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忘指尖还没落到挂断的按键上,通话的界面发生了改变。
清冷的声音从听筒传出,像是旭日里那股暖风,一下平定了夏忘焦躁的心。
“夏忘——”
沈叙白淡淡地叫着夏忘的名字,但这两个字比任何时候都动听,就好像这个糟糕的世界还有让人值得留恋的东西。
“教授,你,你可不可以来医院接我?”夏忘不知道怎么回事,原本还算平静的情绪在说话的一瞬间变得柔弱,嗓音不受控制的发抖。
沈叙白语调变得急切,“你生病了?”
“没有,就是想让你来接我,我不想待在这里。”夏忘仰起头眨眨眼睛,试图将眼眶中的泪水憋回去。
好在泪水很听话,它在一点一滴的回缩。
对面静默一秒,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温柔的安抚,“好,我来接你,你乖乖地待在原地等我。”
“别害怕。”
沈叙白不清楚夏忘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知道夏忘的情绪很不对劲。
一向开朗活泼的女孩第一次露出弱小无助的一面,那层坚硬的保护甲好像被巨物压垮,碎成一地。
沈叙白不出半小时就出现在医院,等看到夏忘全须全尾地坐在长椅上,急匆匆的步调才缓下来几分,脸上仍透着心有余悸的神情。
“夏忘……”
夏忘垂着脑袋,一向炯炯有神的眼睛变得黯淡无光,无神的盯着地面,直到听见熟悉的声音才抬起头。
猛地抬头,脑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明晃晃的阳光射进眼睛,下意识眯了起来。
沈叙白站立在夏忘身边,她一抬头,就清晰地看见眼眶周围红了一圈,于是,蹲下高挑的身躯和她平视。
骨节分明的大掌落在女孩柔软的发顶上,带着轻轻安抚的意味,语气带着平时没有的温柔缱绻。
说出的话却是出人意料。
“吃饭了吗?”
“啊?”夏忘都已经做好被安慰的准备了,毕竟大部分人的第一反应就是询问伤心原因,再进行安慰。
沈教授还真是别出心裁。
沈叙白看她一脸懵,大概估算了一下时间,现在快要接近十二点,她给他打电话之前肯定发生了什么事,大概是没有吃饭。
“走,我回家给你做饭,中午吃糖醋鱼好不好?”沈叙白笑着问道。
眼底的柔光像是会溢出来一般,带着无声的安抚,充满安全感,仿佛能让人安定下心一般。
夏忘也不顾不上伤心,反而有些懵圈,眼睛不受控制的开始眨动,在男人温情的目光中点点头。
可能是坐姿不好,刚站起来夏忘的身体不受控制摇晃了几下,沈叙白立马用大掌托住她纤细的胳膊。
扶稳后,极其自然握住夏忘软若无骨的小手,动作极其顺滑,像是做过无数遍一般。
夏忘心神还没有完全凝聚,压根没有发现自己的手被男人牵住了,跟个提线木偶般跟在男人身后回了他家。
等到了家里,沈叙白将夏忘安置在沙发上,像家里来了需要哄的小朋友一般,拿来一些饮料和零食,又打开电视给她找了一部最近很火的综艺。
沈教授一向不看知识性不强的电视节目,但夏忘却是个喜欢看电影电视的人,只要在沈叙白家蹭饭,休息的时候都会看新的综艺节目或者是爱情剧。
导致沈叙白在无形中被夏忘安利了不少综艺或者电视剧,最后沈教授抱着学习追女朋友的态度,也就看了几次。
可能是怕夏忘太无聊,又去笼子里将小黄抱了出来,像塞玩具似的,把小黄往夏忘怀里塞。
“先自己玩一会儿,我去做饭。”沈叙白将一切安排好后,才围上围裙去厨房做午饭。
夏忘一直盯着沈叙白走向厨房的背影,被他刚才的一系列举动搞得有点不知所措。
也是在这时候,她才意识到刚才她是怎么被沈叙白牵回家的。
想到这,原本苍白的脸蛋不免红润了几分。
别看她嘴上口嗨,但从未付出过实践行动,至今母胎单身,很是纯情,她还从来没有跟暧昧异性牵过手。
这下她完全忘记刚才在医院发生的事情,满脑子都是她和他牵手了。
牵个手虽不至于大惊小怪,但她对他有好感,这个牵手就多了层无形的暧昧。
窝在夏忘怀里的小黄见她一直不理它,就伸出软软的肉爪在她身上蹦跶,试图引起她的注意。
夏忘终于在小黄快要放弃用蹦跶转移她视线的时候,分出精力低头看它。
小黄见她终于注意到它的存在,把圆滚滚的脑袋往她手心的方向蹭。
夏忘见状嘴角微微上勾,稍稍收了心神,认真地陪着怀里的小黄玩了起来。
等她和小黄玩够了,沈叙白也将饭做好了。
坐到餐桌上的夏忘情绪还算不错,至少神情看起来不似原先苍白无力,沈叙白先给她盛了一碗汤,想让她先暖暖胃。
刚才他看见她并没有碰茶几上的零食,对于一枚小吃货来说,这可是很严重的事情。
夏忘掌心触碰那碗热气腾腾的排骨汤,丝丝的热气透过陶瓷一点点钻入她的心房。
一中午冷风带来的那股孤独感和无力感好像在这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医院楼下憋住的眼泪可能是被汤的雾气熏染,泛着红丝的眼睛氤氲着水汽,片刻功夫,晶莹的泪珠争先恐后的从眼眶中冒出。
沈叙白一直在注意夏忘的情绪,见她捂着碗,垂着脑袋盯着碗里的汤,也不说话。
他对在乎的人情绪一向敏锐,立马察觉她的不对劲,直接伸手抬起她的下巴。
入眼便是一张遍布泪痕的小脸,以及那双红的让人心疼的小鹿眼,明晃晃的水雾在眼底发散。
脸颊上那颗莹亮的泪珠顺着精巧的下巴滑落至男人柔软的指尖,温温的热气一时有些发烫。
沈叙白很快就将手指撤回来,抽了几张纸巾替她一点点擦掉那些纵横的眼泪。
夏忘无声的落泪,并没有因为男人擦脸的动作而减少半点泪水,反而隐隐有决堤的现象。
就像是得到安慰的孩子知道有恃无恐般,可以进行无尽的宣泄。
沈叙白见状轻叹了口气,将手上乱七八糟的纸巾扔掉,健硕的手臂环住夏忘弱小的身躯,微微使了几分力气,让她能有些安全感。
大掌扣住夏忘的后脑勺,轻轻地抚摸着,像是安慰孩童一般。
夏忘将脸深深的埋在男人分明的胸肌前,眼泪一点点浸湿他的黑色衬衫,全世界好像都安静了下来,时不时从她的口中溢出几声哭泣声。
耸动的肩膀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