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江城，清晨的空气中还有些冰凉，沿路的樱树已经悄然多了粉白的点缀，大概中旬的时候就会完全绽放。
一辆老古董的脚踏车行驶在人迹稀少的街道，朝阳的光辉透过树荫洒落在少年银色的发丝上熠熠生辉。
一股帅气的脚刹，千羽娴熟的将脚踏车停靠在一家咖啡店面前。
“叮铃铃～”
门口的风铃声响起，却并没有欢迎打招呼的声音。
“喵～”
“黑夜桑别叫了，马上就有吃的了。”
柜台处传来一只猫和一个熟悉的少女声音。
“璃乃，早上好！”
听到千羽的声音，璃乃这才回过头看了他一眼。
“哦呀哟～”
“今天怎么是你在看店？”
“呵～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去约会了，因为嫌我太碍事，所以就让我来这里看店。”
璃乃脸色阴沉的吓人。
“呃，虽然，但是，你是他们亲生的对吧！”
千羽试探着问道。
下一刻，璃乃像是变成另一个人一样身上的气质都出现了明显的转变，一只手撩了撩耳边的秀发，另一只手放在下巴的位置，活生生的邪气眼发作。
“哼哼～明明都已经过了撒娇的年纪了，居然还想要赖在父母身边，就算是让幼稚园的孩子知道，也肯定会被狠狠嘲笑吧！”
千羽大概是知道她应该是学着店长夫人的样子在说话，可这戏谑的语气实在是有些让人火大，他竟然莫名的带入其中了。
“店长夫人的性格真的有些意外呢。”
“哦，你以为她是什么样的？”
璃乃忽然有了些许兴致问道。
“店长是我所见过少有的称得上是好人的存在，店长夫人想来应该也是那种温柔贤惠大和抚子的类型才对吧。”
“嗯，你这么说大体上也没错，不过父亲大人嘛，他可不是什么你所以为的好人。”
“诶？”
璃乃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而是趴在柜台上，露出一副虚弱的样子。
“可以帮我做一份蛋包饭吗？谢谢，我现在都还没有吃过早饭！”
“哦。”
千羽很干脆的点了点头，然后换了身店员制服，开始做起了蛋包饭。
“叮铃铃～”
门口又传来响声。
“嗨～您要来点什么？”
这是什么招呼方式啊？
千羽转头看去，就见门口出现的小客人，黑底色配白色荷叶边的连衣短裙，吊带的白色丝袜加上小皮鞋，领口和背后都有白色缎带系成蝴蝶结样式，头上还带着一只猫耳头饰。
只看了一眼，千羽就认出这是他们店里的女仆制服。
“莉艾尔？”
“早上好，千羽哥。”
璃乃抬起头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然后露出那种事情千羽十分熟悉的嫌弃眼神，那眼神就是在说，你居然喜欢这种？
“不是你想的那样，当时天那么冷，她身上就穿了一件又脏又破的睡衣，所以我才把为千寻定制的制服先让她穿上。”
闻言，璃乃看向莉艾尔的眼神瞬间变得奇怪起来，还咽了口意味莫名的唾沫。
“你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打工。”
莉艾尔的回答让千羽有些意外。
——
在打电话和店长汇报之后，得到同意的莉艾尔留在了店里。
之前还有一个外国的前辈在这里打工，不过最近好像都没怎么见到，所以教导莉艾尔这件事就交到了千羽头上。
不过店里实在冷清得过分，所以暂时也不需要她做什么。
这也是千羽会把店长认为是好人的原因，明明都没什么客人，还招这么多店员。
“为什么千寻没有跟你一起来？”
吃饱喝足的璃乃对着正在给黑夜喂猫粮的千羽问道。
“她啊，昨天实在闹到太晚了，现在应该还在睡懒觉吧。”
“喂喂！警察局吗？我要报案！”
“不是你想的那样啊！”
见她并没有真的报警千羽这才松了一口气。
“说起来，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成见？”
“非常要好的朋友的哥哥是个可怕的妹控，怎么想都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吧！”
“不要先入为主的把我定义成罪犯啊！”
