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该怎么做?”白愁看向顾青青。
“把手伸过来,放开心灵,不要抗拒。”
顾青青单掌竖起,并拢的手指如同白玉一般。
白愁的手贴在上面,显得顾青青的手掌更加小巧。
但他没有丝毫旖旎之情,无形的数据流顺着手掌的交汇处传递到脑海之中。
白愁举起另一只手,无形无质的混沌质在掌心汇聚。
虽然将其称之为混沌质,但这种东西并非通俗意义上的液体或者气体,它无法用语言来描述,因为它诞生在语言之前,任何对于它的叙述都是盲人摸象,只能描述出其中的一点本质。
它是一种概念,是万事万物尚未诞生之前的状态,如果用强行用数理来描述的话,它就是一个不断变化的零,当成为一的时候,世界便诞生了。
而白愁能做到的,便是让它成为一,乃至延伸出后面更多的数字。
数不尽的零在白愁的数据视野中滚动,一点点地定格在固定的数字,随后变成人类可以理解地描述信息。
晶体直径:5cm
导能强度:3
晶体能量偏折:5
瞬时过载:100F(F为法力的首字母缩写)
晶体容量:1000F
稳定功率:20F\/h
……
大量的数据共同描述了法力珠的性质,然后在一瞬间由不可触摸的数据变成一个泛着明亮光芒的圆珠。
白愁将它递给顾青青:“这个东西能大批量生产吗?如果每次都需要我来亲手做的话,那这种技术就没有意义了。”
“数据库中记录着如何生产法力珠的方法,前提是需要先将混沌引擎建造出来。”
顾青青一边说,一边将法力珠放入法力炉的空腔中,随后原本裂开的球体悄无声息地合拢在一起。
伴随着嗡的一声,球体表面的能量回路瞬间被蓝色的光流覆盖,强烈的辐射从法力炉的核心向周围扩散。
顾青青抬起手,一道能量屏障将照向燕赤翎方向的辐射抵消。
白愁和李雪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这种程度的辐射对于已经非人化的两人,完全没有影响。
“接下来该找一个人来做实验了,”白愁摩挲着下巴,“要不然还是找方衍,债多了不愁,反正他已经被邪神污染,再加上一个法力炉,也算以毒攻毒。”
“我已经选好人了。”顾青青轻声说道,随后对着站在远处的燕赤翎招招手。
后者看到招手后,便兴冲冲地跑过来,像是一只被宠爱的小狗。
“什么情况?”白愁看着眼前这离奇的一幕,喃喃自语道:“她之前不是很怕你吗?难道你用法术给她洗脑了?”
顾青青回过头看着他,不轻不重地踩了他的脚尖一下以表达不满。
“我记得燕赤翎应该是奶奶抚养长大的,也许青青在她心目中填补了母亲这个角色的空白。”李雪在一旁分析道。
“额,那这填补的速度也够快的,两人相处超过的时间怎么算也不超过4个小时。”白愁吐槽道。
不过他也没有阻止的打算,反正有他们三个人在场,怎么也不至于让事态恶化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看着乖乖站在身前的燕赤翎,白愁也没有问她有没有放弃的想法,抬起手便使用了早已经熟练掌握的技能——数据化。
这一步是必需的,只有将燕赤翎转换成数据体才能避免排异反应,以及法力炉的辐射。
没有在意正在说着“这突然跳出来的东西是怎么回事”的燕赤翎,白愁接过法力炉便朝前者的腹部塞入。
原本应该是实体的身躯在他的触碰下仿佛变为虚幻的影像,他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便放入其中。
在完全数据化之后,燕赤翎的体内早已没有任何器官的存在,只是一片纯粹的光芒。
但她依旧具有人类的各项体征,依旧可以吃饭,喝水,与常人完全无异,她依旧可以依靠进食生存,但如果有更高效的能量获取方式,她也来者不拒。
甚至连原本起作用的感官都发生了变化,不再依靠细胞来获取和传递外界的信息,而是直接读取周围的数据。
能感受到微风吹拂,是因为她直接读取了空气流动的数据,能感受食物的味道,也是通过读取各种食材数据并经过新的大脑综合计算得出的结论。
“感觉如何?”白愁看着站在原地的燕赤翎问道。
“比我想象中的要更奇妙,感觉一拳打死一头牛。”
燕赤翎用力握紧拳头,淡蓝色的法力流从她的腹部延伸到掌心,整只右手都充盈着明亮的光芒。
“你之前也能打死一头牛。”白愁可没有忘少女之前投掷货车的惊人一幕。
“但是我之前打一拳的话,后面就要吃很多很多饭才能补回来,所以我不喜欢打架。”燕赤翎晃晃手将法力散去,“但是我现在不需要,而且感觉可以飞很久。”
“能量的吸收效率太差,而且生物体只能通过进食来补充能量,这应该就是这条路线被放弃的重要原因。”顾青青在一旁解释道。
“要不要和阿大打一架?正好可以试试战斗力如何?”李雪突然兴致勃勃地提议道。
白愁看向燕赤翎:“你要试试吗?”
