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然在心里叹了口气,可能是哄娃的时候太温良了吧。可是要她学竹苓的那股可爱和任性的劲儿,她也是万万学不来的,索性就不学了。
她让众人先去休息,自己便牵了陶清欢往门外走。
江篱道,“师妹,我与你一起。”
楚然,“师兄,夜已深了,你连着熬了两天身体会坏的,你心上可还有不适?”
江篱笑着摆摆手道,“无碍,师妹身上还有伤病尚且能熬,师兄有何不可。”
楚然没有再推拒,任江篱将陶清欢抱起来,一起在门口的招牌旁等。陶清欢在江篱身上扭了扭身子,撇嘴道,“我要让姐姐抱。”
江篱哄道,“姐姐的手臂受伤了,抱你会疼的。”
陶清欢似乎不喜欢让江篱抱着,又扭动了几下。江篱板起脸来瞪了他一眼,他才立马不动了,小声的“哦”了一声。
楚然被陶清欢那委屈巴拉的模样逗笑了,忍不住揉了揉他那小小的发顶。
他们只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就见陶清欢指着街上某个方向兴奋地大喊,“娘,那是我娘!”也难为他小小年纪,在这深夜竟能忍住困意,一直注意着街上的人。
楚然和江篱向那边望过去,果然发现稍远处有一男一女正慌慌张张地向这边跑来,脸上焦急的神色在一片欢笑的人群中尤为显眼。
陶清欢又开始在江篱身上扭动,江篱只好将他放下来,改为牵着他,和楚然一起去迎远处的那两个人。
快要走到近前的时候陶清欢忽然大力挣脱了江篱的手,一下扑到对面的女人怀里,哭道,“娘。”
那女人也是喜极而泣,抚了抚陶清欢的脸道,“娘终于找到你了,欢儿,方才爹和娘都急坏了。”
楚然和江篱相视一笑,既欣慰又有些感动。
陶清欢抹完泪便给她娘指指楚然道,“娘,是这个姐姐陪我一起等你来的。”江篱扯了扯嘴角,和那女人身后同样被遗忘的孩子爹对望一眼,颇有点惺惺相惜的意思。
原来这夫妻俩并非未城人,这几日也是为了来凑热闹独自带了孩子到这玩的,谁知孩子调皮,街上人又多,一转眼就没了人影。
夫妻二人本是前日夜里临时起意过来的,为了图个自在也并未带什么家丁,两人此时正在为这事懊恼呢。
他们对着楚然和江篱千恩万谢,那陶夫人从袖中拿出一块印有深红色“陶”字的木牌塞到楚然手中,道,“若有一日二位来我们灞城,请一定去家中一叙,此为陶府信物,请姑娘收下。”
楚然笑着收了那牌子,“好。”
众人这才一道回到客栈休息。
第二天楚然在睡梦中就被摇醒,她强撑着眼皮坐起身,见白芷一边将衣服从雕花架子上拿下来放在她面前,一边在她耳边说着话。
楚然只觉得刚睡下不久,耳朵里嗡嗡作响,在床上靠着缓了一会儿才听出白芷在说什么事。
原来今日便是六皇子行及冠礼的日子,听说他在广慈寺行完大典之后,所乘步辇及随行仪仗会路过客栈门前的这条未城大街,届时众人便可一睹这位皇子的真容。
匆匆吃了些东西,楚然便被白芷拖到了街上,这种场合自然也少不了六曲,江篱和南藤则留在了客栈,说是在窗边远远看一眼就好。
此时街上早已挤满了人,两队官兵正在执法,勒令大家退到道路两旁,好把中间的路空出来。
楚然一脸无精打采,看着街上疑似通了宵却依然群情激昂的众人,楚然不知道这是自己第几次在心里啧啧称奇了,这个世界的人的精神状态真是个谜。
前面几排似乎自动形成了一道人形的铜墙铁壁,白芷带着楚然和六曲怎么都挤不进去,只好认命地站在最后面。
六曲道,“师姐莫急,咱们站在这里也是一样的,六皇子乘着步辇高高在上的,无论站在哪里都能看得到。”
白芷道,“师弟说的是。”
前排众人身形虽然岿然不动,口上却是一直没停,有人甚至激动地扯着嗓子聊嗨了,楚然觉得脑壳都被震得生疼。
“听说咱们六皇子长相极为俊美,且聪慧绝伦,当今圣上最是宠爱他。”
“那可不?不然圣上为何将他养在皇宫二十年都不舍得放出来。”
楚然忍不住咋舌,这六皇子的经历倒是跟竹苓的如出一辙,都是被自家老爹关了许多年不许出门。她不禁想,竹苓是因为身上有块绝世宝玉,那六皇子会不会也有什么特殊的原因?若说圣上是因为他长得好看,极为宠爱就不让他出宫,也未免太牵强了些。
正思忖间就听远处有人猛地嚎了一嗓子,“来了,来了!”
楚然努力地踮了踮脚向那大路尽头望去,视线却仍是被遮挡了不少,只见得当头驶来一辆黑色马车,看样子楚然猜测这是辆战车。这车由四匹骏马同时拉着,车上有一人身穿铠甲手握长刀英勇而立,看起来颇为威武气派,两旁则都是骑着高头大马随行的护卫。
那车轮同时滚动的巨大声响和车马掀起的灰尘也一起来到了近前。
然而过了好一会儿,楚然都还没看到六皇子的步辇,只是一直听前面那位大哥报菜名似地喊,
“这是先锋卫。”
“这是引架卫”
“这是护旗队”
.......
楚然心道,这皇家仪仗的阵势果然不同凡响,照常理六皇子应该是位于整个仪仗的中间,前面的队伍就如此长,那后面的队列岂不是还在郊外?
她看得有些累,开始百无聊赖地四下张望。
不经意间楚然瞥到人群中一个奇怪的青年人,那人左顾右盼,鬼鬼祟祟的,不由引得她多看了两眼。
然而楚然越看越觉得这青年不对劲,此时大家都是向街心聚拢,而他则是匆匆地往远离人群的方向疾走。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街前的仪仗身上,即便被他挤到了也只是“哎”“哎吆”地叫一声,头都不转一下,更别说去留意他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