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家治丧,门外都摆了不少春凳,上面坐了不少衣着朴素的人,或抽着烟,或交谈着,再还有摆了两张八方桌,一些婆子和大嫂子们坐在桌边折着元宝,甚至有人拿了扑克牌在打,有说有笑。
农村人家治丧,尤其是喜丧,不会伤心,说笑玩牌也只是奔了个喜丧去,也并不会有人怪罪,更有甚者还会打麻将呢。
来奔丧的,除了曲家的亲戚,就是村里的人,大家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有人过世,都会来坐一坐,算是对主人家的安慰,也从侧面证明了主人家的人缘。
而坐在春凳上的,都在说曲阿嫲的离去,安详,圆满,没有痛苦,这算是一个人老了后十分有福气的了,毕竟谁都想安详无牵挂的走。
说曲阿嫲,自然也说曲家,这曲家几个孩子都是读了书出去有好工作的,曲树顺两口子可真是有福。
正说着话,见有个好车缓缓驶来,停在空地,不由伸长脖子张望,这又是谁呢,这车子可真好,一看就价值不菲,曲家的哪个亲戚啊。
裴少峯把车停稳,见身边的人没有动静,不由捏了捏她的手:“到了。”
他下了车,走到副驾前拉开车门,曲凡走下车,正好听到一声蹡蹡的锣钹声,不由身子一颤,看向自己的家。
她知道这个声音代表什么,是有人来奔丧,主家迎客。
再接着,是炮竹声响起,曲凡的眼泪再次涌出来。
裴少峯扶着她,牵着她的手道:“我们进去吧。”
两人走过来,有人已经认出了曲凡,窃窃私语起来。
是曲家那个大女儿呢,最出息的那个。
曲凡深吸了一口气,松开裴少峯的手,抿着唇往里走。
在东门处,有同房亲戚在整理披麻戴孝的白布,女的戴白帽,男的绑麻绳白腰带,或绑手臂。
“大娘。”曲凡哀哀的叫了一声。
那大娘抬头,看到曲凡,道:“凡凡回来了,你阿嫲走了,进去吧。”说着,递给她一顶长长的白帽。
见曲凡身后跟了个高大俊朗的青年,不由一愣,这是谁?
“大娘,我是凡凡的男朋友。”裴少峯自觉的拿了白腰带绑在手臂上。
他们回来之前,都是穿着素黑或灰,也算符合奔丧衣着。
曲凡木然的走进去,迎面看到披麻的父亲,眼泪狂涌:“爸……”
曲树顺拍了拍她的手臂:“先进去给阿嫲上个香磕头。”
曲凡点了点头。
曲树顺转而又看到紧跟上来的裴少峯,怔了怔,这是……
裴少峯曾经幻想过很多次见曲凡父母的情景,但从来没想过,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会是在这种场合,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叔叔,我是裴少峯,您节哀顺变。”裴少峯向曲树顺弯了弯腰,鞠了一躬。
曲树顺回过神来,笑了笑:“你也来了,进去吧,都上个香,回头我们再说话。”
“哎。好的。”裴少峯连忙应了,在不少人的注目礼下跟着曲凡往厅里去。
身后,传来不少议论声,不由挺直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