千羽叹了口气，有些问题他一直都故意视而不见，但并非是不知晓，只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见他这副纠结的表情，璃乃叹了口气，知道如果自己不做点什么，千寻一定会被这家伙裹挟着走向一条坎坷之路啊！
“啊～我突然有些好奇，你到底是更在意千寻这个人呢，还是家人的身份呢？””
“什么意思？”
千羽有些摸不着头脑。
璃乃注视着他慌张的眼神，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微笑。
“刚才的蛋包饭很不错哦，可以再给我来一份饭后甜点吗？拜托了，欧尼～桑。”
那种甜腻到发麻的语气千羽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在配上那媚眼如丝的眼神，瞬间让他感觉气血上涌。
“嘿诶？你，你刚才……那什么，不对，好奇怪！”
“哪里奇怪了？欧尼～桑～”
璃乃主动凑上前，温柔的喊着。
千羽一个战术后仰，呼吸都变得粗重了起来，实在是有些受不了这样的氛围，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呐～真是个没出息的男人，这么容易就被搞定了，怪不得千寻老是说你是个花心大萝卜！呵呵！”
璃乃坐直身子，脸上露出一抹戏谑的嘲笑。
知道自己被耍了的千羽却没有多生气，只是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眼中的少女。
标准的黑长直萝莉，俏丽的脸蛋上有着一颗泪痣，笑起来便会增加一丝妩媚的气质。
不管是外表还是气质，千夜都感觉她和吕初音有些相似。
“你是变态吗？一直盯着我看有点恶心！”
嗯，连看垃圾一般的眼神都出奇的相似。
“抱歉，只是感觉你和我的某个朋友有些相似。”
“这是什么老掉牙的搭讪方式吗？”
千羽没在反驳，只是悻悻的收回目光，然后去柜台后面制作点心。
吕初音，这算是他真正的初恋吗？
喜欢是有的，可要说具体喜欢哪里，他好像又说不清楚，至于她自己说的那些优点好像都不是。
要说多难过吧，好像也没有，因为一开始他其实就并没有抱多少希望。
硬要形容的话，他们之间倒像是两个相识许久的好友突然分道扬镳，多少有些失落。
尽管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但还是会时不时的想起。
将做好的焦糖布丁放在璃乃的桌前，突然注意到她正在用数位板画漫画。
“你居然还是一位画师！”
“女孩子画的本子你也要凑过来看，脸皮还真厚呢！”
“咳咳！你在这里画本子？”
“反正又没有什么人。”
千羽嘴上说着不好意思，眼睛却很诚实的一眨不眨的盯着。
见璃乃没有要赶走他的意思，这家伙便厚着脸皮坐在她旁边鉴赏起了她的绘画功底。
“话说你画的漫画叫什么名字？”
“《夜世界》的同人志！”
“《夜世界》？”
千羽并不是一个资深御宅，但对漫画还是有些了解，为什么从来没有听过有这本漫画呢？
或许是存在感太低，千羽似乎忘了店里还有一个人，当莉艾尔趴在他的大腿上睡着了都没有注意到。
——
太阳西沉，千羽和璃乃告别，便哼着小调走向回家的道路。
好像忘了什么东西，人在出门或者离开某个地方的时候总会有这样的错觉。
想不起来，那就不想了。
回到家，刚开门就看到小希守在玄关处，帮他递上拖鞋。
“哥哥，欢迎回来。”
“小希好乖好乖！”
千羽习惯性的在她的脑袋上小脸上，摸啊摸！
小希则是如同小猫一般露出享受的表情。
刚进门还没走到客厅，门口又响起了一阵门铃声，千羽有些疑惑的返回开门。
就见一个快递小哥将一大一小两个快递递到他面前。
“请签收一下。”
千羽看了一眼地址和收件人，是他没错，他也没多想，只当是千寻网购了什么东西，于是就签收了。
关上门，抱着快递箱回到客厅，千羽朝着楼上喊了一声。
“千寻，你的快递到了。”
“哥哥，这个是我买的。”
小希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其中那个小的盒子拿在了手中。
“小希买的什么？”
“智，智脑配件。”
说完小希便抱着盒子朝着楼上跑去。
