毕竟都在一起相处了这么久了,归终跟钟离也早就是知根知底的关系了,钟离的沉默表达的意思其实很明确,他有回答,而且不止一个。
也正因如此他才纠结。
“帝君,也不必为归终思虑这般,归终明白帝君之意,也明白这种问题是不该问帝君的。”
“我......只是不想令你感到为难。”
“为难?归终又岂会因一两句话感到为难呢?此事是归终过于任性了,还请帝君饶恕归终一时不理智的情绪,归终先告辞了。”
说罢归终化为一道尘土又消失在了他的面前,只是归终并没有回到涤尘铃,而是真的离开了这边。
至于去了哪里钟离也不知道,归终有部分管理者的权能,她能够完全隐蔽自己的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