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
李炜走后陈南南反复翻着刚才记下的那几页纸看来看去。
她倒不是不相信李炜说得，就算真要撒谎，人也会找对自己有利的方向说。
“特意跑到我家编个故事给我听对他能有什么好处？”
单纯为了送灵感？
陈南南咬了一口手中的鸡腿，翻到一页空白的纸上开始分析。
“假定炜炜说的是真的···”陈南南用笔在本子上写下一个“真”字。
她在“真”字周围画了一个圆圈，连着那个圈箭头指向下。
“他的目的是找司熠。”陈南南在箭头下写下“司熠”。
司熠！
“对！有啊。”
陈南南赶紧一口把手上的鸡腿嗦了个干净，把鸡骨塞进外卖的袋子里，又抽了几张纸迅速把手上的油抹了一下，然后起身跑回房间把她的平板拿出来。
她点开当时写小说时素材收集的文件夹，里面有各种五花八门的图片。
“司熠···司熠···”陈南南一边念叨着，一边找。
“吼。”陈南南兴奋地点开一张图，“找到了。”
李炜是小说李炜的原型，司熠是小说司熠的原型。
虽然她确实不喜欢给小说人物取名字，但是当时看到司熠这张照片的时候，她几乎本能地觉得他就是李炜的理想型，而且······
陈南南激动地差点就要拿起手机给李炜打电话，告诉他自己找到司熠了！
好在年近三十的她已经有了一点理智，迅速把她拉回现实。
陈南南靠在沙发上叹气。
找到原型又怎么样，小说人物都是她塑造的，性格、年龄、经历种种可能都跟现实完全不同。
就像···
陈南南视线移到司熠的照片上，“我都不确定他是不是喜欢男的。”
她之前在网上查过这个人的资料，年龄31，优秀的年轻企业家代表。
因为她本人喜欢年下攻，所以小说里的司熠和李炜的年龄跟现实中的是反着来的。
重点是！他离过婚啊！
倒不是她对离过婚的人有偏见，但这不是说明他喜欢女的？
难道还能是双？
陈南南觉得自己的脑子要爆炸了，难道这又是另一部小说？两个离婚男人的双双救赎？
“醒醒，醒醒！”陈南南拍着自己的脸让自己从小说的幻想中清醒过来。
这可事关李炜，她要是现在告诉他这个人就是司熠，以他现在疯魔和不清醒地状态可能真的会跑到人家公司大门去堵人也说不定。
陈南南眯着眼睛盯着躺在沙发上的笔记本，突然有了想法。
她拿出手机给李炜发消息，“找个时间见面聊聊？”
“好。”李炜几乎是秒回。
此时的李炜正趴在桌上专心致志地包书皮。
对，他在给那本小说包书皮。
那个自从他小学毕业以后就没做过的事，现在他正在做。
今天李炜从包里把小说拿出来时发现书的封面微微折了一个角，就像看到司熠受伤一样，把他心疼坏了。
他小心地将那个角抚平，轻声道：“对不起。”
这本书他以后会常带着，磕磕碰碰在所难免，所以他要它包层皮保护起来。
睡前的李炜小心地把小说放在枕头的一侧，他就这么侧躺着看着它，好像在看躺在身边的司熠，又好像在看通向他们的路。
陈南南顶着厚重的黑眼圈，终于在早茶店嘈杂的环境中找到李炜说的25号。
她一屁股坐在软座上，唉声抱怨道：“不是吧大哥，现在是早上七点！七点！”
他知道对于一个废宅来说早上七点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她才刚刚入睡！！！
陈南南考虑到李炜要上班，所以通常约见面的时间都由李炜来定。
她觉得他至少会约一个下班时间，因为以往他也都是这么做的。
只是现在这七点是怎么回事？
“你今天不上班吗？”陈南南瘫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问道。
“嗯，请假了。”李炜说。
昨天收到陈南南的消息之后，他就在手机系统上跟公司提交了请假申请。当然他的请假申请要经过直属领导也就是鲍莞的批准才生效。
但他现在管不了那么多，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比司熠这件事更重要。如果被驳回大不了算他旷工一天。
