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开,裴知鹤走在她身前。
除了耳朵有点红以外,一切如同寻常。
——步伐很稳,单手牵着她,刷门卡的手指漂亮得像玉。
走廊里的光线昏暗。
男人沾了风雪的前发落下,遮住了一半眉眼,看不清神色。
小套房的门打开,房间里还未开灯,一片漆黑。
江乔摸不清他在想什么,前一分钟还轻飘飘上头的作弄欲都要被晾没了。
他是很喜欢她没错……
喜欢了很多年也没错,但骨子里应该还是个很老派的杏林世家长子。
总不会她,讲话太过火把人家惹毛了吧……
江乔偏着头偷偷看他,做贼一样放轻脚步,想装作什么坏事都没干地进去。
可她才刚跨过门槛,一条修长结实的手臂倏地横了过来,搂着她的肩膀使了力往回一勾,江乔的背便撞上了他结实的胸膛。
门被甩上落锁。
他单手挂上了“请勿打扰”的牌子。
江乔几乎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男人的大手掐腰抱到了紧靠门口的柜子上。
酒店里的空调开得很足,解开的大衣被这么一颠,几乎全散开了。
里面穿的裙子滑溜溜的。
柜子窄,她总觉得自己在往下掉,慌不择路地紧紧圈住裴知鹤的脖子。
唇无意识地撞了一下,在男人嘴角留下一点又甜又黏的唇釉。
只是很浅的一道。
但被他白玉般的面色一衬,显得格外暧昧。
她眼神躲闪,“蹭,蹭到了……你擦一下。”
裴知鹤抬手抹了一下唇角,看到指腹上浅玫瑰色的水色,并没有再去理会。
只是微微眯起了镜片后的黑眸。
像是很有耐心似的,将她唇上被蹭乱了的瑰色,一点一点擦去。
江乔的心跳得快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体贴和玩弄之间,好像曾经是有条绝对清晰的分界线,没有人会搞混。
但裴知鹤覆着一层薄茧的手指温柔又暴力,让她还什么都没发生,就……开始后悔了。
她撑着他的肩膀,往身后的方向缩了缩,“怎,怎么了。”
裴知鹤的手终于离开了她的唇。
他双手撑在她大腿两侧,看着她水红的眼尾,突然轻轻勾了一下唇角。
语气如往日温文:“宝宝,帮我摘一下眼镜。”
男人声线低沉微哑,像是酥酥麻麻的电流,顺着鼓膜直往脑子里钻。
江乔觉得自己的头皮都快要炸了。
从来没听过的两个字太暧昧。
她头脑昏沉,几乎是像被下了蛊般,抬起软绵绵的手照做。
“……哦。”
金丝边的镜架触感冰凉。
她怕给他弄坏了,小心翼翼地折起来,放在旁边。
但她只是重新抬起了那双水意盈盈的杏眼,和裴知鹤通红的双眼对上的一瞬间。
身前的男人便再也忍不住,猝然掐紧她的腰,狠揉向自己。
她的后颈被扣住,雪白的脖颈被迫扬起,承受着他侵略性极强的吻。
呼吸逐渐稀薄。
她被抱起来,一边亲吻一边走向卧室。
昏暗的大雪天下午。
房间里没开灯,遮光窗帘半拉,柔和的天光透过繁复的蕾丝窗纱透进室内。
她微湿的墨发在雪白的枕头上散开,半遮着脸抬头,见裴知鹤一身规整禁欲的西装脱去了外套,正在慢条斯理地解黑衬衫的扣子。
他修长的大腿岔开,跪在她膝弯两侧。
沾了玫瑰色唇釉的手指搭上深灰色的领带,食指指腹扣住温莎结,向下用力。
抬头时,喉结绷紧。
江乔情不自禁地小声吞咽口水,想看又不敢看。
她忘了从哪里看到一句话,说领带是束缚绅士的最后一条锁链,如果扯掉,就意味着抛弃掉所有的修养和理智。
那种危险的预感更强烈了一些。
裙子卷了上来,她摸索着伸手去拽,被他按住。
裴知鹤伏低身子,眯着眼睛拍了拍她滚烫的脸颊,“刚刚在出租车上,有的小朋友说过什么,还用我再提醒一遍吗。”
下巴被捏住。
她连呼吸都不太会了,眼睛眨得飞快,下意识地咬着被他亲红了的下唇,“我……我那是,随便说的……”
裴知鹤指腹在她被亲红了的唇上轻蹭,突然很轻地笑了一下:“就这么怕?”
江乔的眼里一片水雾,睫毛轻轻地颤了下,很小声说:“……你……和以前不太一样。”
怕疼……只是很小的一方面。
春风和煦,温柔无害。
毫无攻击性的男妈妈。
以前的裴知鹤什么样,和她眼前的男人完全对不上号。
裴知鹤单手握住她乱动的两只手腕,很轻缓地压在床头,动作缓慢优雅。
他又低笑一声,在落吻前开口,“太遗憾了宝宝,我一直都是这样。”
窗外黑了天。
室内没开灯,窗纱留了一条细缝,她隐约看见路灯下纷飞的大雪。
但皮肤感受到的,却只有滚烫的融雪。
潮水涌来,润湿了柔软的绿裙子。
像是猝然到来的,昏昏然的,让她脑中一片空白的春天。
混沌间,她恍然想起,自己好像在什么时候感叹过。
她好像从遇上裴知鹤开始,才知道自己这么爱哭。
傍晚到天黑,再到天色微白。
她才迟迟明白过来。
当时自己感叹的这句话有多天真,就有……多精准。
有的老男人,在这种事情上的兴趣。
一点都不像他看上去那样光明磊落。
-
江乔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醒的。
就像她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睡着的。
明明有意识的最后一秒,还在祈祷自己能看见明天的太阳,等到真的醒了,却因为脑子里存档的某些声音社死到爆炸。
只是哭……也就算了。
她都怀疑裴知鹤是不是给她下了什么蛊。
很多话……她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怎么可能是从她的嘴里说出来的。
“饿不饿,起来喝点粥。”
江乔猛地睁眼。
被床头灯的柔光晃了一下,她隔了一会才看清坐在床头的裴知鹤。
他换了身质地柔软的真丝睡衣,发丝清爽,慵懒撑在她的枕边,垂眸看着她。
“宝宝?”
她的脸彻底爆炸,红透了。
好想死。
声音的记忆比图像更还原。
她一听就不受控制地想起不久之前,他就是故意用这道温柔低冽的声线,贴在她耳边诱哄。
像话吗。
这么正经职业的男的,居然这么会喘?
偏偏她最受不了这个声音,裴知鹤也发现了她受不了,故意地压低声音叫她这两个字。
故意放得低缓。
用一种堪称残忍的温柔,碾过她每一丝残存的理智。
然后。
不知道第几次,用那双漂亮到让人失神的手,扣住她的腿,狠狠向后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