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州的工作逐渐走向正轨的时候,消了气的小东再次来到了西州。
上次回到京城,小东在骆明月那里把陈平安骂了一个狗血喷头。
但在骆组长的极力安慰之下,小东心中的气才消了大半。
总之,骆组长就抓住陈平安现在是工作组副组长这一点,将赚钱为目的的小东拽了回来。
再一次,小东出现在了沙柏林的家里。
这一次,依旧是晚上。
只不过这一次,沙柏林的脸上多了一些底气和笑容。
他已经和陈平安达成了口头协定,不管是谁接受国企的项目,只要最后让百姓受益就可以。
“沙书记,我看您今天的心情不错啊...”
小东一点也不客气的坐在了餐桌上,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沙书记,我想通了,不论陈平安提出条件,我都答应...”
沙柏林刚刚准备夹到嘴里的青菜,轻轻在嘴边停顿片刻。
随后,他微微一笑,塞进了嘴里。
又低头吃了一口米饭,又端起水杯喝了点水。
才说道:
“你不用跟他谈,人家不想见你...”
“您问过了?”
小东抬头问道。
“问过了...”
“那这工程给谁做?这钱给谁赚?”
沙柏林没有回答,只是又夹了一些腊肉放在了碗里。
在简单的搅拌几下后,全部都扒拉进了嘴里。
离开餐桌之前,他才回答道:
“这钱可以给你赚,也可以不给你赚,要看你的态度...”
“有门?”
“先吃饭...”
小东哪里还顾得上吃饭,双手捧起碗筷,胡乱塞了几嘴,就抹了抹嘴,紧跟着沙柏林走上了楼。
走进书房,沙柏林已经坐在了书桌前。
他指了指书房门,说道:
“关上门。”
“好!”
沙柏林看着平日里不可一世的小东,此时居然能够规规矩矩的坐在自己对面的座椅上。
心里就越发的觉得像笑...
由于二人之间很是熟络,沙柏林直接了当的说道:
“你看你现在已经被陈平安训成什么样子了?”
“他也不愧是特种部队的队长,居然能够隔空训兵...”
意识到沙柏林言语的深意,小东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现在模样。
连忙又摆出了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他?我是不跟他计较...我要是计较...他怕是早就无了...”
沙柏林嗤笑一声。
然后点上一支烟,噗噗的抽了起来。
他说道:
“你啊,就是嘴硬。”
“你我都知道,他现在依旧炙手可热,就像是那八府巡按,级别虽然低,但却有先斩后奏一般,极大的权利。”
“就是我这个省委书记,有时候也会羡慕他的机遇。”
“不到四十岁,副部...这是多么陌生的词汇。”
小东蛄蛹了一下喉结,看起来也十分赞同沙柏林对陈平安的这番评价。
他也拿起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说道:
“沙书记,这小子比较逆天,不能用正常人的角度去审视他。”
“您还是说说当下的要紧事吧。”
沙柏林伸出手弹了弹烟灰,眼神从桌面上那《万历十五年》《明朝那些事》.等等明史书籍上扫过之后。
回应道:
“小东,事缓则圆..人缓则安,你小子以后多看看历史,做事不要毛毛躁躁的。”
“你的机遇不比陈平安差,这么年轻在部队也混到了很多人都难以想象的高度。”
“如果论机遇,论家境,论级别,论年龄,你要比陈平安强百倍...”
“一定要记住,不能重蹈覆辙,你看看沈家、看看赵家、看看应家、看看黄家,哪个不是败在了他的手中?”
“赚钱可以,但要在保护自己情况之下,再去赚钱。”
说到这里,沙柏林深呼吸了一口气。
然后弯腰拿起桌上的《万历十万年》,递给了小东。
他继续说道:
“这本书回去好好看看...”
小东轻轻点头,将烟头按灭之后,双手接过了沙柏林递来的书。
看着小东听进去了自己的话,沙柏林才继续说道:
“这么多年了,我沙柏林就是仰仗老爷子才走到了今天,按道理来讲,我应该报答你,毫不顾忌的将这发财的机会,全部都交给你...”
“可是...我不能...”
“所以,上次我才讲出了,要听听陈平安意见的话。”
“其实,西州省的省委书记是我,用什么人去做是我的权利,可不是一个陈平安就能左右的...”
“但现在,我就是要听他的意见,你知道为什么吗?”
沙柏林按灭烟头,然后又立马点上了一支。
他直勾勾的盯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年轻人,问道。
小东轻轻摇头,目光迎着沙柏林就看了过去。
就听沙柏林笑着解释道:
“农业集约化的工作已经是大势所趋,我们不能做历史的罪人,不能阻挡西州人民致富的脚步。”
“但凡是政策就有好有坏,在这好坏不明的情况之下,率先站出来的人难免会犯错...”
“犯了错或许现在不追究,难道一辈子也不会追究吗?”
“功劳肯定有!可责任谁来担?”
“是你?是我?还是陈平安?”
......
小东听愣了。
他很少听到有人跟他讲这样分析时局的话。
他也听明白了沙柏林的言外之意。
也就是说,之所以要听一听陈平安的意见,就是要让工作组也帮着分担一下责任。
不过,他还是比较关心,陈平安究竟提了什么意见。
于是,他开口问道:
“他是怎么说的?是不是不允许我...”
沙柏林摇了摇头,笑着回答道:
“你我都小瞧了他,觉得他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
“但实际上,人家从来不在乎你我什么派别,曾经做过什么事情。”
“人家在乎的是这项政策能否真正落地,能否真正帮助到群众。”
“他的原话是这样的,他说:不管谁来接受工程,只要是最后让群众受益,就行。”
此话一出,小东悬着的心稳稳落在了地上。
但想到陈平安如此这般的大度,又不由得将心提了起来。
他说道:
“他真是这么说的?”
“嗯...”
沙柏林轻轻点头。
问道:
“那你觉得我应不应该包给你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