不一会儿，千寻也从楼上下来，有些疑惑的看向千羽手中剩下的快递盒。
“妾身最近好像没有在网上买过东西啊！”
闻言，千羽立刻警戒了起来。
盒子上寄件人叫做克洛伊，地址则是帝都新城区朱雀大街22号，星海科技。
星海科技对千羽造成的心理阴影甚至还要高于夏诗羽。
克洛伊，这个名字千羽也不陌生，星海科技出产的各种智能产品都少不了人工智能克洛伊，同时他们还将克洛伊的形象制作成了一个虚拟偶像歌姬，在网上有着极高的名气。
“让妾身来吧！”
千寻也很快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手心上已经凝聚出了魔力，万一里面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她会在第一时间将其销毁。
以千寻现在的实力就是这么大一坨镀魔金属她都能一拳打出一个坑来。
打开表面的包装，他们很快便看到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了。
两个虚拟游戏的接线装置，外形和智能眼镜类似。
除此之外，还有一封纸质信件。
“给你的信。”
千寻检查过信封没什么问题后将信件递给千羽。
千羽接过打开看向书信的内容。
略过无意义的寒暄，千羽大致明白了书信表达的意思。
造神计划重启！
冰冷的实验室，鲜血与杀戮的囚笼，人性彻底消失，所有人都变成了疯狂的野兽，一幕幕残酷的经历片段在千羽的脑中再次浮现。
从那里爬出来的本就该是恶魔才对。
“千羽～”
千寻担忧的抱住千羽有些颤抖的手臂。
千羽僵硬的转过头看向千寻，眼中的不再是畏惧，而是多了许多复杂的神色，眼眶都开始微微泛红。
他一把抱住千寻，激动的说道。
“千寻，对不起，同样的错误我不会再犯了，这次你还愿意相信我吗？”
“总感觉这不是什么好话，但你都这么说了，妾身还能怎么办嘛。”
千寻一脸拿你没办法的样子。
千羽听后开心的和千寻脸贴着脸蹭了蹭。
最开始就有提到过，千羽是对千寻心怀愧疚的，而且还承担着一份罪恶感。
他从来不认为自己真的配得上千寻对自己那份深沉的爱。
深埋在心里的愧疚与罪恶他一直不曾忘记，或许这一次可以稍微弥补一点。
“千寻～”
千羽紧紧抱着她，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般。
“乖喔不哭不哭。”
“我才没有哭。”
“嗯嗯，知道了，明明都这么大了，还要妾身来哄！”
千寻嘴上抱怨着，身体却很诚实的抱着千羽的脑袋抚摸着。
“那个，千寻。”
“你要是再敢说硌的话，妾身就杀了你哦。”
“呃，没事了。”
——
今晚不只是千羽收到了这样的快递。
某处比较偏僻的出租房内，李亦舟同样收到了快递，看过了里面的信后，他脸上的表情同样变得十分复杂。
有对真相即将得以知晓时的期待与兴奋，还有对那些随意安排他人命运的家伙的憎恨！
“那个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呢？我应该很快就会找到线索了。”
低声呢喃着，他从书桌上拿起那个画框，里面是一对兄妹的照片。
少年眉清目秀看起来好像没什么精神，少女却十分可爱有活力，眼中仿佛在闪烁着小星星。
“不，还不够，我现在还什么都做不了，千羽啊！你还是太慢了，或许夏诗羽……”
李亦舟放下画框，回想起当初夏诗羽和他说过的话。
圣皇帝姬！
这或许是短时间内唯一可以让他接触到那些人的机会，不然就算知道了真相以他的能力又能做什么呢？
夜色逐渐深沉。
新垣兄妹比千羽他们更早收到快递，没有信件，但星海科技的人直接与他们取得了联系。
他们几乎没有拒绝的权利。
而另一边，一身小道士打扮张术口中咬着一张符纸，手中握着桃木剑，还在追赶一只被他发现的感染者。
身负道门秘术传承，他对斩妖除魔的事情格外热衷，一到晚上各种邪祟就会变得活跃起来，他便会在晚上驱邪。
所以这家伙几乎就是一个夜猫子，白天在学校就是呼呼大睡。
此刻他所居住的出租屋外同样有一位快递小哥，只不过联系不到本人，只能让房东老大爷帮他暂时保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