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凛生讲起救援的事,显得有些兴奋。
他指着桌上的一盘小葱烧豆腐说:
“一开始我们没有直接进市区,在外围的铁路公路等方面帮忙。那个路啊,都像是这个豆腐一样,有的地方整个裂开,有的地方突出一大块,啥运输车辆都进不去,得工兵们把地一点一点整治平了才可以进去。
后来我们也去了塘山外围的村庄,屋子几乎全倒了,但人员伤亡不多,基本上我们帮着老百姓把房屋收拾好就行,但确实是像你所说的,喝水什么的成了问题,有的河流因为上游板块发生变化,河流都改道了,或者倒流,河水很是肮脏浑浊。
幸亏有你给我写的过滤水的法子,我上交给后勤了,后勤上就用那个法子,让大家都喝上了干净的水。不能小看这事,我们营拉肚子的,就是比别的营少,方营长也夸我呢!”
余穗不解:“别的营,你没给净水方子?”
“那不能。我给了,但是他们认为他们原先的法子好,大部分人觉得按照平时的要求,煮沸一分钟就好,没用咱那个过滤的方法,我不能强行要求别的营按照我们的标准。”
夏凛生说着,摊摊手,很无奈。
余穗笑笑不评论,只问:“那市区的情况和近郊的差不多?”
夏凛生:“差别还是很大的,市区人口密集,房屋倒塌严重,总有压伤的老百姓。不过当地的人都很警惕,就地震那天,他们都睡在户外了,流传是有神仙下凡指点他们的,说得玄乎得很,十个里面有九个相信这事儿。
当地还流传着神仙怎么到地震局开会现场打雷的故事呢,一开始谁都不信,后来讲的人多了,连我们这些当兵的,都竟然有点相信了,毕竟这么大震级的地震,又是凌晨三点那个时候,正是睡得最沉的时候,要不是有那些传说,大家没住户外,那死的人可就多了。所以,宁可相信真的有神仙吧。”
余穗微笑:“你信神仙啦?”
“信。”夏凛生抬头看向余穗,这段时间他晒得比以前更黑了,一笑,露出的牙齿更白了:
“告诉你一个秘密!上次我回老家前,我做了个梦,梦见有个穿红衣服的老头,一直跟我说,‘小媳妇好,小媳妇好,小媳妇好’。很奇怪的,我醒来以后,脑子里一直就是这句话。后来我回到家,就有人给我窗户塞纸条,你还记得不,说你不愿意嫁给我还上吊的事。
一开始我是有点生气的。但是因为那个梦,我脑子里总是转梦里的那句话,然后我心里那个气吧,就生不起来,脑子里会一直转那句话,‘小媳妇好,小媳妇好,小媳妇好’。呐,我这小媳妇是真好!”
夏凛生得意的说着,伸手摸一摸余穗的脸:“你看,这不也是神仙在提醒我嘛。”
余穗拍开他的手,眯起眼:“你的意思是,要不是做了那个梦,你就觉得我不好,不娶啦?”
“不不不不,可不敢,不对,可不能!做人还是要讲信誉的,你是我早就订了亲的媳妇,怎么能不娶呢?”
“哦,如果不是早就订了亲,你就会不娶。”
“你!”夏凛生夹着一筷子菜,最终都无暇放到嘴巴里,委屈地看着余穗:
“老婆,你怎么能把我那么想呢?知道你是我媳妇,我在外一直念着你,但是看见你以后,发现你跟我记忆里的有点不同,会有点不自在,别的我可完全没想法啊,你要是再那么说我,我就太冤枉了。我这刚一回来,连亲都还没亲上你一口,就光被你瞎扣帽子了,还是扣不知道多久以前的帽子,太冤枉了!”
男人那小眼神,是真委屈极了。
余穗适可而止:“啥叫没亲上一口,那之前炕上亲我的那个是谁?”
“那个不算。要一直亲亲的才算。等我吃完开始。”
夏凛生迅速地扒饭,很快吃完,抱着老婆就去算账了。
这一夜,余穗算是亲身实践了一把啥叫小别胜新婚。
这男人折腾得嘛,叫停都叫不了。
到最后余穗还是指着窗外的天气说事,才算结束了:“哎哎,你听,外头好像打雷了,起大风,要下大雨呢,我怕,睡吧!”
夏凛生撩起窗帘往外看看,外头确实是电闪雷鸣的,雨很快下了起来,而且可以说是狂风暴雨了,直砸窗户,听着天气是很不好的样子。
夏凛生放下窗帘,抱起老婆藏在怀里:“好吧,睡吧,这怎么回事,都九月份了,暴雨下这么大,明天还得一早起来组织营里清扫营区的。”
余穗:“……”呵呵,还是工作重要。
但终究是安分了。
第二天一早,余穗就有些起不来。
但是夏凛生起来的时候,她还是被夏凛生给亲醒了。
余穗不耐的拒绝:“唔,不要亲我啦,我还要睡一会儿。”
夏凛生宠溺地再亲一口:“好好好,不亲不亲,就是跟你说一声,我们出去支援的人刚回来,营里各项事情肯定比较多,中午不一定能回来,上回跟你说的那个房子,你先去看看,然后也去一下政工那边登个记,到时候营里会给你安排工作。”
“安排工作?哦,好的。”
倒是把这个事情忘记了,因为刚结婚几天就出了大地震的事,大家都住防震棚,所有工作都停滞了,自然也没人提给她分配工作的事。
夏凛生看她迷迷糊糊的样子,无奈地给她掖好被子:“那我出门了,好好睡吧。”
可实际上,夏凛生走了没多久,余穗就被一阵紧急的铃声给惊醒了。
那铃声类似于火警时会响的节奏,十分紧急,十分刺耳。
余穗记得夏凛生跟她说过,这是军区进入一级战备才会有的警示铃。
余穗一下子坐起来,认真地听周围的动静。
是一级战备铃吗?是吗?是吗?是吗?
没听过,没经验啊,不过想来,一级战备铃不是随便能响的,那这个玩意儿一直吵吵,是什么意思呢?
余穗连忙起床,刚穿好衣服,夏凛生倒再次回来了。
但脸色煞白。
余穗:“出什么事了,那个铃一直响?”
夏凛生:“领袖同志逝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