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塞给两个孩子几块糖,在他们耳边低语几句,两个小孩子兴奋的连蹦带跳。
这几天没吃没喝的,原本瘦弱的两个孩子面黄肌瘦脏兮兮的样子,更像是钻过垃圾堆的老鼠,只要给他们点好吃的,往人家屋顶上放火都敢干。
再说了,王大花那个老鸨婆真不是个玩意!
那个老鸨婆,见了他们连骂带打的,两个小子心里憋着一口气,一直没有地方发呢。
这几天老娘在家里连哭带嚎的,两个小子大体也明白了些许;大哥之所以腿受伤,跟小姨有一定的关系,并且为了给大哥治病,娘到小姨家借钱,还被老鸨婆骂了一顿。
就连结婚的唐月姐姐想着给他们送喜糖吃,老鸨婆还阻拦着不让送!
俩小子都喜欢唐月姐姐,长的好看出手又大方,原来跟大哥相好来家里的时候,不是给拿糖就是果子的。
两个人眼巴巴的等着大哥娶唐月呢,为何姐姐转身就嫁给别人了?
孩子心思全在一张嘴上,疑惑归疑惑,转身就把这事忘个一干二净。
天顺说了,这要是他,他就好好治理治理老婆子,非得趁着她不注意,站在她家屋顶上往老鸨婆头上扔臭狗屎!天顺说了,这事办利索了,他们大哥就回来了,他也会给他们奖励糖块。
那自己搞就是,这不简单。
爬墙上树这些小把戏,对这一对小哥俩来说只是小菜一碟!现在吃了奶糖,更是有了力气,
小哥俩把装满狗屎的袋子往身上一挂,蹭蹭蹭顺着门外的梧桐树爬到了屋顶。
“一个赔钱货,找个瘸子还这么招摇!就不怕再生出个小瘸子来!”
王大花点着一双小脚站在院子里,正咬牙切齿抡着手里的拐杖照着地上一通疯砸,那架势能把脚底下砸出来一个窟窿来。
两个孩子学着电影里英雄扔手榴弹炸太阳国小矮人的样子,照着老家伙嗖嗖扔了过去;等炸锅的哀嚎声响起来,不等王大花反应过来,这俩孩子已经溜之大吉。
一直藏在大树后面的李天顺,听到院子里传出王大花杀猪一般的哀嚎声,笑的差点背过气去。
两个小孩子回来后,找到李天顺指着王大花家的院子还一通吆喝,说那老玩意没有一点好心思,这会还把小姨一家从新房里赶出去了,还暗戳戳笑话小姨不能生孩子。
以后有机会,他们还会往她头上扔狗屎。
同一个时间,尚春英在家里闭眼仰脖拍大腿嗷嗷哭嚎的时候,破烂木门吱呀一声响起。
抬头一看,尚春英疯了一般吆喝一嗓子,撒腿就往大门口的方向跑。
老大杨劲松回来了!随同杨劲松一起回来的,还有刘爱珍、老二杨劲柏。
她一把抱住老大打着石膏的左腿,拍着巴掌闭着眼睛嚎啕大哭。
“老大啊老大,你这条腿到底还是没有保住不是?完了,完了,钱花了,人也残废了!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我利索的喝瓶乐果死了算了……”
“娘,大新正月的,什么死啊活的,我二哥刚刚回来,你就不能说点吉利话?”
就连老二都看不过去了,皱眉小声嘟囔。
“婶子,劲松的腿没有事,过个十天半月的就好了;我已经帮着劲松到工厂里请过假了,等好了再去上班。”
刘爱珍低头沙哑着嗓子小声解释。
她面色苍白憔悴,整个人消瘦的厉害。
“娘,这些日子可是苦了我爱珍了,得亏爱珍帮着忙上忙下,要不然,劲柏可真忙活不过来……”
杨劲松终于开腔。
他感激涕零,在遇到事情的时候,能站出来帮扶的,那自然是真情实意。或许是因为同在一家医院住着,大家又同是一个村子的缘故。
刘爱珍像是变了一个人,话很少,两只眼睛都深深凹陷下去。问她缘由,她说是因为担心他跟弟弟刘爱军,心累又没有休息好的缘故。
这话说的让杨劲松心里一颤。
村里人都说,刘爱珍喜欢的是李建宁,一门心思想着让李建宁当上门女婿,还多次深更半夜往李建宁的小屋子里跑,难道是谣言?
还是李建宁同唐月结婚,已经成了铁板钉钉的事情,她终于死心了?她这是变相在向着他表白?
刘爱珍论长相论论家庭,都不如漂亮白嫩的唐月,可唐月脑袋瓜简单好糊弄,刘爱珍精的跟老狐狸似的,她这么做,是不是打着什么算盘?
住院这几天,杨劲松脑子总是盘算着这件事,又不能明着开口询问。
老二劲柏是个混子,打着陪床的旗号,拿着生活费整日在外面瞎游荡,又是看电影又是上街头看姑娘,他说在医院里跟在墓地里似的,死气沉沉的,他好出去看点新鲜事情,好说道给大哥听来解闷。
他一条腿不能动,还得指望着刘爱珍一天三顿饭伺候着,就连上厕所都是刘爱珍帮忙,他怕开口问了之后,万一刘爱珍翻脸,他可就完蛋了。
权衡利弊,他选择暂时性装傻。
听杨劲松这么一说,尚春英哭丧着脸,抓过刘爱珍的手,就是一顿嚎。
末了还是刘爱珍同杨劲柏一顿忙活,把腿上打着石膏的杨劲松送回到屋子里躺着,这才安顿利索了。
杨劲松倒是因祸得福,因为伤腿的缘故,终于有了睡觉的地方,能在炕头上占个地方。
可这样以来,晚上一家人睡觉的时候,杨劲柏就得睡灶台前边的麦秸堆。
杨劲柏脸一黑,当场表示他绝对不同意,睡麦秸草那跟猪有什么两样?以前大哥不过是十天半月回来一次,能糊弄就糊弄了,他可是长年累月住在家里,他绝对不干。
尚春英本来心里气就不顺,这老大刚刚回来,这伤腿具体能恢复到什么程度还是个未知数;万一落下个残疾啥的,家里日子真没法过。
这混账老二竟然为了睡觉的事情,开始跟她在这里犟嘴!气的她抓起灶台前的烧火棍,抓着他的胳膊就要往他身上打。
“婶,要不这么办?让劲柏上我那住着?”
刘爱珍站在炕头边上,盯着三间灰不溜秋的破旧屋子,鼓足勇气说出一番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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