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第二节课是一年级的语文课。
林玉兰提前搬了一个凳子,拿着本子就坐在教室的最后面。
一教室的小孩子回头好奇的瞅她。
“她是谁啊?咋跟我们坐一个教室?”
“她是来上学的么?那也太老点了吧?”
“那她是不是很笨?你去问问她。”
“你去,我不敢。。。”
“你去,我也不敢。。。”
一堆小孩子你推我,我推你的挤成一团,谁也不敢上前问。
林玉兰龇牙一笑:小朋友们,我劝你们善良。
坐在最后面的一个小男孩,一边吸溜鼻涕,一边好奇的盯着林玉兰:“你怎么这么大才来上学?”
林玉兰:。。。。。。
小男孩看她半天不说话,回头跟同桌嘀咕:“她不会是哑巴吧?你去打她一下,看她是不是傻?”
林玉兰:很好,小朋友,我记住你了,接下来的学海生涯中保证让你有个完整的童年。
根据林玉兰10多年的学习经历来看,一般教室最后一排的学生,大部分是班级里最调皮捣蛋的。
正当教室里乱哄哄的讨论林玉兰时,张校长踏着上课铃声进了教室,刚刚还叽叽喳喳的小孩子们瞬间安静下来,霹雳哐啷的凳子挪动地面的声音响起来,全班学生站了起来,齐声喊道:“老师好。”
张国富看了看站在最后面的林玉兰,笑了笑,道:“同学们好,坐下吧。今天我们开始讲《大兴安岭,雪花飘舞》一课。”
说完,转身拿着粉笔就开始在黑板上抄写课文。以前艰难的时候,有的小孩子没课本,张校长已经习惯了每次上新课前先将课文写在黑板上。
林玉兰看着张校长的板书,方方正正的,就像他这个人一样。
写完板书后,张国富面对学生,“有课本的同学打开到15页,下面先跟我读。”
张国富便拿着教鞭一个字一个字的指着黑板念道:“大兴安岭,雪花还在飘舞。。。”
教室里顿时响起稚嫩又响亮的童声。
之后张国富着重讲解新的汉字,一笔一划的将生字的笔顺写到黑板上,同时扩展该字常用的组词及释义。
又逐字逐句的分析课文句意,尽量用浅显直白的话语向学生描绘大兴安岭冬季雪飘的场景。
讲台上的张国富与林玉兰小时候班主任的身影重合到了一起,让她想起了小学时那个讲课一板一眼,但每天都要操心哪个学生字还不会写,哪个学生课文还不会背的秃顶小老头儿。
接下来老师随机抽了几个同学站起来朗读课文。其中就有鼻涕孩。
“大兴安岭,雪花还在。。。咻。。。飘舞,长江两。。。咻。。。案,柳树开始发。。。咻。。。芽。。。。。。”
张国富无奈道:“王大力同学,你先将鼻涕擤一擤。”
“哈哈哈。。。。。。”张国富的一句话,让全班哄然大笑。
张大力抬起袖子一擦,没想到鼻涕比较坚强,扯出来一大条,
坐在他左后方的林玉兰:。。。。。。
看不下去的张国富,自讲台上走到他身边,掏出裤子里的手绢,帮他擤了鼻涕,并对他说道:“告诉你很多遍了,不要用袖子擦鼻涕,咋就是不改呢?”
王大力:“老师我没有手绢。”
“没有手绢,用纸,用树叶子,或者家里随便什么布,啥都行,就是不能用袖子,听到没?再用袖子擦,我打手板。”
“听到了。”从来也没因为这个挨揍过,王大力回答的十分敷衍。
课上45分钟很快就过去了,教室外响起了敲钟声。
张国富:“好了,这节课就上到这里,回去要把今天新学的生字每个写一行,课文要背下来,下节课上课时我会抽查,听清楚没有?”
“听~清~楚~啦~”
一个个小孩子瞪大眼睛,强忍住冲出教室的冲动,兴奋的喊道。
“下课。”
“老师再见!”这句话喊的高亢又欢乐。
张国富看着像冲出牢笼的小兽一样的一群孩子,在后面喊道:“放学不要在路上玩,早点回家。”
回答他的只有兴奋的尖叫声。
“一年级的学生还小,每天心里净想着玩,这学期已经比上学期好多了,但还是有很多学生心思不放在学习上,留的作业第二天一定要检查,完不成的一般就是打手板,打屁股,林老师该管的要管,该严厉的也要严厉。”
张国富与林玉兰一起回办公室,路上就向她传授经验,他怕林玉兰年纪小,管不住学生。
现在老师管学生,那是天经地义,没有哪个家长因为孩子在学校挨打了,还会找学校的,一般学生也不敢回家说,说了还要再挨一顿揍。
现在家长的认知就是:肯定是你不听话,不然老师怎么可能打你。。。。。。说,你在学校干啥了。。。啪啪啪。。。
回到办公室,林玉兰一边参照张姐的教案,一边结合张校长的实际讲课情况,慢慢从列大纲开始,将自己要重点讲的内容写在教案上。
不知不觉就过了下班时间,张校长路过办公室时,看只有林玉兰一个人在,以为小同志压力大,遂劝道:“林老师不用有压力,一二年级的课程都很简单,只要教会学生认字写字就可以,慢慢来,不要着急。”
林玉兰冲校长感激道:“谢谢校长关心,我还有一点就写完了,写完就走。”
张国富点点头,不再说什么,转身也下了班。
等林玉兰整理好桌上东西时,墙上的挂钟差不多快到5点了。想到回家还得走一个多小时,到家就得快要天黑了,林玉兰收拾好东西,锁好办公室的门,急匆匆的就往家赶。
心里越着急,走路就越累。路上又一个人都没有,一边走,一边郁闷:这要是林玉玲知道,恐怕笑得后槽牙都得露出来吧?
不行,回去得让我爹跟小姑说,整张自行车票来,11号大卡车不抗造啊。
陈桂香在灶房里做饭,看到她回来,皱眉问道:“学校不是4点多就放学了么,你咋这么晚才回来?天都要黑了。”
累出一身薄汗的林玉兰气都有点喘不匀了,“陈同志,我第一天上班,就别训我了吧?”她妈对粮站的工作还耿耿于怀。
“我是训你么?这么晚了,路上有一段路一点人烟都没有,你就不怕黑瞎子把你抓走?”
“嗯,怕啊,所以我去找我爹了。”林玉兰决定去跟他爹要自行车,她爹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