“当然要。”燕赤翎答应得很痛苦,“我早就想揍那群猴子了。”
白愁点点头,也没有见他有任何动作,下一秒,众人便来到一片草坪上,不远处,浑身金毛的阿大四仰八叉地躺在草地,整只猴子都散发着慵懒的气息。
燕赤翎一言不发地朝着阿大冲过去,在法力炉的供能下,两条腿快若奔马,淡蓝色的光芒在右拳中汇聚。
一记毫无花哨,毫无留情的直拳直冲阿大的面门,周围有神明们的看护,她丝毫不担心会出现事故。
砰!
拳与掌相交,金色的眼眸如同火焰一般燃烧,不知道何时,阿大已经醒过来,及时接住了这一拳。
-1。
燕赤翎的眼前跳出一个灰色的数字,这是她这次攻击造成的伤害。
没有任何气馁,她抬腿侧踢,一人一猴的身高差距,她只需要略微抬腿便可以攻击到对方的头颅。
阿大一抖臂,将她甩到远处,后跳一步,身躯迎风便涨,只是一次吐息的时间,原本瘦小的猴躯便成长为三米高的巨猿。
战斗正式开始。
我是个文盲。
白愁生平第一次真切地认识到这个问题。
当然这个文盲并不是指通俗意义上的文盲,如果打给不太恰当的比喻,他现在就像小学境的修炼者误入博士境的秘境。
看到的每一个字他都认识,但联到一起,他就不明白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意思。
多肽链式聚合产物,泰蒙斯效应,多重光谱照射下的基因表达……
那份描述圣血的文档中,除了开头出现一张图片以外,其余的部分全部是各种各样的图表,细胞结构,以及专业术语。
白愁除了知道所谓的“艾诺索尔的圣血”是一团绿色的粘稠物质外,其他什么也不知道。
虽然这方面没有进展,但他却有其他的收获,对于他自带的通晓语言能力有了更深层次的认知。
它并不是一种简单的翻译能力,如果是通俗意义上的翻译,那白愁不可能看懂这份文档中的内容。
就好像你没有学过相关的英文单词,你是不可能明白它的意思,更不可能翻译成对应的汉语。
但是白愁不仅看懂了,而且还把它翻译成了相应的汉语,在他完全没有学过这些内容的情况下。
这并不是简单的心灵沟通,而是他确实学会了这门语言,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
他究竟是如何获得这些信息的?
