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兰回家的第一天,就缠着她妈做思想工作。
蔡婷婷则是抱着好久不见的孩子跟林文辉腻在一起增进夫妻感情。
林建军看着久别不见的孩子们,心里也有一丝丝动摇。
林玉兰让蔡婷婷带孩子出去玩,她则帮陈桂香做饭。
“妈,你看我哥和我嫂子,两个人这样长期两地分居也不是个曲子啊。我嫂子回来一次,还得先跟孩子重新培养感情。”
“感情都是处出来的,不管咋说,我觉得得让我哥和嫂子在一起生活,孩子也应该过去。”
“咱再说,如果我哥和孩子过去了,你要不过去,那孩子谁哄?我哥不可能过去就哄孩子不挣钱啊?”
“再再说,妈,你要过去,舍得把我爸一个人扔家里么?”
“所以干脆一家人一起过去得了,真的?考虑考虑吧!”
陈桂香一边淘米一边嘟囔:“你说的倒容易,去到那边干啥?一大家子过去不得吃喝?”
“来之前我和嫂子都合计好了,让我爹和我哥去趟南方,陆海峰有一个在火车上工作的朋友。”
“那人长年往南方跑,对那边比咱熟,让他带着熟悉熟悉那边的环境。”
“羊城那边比咱们这边开放,有很多咱这边没有的东西,只要能带回来,就不愁卖不出去。”
林玉兰在灶房和陈桂香一起做饭的时候,林建军就站在屋门口。
听闺女说去南方,忍不住问她:“小峰那朋友靠谱不?”
“靠不靠谱就是让他带个路,不然咱一次没去过,到了都找不到门。至于最后要带回来什么东西,多少钱买,那肯定要自己拿主意。”
林建军活到现在,最远的地方就是闺女结婚去沈市,而从家去羊城,得有去两三个沈市那么远。
这一天,林建军和陈桂香满脸的心事重重。
一方面是想跟儿子女儿一起生活的渴望,另一方面又是要抛家舍业的去到陌生城市从头开始的担心,折磨的两个人愁眉苦脸。
从不抽烟的林建军,一个下午烟袋没离手,屋里抽得烟雾缭绕,觉得闷得慌,又蹲到院子里房檐下抽。
抽的陈桂香这个烦躁:“你能不能把那玩意儿给我扔了,抽烟能抽出个花来?”
林建军难得的白了陈桂香一眼,换个方向拿后背对着她。
陈桂香:个死老头子,还敢跟她炸刺儿了?
扭身自己该干啥干啥去了,自己愁去吧,她不管了。
林建军等半天身后没动静,回头一瞅,人不知道啥时候早走了。
林建军:个老娘们,还有心思干活?心咋那么大?
陈桂香确实心大,心里就愁那么一会儿,反正家里大事小情有老爷们做主。
林建军要是决定在家种地,她就跟着继续当个老农,要是决定去沈市,那她就去给儿子哄孩子,挣钱的事儿有两个男人呢,她怕啥?
肩负着一家子未来的林建军,感觉头一次站到了人生的十字路口了。
这个可不像偷摸做点小买卖那么简单,本钱大,又要离家放下这一大摊子家业,让他怎么能不纠结?
林文辉从屋里出来,蹲在林建军的旁边,啥也没说,就看着他爹。
虽然儿子啥也没说,可眼里的渴望将啥都说了。
可怜儿子年纪轻轻的,半年才能跟媳妇见一面。
“爹......咱家大事我从没没插过嘴,这次能不能......能不能去试试?”
林文辉自己也知道自己没啥本事,去了可能还是要靠爹拿主意。
可一家人整整齐齐,和和美美的在一起生活,还是促使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开了口。
林建军望着大儿子的脸,叹了一口气。
“文辉,咱这一走,算是将全部身家压了上去,万一不行,咱就得灰溜溜的回来,到时候......到时候村里人说话可能不好听。”
他不怕钱没了从头再来,是怕万一不成,回家来村里的人笑话,有时候唾沫星子真能淹死人。
“爹,即使干买卖不成,我还有一把子力气,给人扛活怎么也能挣几个,我是下定决心既然去了,就不回来了。”
“让我再想想吧!”林建军起身拿着烟袋锅子出了家门,心搅的一团乱,他想出门溜达溜达。
林文辉从他爹这里没得到准话,而林建军也去找自己爹商量了。
林宝义听了二儿子的来意之后,也沉默了。
爷两个像比赛似的,坐在炕上一口接一口的抽。
林宝义终于开了口:“老二,你跟爹透个底儿,你手里大概有多少钱?”
林建军看屋里只有老两口子,没说话,伸出了三根手指。
“300?”
林建军摇了摇头。
“3000?”这下老两口子可真震惊了!
林建军点点头:“兰兰还在教书的时候,我就偷偷到镇上卖东西,虽然提心吊胆的怕被抓,可确实挣了些钱。”
山楂糕,蛋糕卷和后来的头花,都没少挣钱。
林宝义烟袋里的烟抽完了,将烟灰倒出来,又重新装了烟丝进去,装的时候手都有点抖,实在是这个数目吓到他了。
他没想到偷偷卖东西能挣这么多钱?这要是换成种地,得种多少亩?得种多少年才能挣出这个数?
这还只是一个小镇,要是换成沈市那样的大城市呢?是不是挣的更多?
一时间林老爷子觉得他自己都有点心动了,要不是年纪大不愿意折腾了,他自己都想去试试了。
抬头看着也不年轻的二儿子,心里暗暗感叹,生了一个好姑娘,带好一大家子。
“老二,去试试吧!不行就再回来种地,这事的结果最坏不也就是回家来种地了么?万一成了,你们一大家子就算是彻底打腰了。”
人啊,这一辈子都是赌,赌出生,赌爹娘,赌自己,最后再赌儿女。
林建军自己心里其实早有了想法,就是这个决定事关全家的未来,他迫切的需要身边人的支持。
老爷子的一番话,让他彻底下定了决心,打算豪赌一把,不成功,便成民,大不了从头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