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西洲:“原告请说一下,你们双方是怎么认识的?婚前交往情况?”
楚鸢:“通过社交App认识,交往不深,男方家一直催婚,刚满二十到达法定结婚年龄,就硬拉着我去领了结婚证。”
为了肯定一定必须判离,楚鸢搜了不少攻略,总之,要坚定的表达婚姻已破裂,无法继续过日子,不能有一丝犹疑!
沈西洲:“婚后生活怎么样?为什么一定要离婚?”
倒不是沈西洲明知故问,而是开庭流程需要,书面诉状是一回事,庭审的记录也很关键。
楚鸢:“婚后他天天夜不归宿,打麻将喝大酒,还动不动家庭暴力,证据中的受伤照片、出警记录、验伤报告以及邻居证人证言都可以为我作证。至于为什么要离婚,沈法官,我还不想死,也还想生几个可爱的孩子,这不过分吧?”
沈西洲,“……”
不自在的咳了咳,正要继续问问题,被告席的朱计程爆发了,轰一下站起来指着楚鸢的鼻子,“臭婊子!放你妈的狗屁!交往不深?你他妈收我礼物红包的时候脸都要笑歪了!”
沈西洲敲了一下法槌:“被告请肃静,现在本庭是在对原告进行询问,你不需要作答!”
“法官你别听她的,这个贱人她说谎,当初她就是看上我的钱,自愿嫁给我的,婚后什么也不做,只知道在家睡觉,她……”
沈西洲声音冷了一个度,“被告,你再这么扰乱法庭,法庭可以申请法警将你强制请出去!”
朱计程根本不想离婚,他好不容易骗来的免费保姆,哪里肯放,于是只得按捺住性子闭嘴。
沈西洲还在问:“原告是否坚持离婚?有没有调解的意愿?”
楚鸢:“坚持,不愿意调解。请法官依法判决!”
朱计程听到这里直接慌了,这才问了几句,怎么就好像要结束了?
他蓦地高举了手,像小学生课堂上提问似的。
沈西洲倒也给了他这个机会,“被告还有什么话说?”
朱计程振振有词,“法官,你不能光听她的一面之词,至少也应该问我几个问题吧?”
沈西洲:“是,确实。那被告,请问你们夫妻都有哪些共同财产?”
朱计程,“???”
妈的,谁让他问这个了!
他气得咬牙切齿不想作答,沈西洲再一敲法槌,“请被告如实作答!”
朱计程,“……”
“没、没有。房子是我婚前买的,没加她的名字,我们名下也没有什么存款,哦对了,婚前为了追求她,网贷了十多万,还有给了她八万的彩礼,彩礼也是找亲戚朋友借的,这二十来万,算夫妻债务吧?”
朱计程也不傻,反正就算要离,他也不会让对方拿走他一分钱。
相反,还要她分担十万债务。
这样一来,看小贱人还敢离?
她一没高学历二没手艺,找工作都困难,出去吃屎呢?
却在朱计程洋洋得意,觉得自己稳赢不输时,沈西洲与旁边两位审判员交流后,坐正身子猛一敲法槌:“经过本合议庭讨论,本案当庭宣判:
一、准许原告姜鸢与被告朱计程离婚;
二、被告婚前购买婚后还贷房产(位于连江市红枫区红枫小区3栋18楼6号),归被告朱计程所有,原告分割婚后房屋增值部分;
三、被告因婚前隐瞒重大疾病,且婚后多次对原告家庭暴力,对原告身体、精神造成严重损伤,离婚后需对原告进行经济补偿不低于连江市最低工资标准两年总额。
四、被告网贷16万元,系被告婚前个人行为,与原告无关,原告无需承担还款责任。
五、原、被告已登记结婚且以夫妻名义共同生活,彩礼不予返还。
六、案件受理费300元,由被告朱计程承担。
庭审结束!”
沈西洲话音一落,旁边两位审判员快速离席,其他工作人员也走的走,压根没有半点滞留。
看着这一幕的朱计程脑子嗡嗡响,不敢置信这婚离得这么快!
他根本连恐吓威胁的话都没说出来。
“离了?这就离了?我被离婚了?”
朱计程看着自己的手一连三问,难以接受这个现实。
忽然,他瞥见站在书记员侧方指点笔录的沈西洲,怒从心起,猛的冲过去,举起旁边一把空置的椅子对着沈西洲的身体狠狠砸下——
沈西洲反应极快,本能用小臂格挡,却在此时,楚鸢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无畏的扑在沈西洲身上,生生为他挨了这一击!
昏迷之前,楚鸢对沈西洲扯出笑容,“谢谢你沈法官,一命换一命,我不后悔。”
之后自然是一通忙乱,楚鸢被送进了医院。
朱计程因为故意伤人,暴力、威胁恐吓国家机关公职人员,处以一年有期徒刑,已经生效的离婚判决书强制执行,半个月后,楚鸢收到了补偿款8万元和离婚证。
由于朱计程确实没存款,所以这8万,是拍卖掉他的房子来的。
法院拍卖,交易价格不高,剩余房款还掉他所欠的借贷,最终所剩无几。
楚鸢完胜!
所以哪怕还需要在医院躺几天,装装样子,楚鸢也很快乐。
何况沈西洲隔三差五就来看她,当然,为了避嫌,他都是带着同事一块儿来的。
这天,他又来了,还是那般不近不远的冷淡疏离。
一边给她削苹果,一边垂眸道,“明日你就可以出院了,出去之后好好工作,好好生活,不要剃头挑子一头热,更不要想着报答谁。其实那天,你没必要以身去挡,因为他伤不到我。”
楚鸢听着翻白眼,瞧瞧,又是理智清醒那一挂的。
不过她知道沈西洲说的是事实,朱计程那点三脚猫力气不是他的对手,他沈西洲可是当过几年兵的。
还在工作期间停薪留职攻读了博士学位。
不然原主用得着自惭形秽,发誓再有重生的机会必须当学习卷王吗?
沈西洲说完就起身出去了,连个多余的眼神交流都没给楚鸢。
倒是法院派来的慰问人员好好开解了楚鸢一番,还劝她如果身体感到不适,就多在医院住几天,院里给报销全部医疗费,她之前被朱计程打的伤什么的,也可以一并处理。
楚鸢拒绝了,“不用不用,我明天按时出院就好,医院住着不舒服,我回娘家养伤一样的。”
反正她有了8万块,法院这边还要意思意思给一点营养费,沈西洲本人刚才又悄悄给她留下了厚厚一个信封,足够她好吃好喝生活很长一段时间了。
继续在医院住着,虽然能够多几次见沈西洲的机会,但对她来说,并非好事。
她在这里,在沈西洲眼中,就只是一个可怜甚至有些痴傻的当事人,而不是一个年轻有魅力的女人。
钓鱼嘛,不好那么心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