白愁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他的基石——【数据】,这赋予了他数据视野,同时也赋予了他操纵数据的能力。
世界永远处于运动之中,数据也永远处于流动之中。
也许当他进入这个世界以后,流动的异世界数据便已经通过基石转换为他可以理解的数据。
就好像一些角色扮演游戏,当玩家进入新的地图后,整张地图的信息就会同步地出现在小地图上。
玩家不仅可以看到整张地图上的地形,也可以看到地图上Npc头顶的感叹号,那意味着有新的任务可以接取。
万事万物都可以用数据来描述,白愁也可以通过数据了解万事万物。
但是他现在做不到,即使以他现在已经可以化身妖精乡的体质,依旧无法解析如此庞大数量的数据。
也许只有再次获得生命形态上的超越之后,他才有能力解析巨量的数据,构建出世界的数据模型。
赫拉连忙回答道:“赫尔墨斯运行良好,而且它还发现一个好东西,之前那位老人提到的近地轨道补给中心。”
“补给中心有一条直通地面的轨道,而且轨道状况良好,没有明显的损坏痕迹。”
好险,差点就被发现了。
赫拉悄悄地握紧拳头。
白愁看了赫拉一眼,总感觉对方在偷偷地说他的坏话。
不过赫拉的发现倒是意外之喜,如果那条轨道依旧可以运行的话,就省去不少力气。
最好补给中心中还保留有备用的战舰,这样他们就可以直接飞往那座星球要塞。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争取午夜时分可以到达补给中心的地面基地。”白愁对着赫拉说道。
眼前的基地已经没有值得停留的东西,他现在没有办法确认李天冲的状态,所以一切行动都要尽快。
这样才能留出足够的反应时间,根据事态的发展采取不同的措施。
然后他看向李雪:“以防万一,你就先留在这里,一方面研究‘圣血’,另一方面帮我看好他们几个人。”
白愁指了指方衍三人以及吴淼,接下来的行动需要保证稳妥,所以这四个没有战斗力的人只能先留在这里。
“好,正好我也需要研究一下该如何制造生命炉,这样的话,等你们制造出混沌引擎之后,也可以让更多的人能够使用生命之力。”
李雪坐在藤蔓编织成的秋千上悠闲地回答道,随时随地用生命之力来制造各种家具已经变成了她的爱好。
“方衍,这个东西要交给你。”
白愁招呼方衍走上前,同时从怀里掏出一个之前制造好的法力炉。
方衍带着一丝迷茫,期期艾艾地走到白愁面前,下一秒,那个金属圆球就被白愁直接塞入他的腹部。
啊!
方衍一惊,连忙用手去摸腹部,结果只摸到一层柔软的肚皮。
这是什么情况?
他瞪大眼睛,眼球完全被疑惑填满。
白愁的嘴角扬起一丝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是法力炉,记得好好使用,用完之后记得写使用感受,不少于字。”
说完白愁便走入重新打开的传送门中,只留下方衍呆呆地站在原地,脸上满是困惑:
我是谁?我在哪?为什么穿越到外星球还要写读后感?
“出发。”
白愁坐在运输球上的驾驶席上,这次与他同行的只有顾青青和赫拉。
两者的战斗力均不容小觑,顾青青还是建造混沌引擎的负责人,更是不能缺少。
等到两人都坐稳之后,白愁才踩下油门。
圆滚滚的运输球瞬间在漫天的雨幕中拉出一条笔直的轨迹,浑浊刺鼻的酸雨在被卷起的气流飞散。
……
沉默的建筑群如同死亡的巨兽匍匐在大地上,酸雨融化了它的铠甲,撕碎了它的表皮,只留下光秃秃的钢质骨骼寄宿着巨兽的不甘。
白愁从悬浮的运输球上跳下来,落下的鞋底踩在积水坑里,溅起一片黄绿色的水花。
极具腐蚀性的液体在尚未接触到白愁的衣角便被一股柔和的力道弹开。
一道无形的屏障环顾着他的身体,将脆弱的衣料与酸雨和酸液隔开。
白愁从悬浮的运输球上跳下来,落下的鞋底踩在积水坑里,溅起一片黄绿色的水花。
极具腐蚀性的液体在尚未接触到白愁的衣角便被一股柔和的力道弹开。
一道无形的屏障环顾着他的身体,将脆弱的衣料与酸雨和酸液隔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