“太疯狂了。”陈南南在心里感慨道。
她之前是听过李炜说他那个bt领导的，他们对那个领导都是能避则避，能躲则躲。
陈南南视线瞟向李炜放在桌角的书，显然是刚翻看过的样子。虽然被他包了层书皮，还是被她一眼就认出是自己那本破小说。
“不对！他给破小说包书皮？”陈南南心里大为震撼。
现在李炜为了这虚无缥缈的司熠，不但连破小说都护起来了，连工作也不顾了？
“诺。”李炜把暖呼呼的豆浆推到陈南南面前。
他知道早上不是陈南南清醒的时间，但现在每等一分一秒对他来说都是煎熬，所以就让他自私一次吧。
陈南南不客气地拿起来喝了一大口，只是这暖哄哄地东西喝下去让她觉得更困了。
“你···要跟我说什么？”
李炜左手的手指不自觉地抠了一下他右手的手背，心里既紧张又期待。
陈南南深深叹了口气，大脑开始回忆自己昨天的思路。为了今天这所谓的聊聊，她可是洋洋洒洒地写了满满一整页。
“炜炜，你真的觉得你喜欢司熠吗？”
陈南南思来想去还是打算直接从根源上解决这个问题。
“你这是什么话！”李炜语气有些不悦。
他是来打听司熠的消息的，不是来听人质疑他喜欢司熠的！
陈南南从李炜的表情看得出他不接受这样的质疑，好在这在她的意料之中。
“我把小说送你的时候，你的反应很激烈，你不能接受自己是小说受这样的设定。”
“我···”李炜无法反驳。
当时他确实无法接受，甚至有点生气。要不是这是陈南南发的第一本书，他可能转身就会扔进垃圾桶，连翻一下都不可能。
见他语塞，陈南南继续说，“后来因为特殊原因，你跟这个司熠有过一段经历。”
其实到现在陈南南还是对李炜穿书这件事半信半疑，毕竟这真的太荒唐了。但为了劝他，她只能先假定这一切都是真的。
“但是，你又怎么确定你自己是真的喜欢他了，还是没办法挣脱小说的设定不得不喜欢他呢？！”
“你···什么意思？”李炜因为被质疑再次皱眉。
陈南南也不跟他废话了，言简意赅地说道：“意思就是你的意识被控制了。”
“你说小说控制了我？”李炜怀疑地看着陈南南。
要是放在以前，他一定立马反驳她。但现在他连穿书这种事都经历了，不排除还有其他未知的可能存在。
“当然，你可以理解为洗脑。”陈南南怕他还是不理解，又简化了一遍。
“不可能！”李炜反应过来，“如果我真的被控制了，那后面的事情就该按着剧情走。可是没有，我知道那是我，因为我变了，所以他们，所有人都变了。”
李炜也曾分不清那到底是不是自己，但所有的感受都是真真切切的，很多事的选择都是他自己决定的，根本没人干涉他。
“最后的结局变了吗？”
陈南南看似在问李炜，但每一句都在击垮他脆弱地防线。
“没有···”李炜语气有些迟疑。
“你知道为什么你变了，他们都变了？”陈南南目光锐利地看着李炜。
李炜摇摇头，他因为恐惧而后仰的身体碰到了椅子的靠背。
陈南南食指敲在桌面上，“因为所有人都要为这个设定好的结局服务。”
“包括主角本身，直到所有事都形成闭环。”
李炜双手不受控制地捂住耳朵，他不想听！他不接受！
“知道陈南南为什么会死吗？”陈南南眉毛一挑，嘴角一斜，“因为她在试图破坏结局，所以她必死无疑。”
“包括你，如果你不爱司熠，你也会死。”
他也会死？
李炜想到他刚过去时莫名的心绞痛，医生都查不出原因。开始他还以为是角色发生了改变引起的不适，所以那是小说在警告和惩罚他？
李炜的思绪犹如狂风过境，一片狼藉。各种刺激像闪电一样在大脑中穿梭，让思绪纷繁杂乱，难以理清。他仿佛置身于汹涌的波涛之中，无法找到一块平静的陆地。
“现在，你还觉得你是喜欢他吗？”陈南南的声音再次响起。
她知道这么说有点残忍，但与其看他这么疯魔下去，不如让他早点清醒面对现实。
“炜炜，你忘了吗，你说过你是直的。那些都只是小说而已。”
只是小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