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唱报逍遥王妃、娉婷郡主到的时候,楚鸢还没结束今日的读经日常。
季嬷嬷走进屋子,太后没等她说话,直接道,“把王妃和郡主带去偏厅,哀家听完了经书,这就来。”
“是。”季嬷嬷视线瞥过楚鸢好几眼。
太后娘娘最近越发和这位小主子相处的时间长了。
原先即便隔壁住着,想得最多的还是让她伺候皇帝,为独孤家诞下子嗣。
现在,却成了自个儿每日都要见,时间还从半个时辰,延长为一个时辰。
而且,在听完姬妘小主读经后,太后的心情都会非常不错。
偶尔季嬷嬷也会被准许留在屋子里听,每听一次,季嬷嬷都惊奇,明明只是寻常的读法,但姬妘小主的声音,就好似有魔性一般,能让人感觉异常舒坦。
实在神奇。
“太后,您最近的脸色越来越好了。”楚鸢读完,合上书微微一笑道。
太后下意识朝她伸手,楚鸢便上前扶了老太太一把。
太后下了榻,语气愉悦,“这还不都是你的功劳,哀家着实没想到,听经也能治病。”
楚鸢不揽功劳,忙说,“哪里,其实还是太医院诸位大人的药有用,我给您读书,不过是顺气。
当然,人如果气不顺的话,多多少少会对身体产生不好的影响,比如积郁成疾。
气顺了,元气充沛,加之汤药辅助,自然好得快。”
楚鸢垂目而立,本分娇俏,说完这话好一会儿,都不见太后反应,心道奇怪,难道她装逼露馅了?
却是后者沉默片刻,忽然拉起她的手,“皇帝不愿临幸你,是他的损失。”
楚鸢,“……”
就不能不提这茬?
好在这次老太太只说了一句便不说了,拉着她的手往外走,“走吧,与哀家一块儿去见客。”
楚鸢顺从的跟上,神色却为难,“太后传逍遥王妃和娉婷郡主,应该是有要事说,我在场,会不会不太好?”
其实她可想看这对作精母女的下场了!
果然,太后并未介意,甚至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无碍,这次有哀家给你撑腰,她们攻讦不到你。”
一个年长却蠢笨如猪,一个年少但心如蛇蝎,太后眯了眯眼,她倒要看看,她们能如何继续表演!
在看到太后牵着楚鸢进屋那一刻,独孤娉婷本就忐忑的心跳更加七上八下。
逍遥王妃却只是视线在楚鸢脸上逡巡一圈,内心暗暗怒骂狐媚子,语气不阴不阳,“太后娘娘的长寿宫一向养人,瞧,才挨着住了月余,姬妘便脸色红润,体态都丰腴了不少。”
心里想的是,估摸着皇帝已经把她睡了吧?
只是碍于脸面不好说出来,等之后真怀了孕,那就想藏都藏不住了。
当然,逍遥王妃可不想楚鸢有孕,实际上这种可能也非常小,独孤天雄这么多年,就没让几个女人有孕过,想来是身体有问题。
正是因为这样,她才要将这个狐媚子祸害推出去,如今这样不明不白的便是最好。
没有名分,子嗣艰难,等时间一长,没有人关注她了,再悄悄结束她的小命!
谁知,因为独孤娉婷受宠,之前也颇得太后纵容的逍遥王妃,忽然听到太后的一声怒吼,“放肆!身为王妃,说话不经大脑,轻浮做作,李氏,你可知罪?”
“???”李氏蓦地瞪大眸子,整个人直接懵掉了。
太后板着脸,半点情面都不留,“跪下!李氏,你要是还认哀家这个太后的话!”
李氏仍旧一副难以置信的惊恐,回不过神。
知晓内情的季嬷嬷扎着手上前提醒,“王妃,违抗太后娘娘的懿旨,与违抗圣旨同罪。”
闻言,还是独孤娉婷反应快,赶忙拉了李氏一把,一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独孤娉婷一颗心拔凉拔凉,此时此刻再也无法欺骗自己是好事而不是坏事。
母女俩低着头,战战兢兢,不敢多说也不敢多问。
跪了差不多半炷香,太后才再次出声,“现在可想清楚了哀家为何罚你们?
哀家膝下只得两个孩子,天雄和玄城,哀家自认没有亏待过他们,更没有亏待过你们。
为了让娉婷不输于福顺,打小她几乎便在我跟前儿长大,宠着怜着,还千挑万选配了国公家的孙子,保证她一辈子衣食无忧。
便是这样,哀家还是一颗真心喂了狗!
平日里娇滴滴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的女娃娃,谋害起祖母来,理所当然眼都不眨!
李氏,哀家罚你教导无方有错吗?
孤独娉婷,哀家不该对你心寒吗?”
老太太语气严厉中带着悲伤,也是,明明是最疼惜的小辈,巴不得她过得好过得幸福,一朝梦碎,才发现这一切不过是骗局,是个人都难以接受。
换成楚鸢,只怕非得亲手扇巴掌才能解恨!
太后却在经过这些时日之后,愤怒的情绪减了一大半,更多是平静的陈述。
“去庵里吧,于家的婚事哀家会下旨解除,如此心狠手辣的姑娘,哀家可不敢嫁出去祸害人家,福顺再丢人现眼,倒也比不上你这般。”
“皇祖母……”独孤娉婷眼中满是震惊,整个人水做似的,吧嗒吧嗒往下掉金豆子,“娉婷冤枉,娉婷从未做过对皇祖母不利的事,皇祖母可千万不要听信外人的挑拨离间。”
无论老太太是怎么知道的,知道多少,独孤娉婷都一口咬定没有。
她怎么可能承认,绝对不可能!
谁会让自己往万劫不复里去!
边说,那盈盈的泪眼瞥过楚鸢,意思不言而喻。
逍遥王妃更加直接,几个手指迅速指向楚鸢,“太后,是她吧?一定是她胡乱编排我们娉婷!您病糊涂了,为什么要相信一个亡国奴的话,您可是娉婷的亲祖母,她害了您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楚鸢稳稳当当站在一旁,话都懒得说,只管看戏。
太后半点没被独孤娉婷和李氏的话影响,仍旧默认楚鸢可以在旁边看,并且冷笑了声,“李氏,你这话,倒是哀家也想问。”
她说话的时候,季嬷嬷已经将之前从土地挖出来的蓝帆矿石,被一块黑布包裹着,扔到了跪着的独孤娉婷脚下。
太后的嗓音陡然一厉,“哀家是老糊涂了,所以哀家宁愿不是她!那就让她自己说说,这些东西是怎么悄无声息混到哀家这寿康宫的?
还有,她的医术,到底是跟谁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