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愁走到甲板的边缘,低头朝下方看去,海水也仿佛被冻结了一般,潮涌溅起的飞沫凝固在半空中。
芙罗拉一边朝下方飞去,一边对着他说道:“世界之心,就位于这片海域的水底,你需要游到下面才能找到它。”
“稍等一下,我该怎么下去?”白愁看了看漂浮在半空中的芙罗拉,又看了看足有十几米远的海面,“我可不会飞。”
“这里是世界边缘,一切的常识都在这里不复存在,想要飞行的话,只需要想就可以了。”
“这么简单?”
白愁有点不敢相信,但他还是尝试去思考,想让身体飘起来。
结果出乎他的意料,根本没有遇到任何困难,他轻而易举地就悬浮在半空中,然后他想到一个问题:
“只要想就可能做到任何事的话,在这里想象力丰富的人,岂不是无敌的?连击败邪神都不在话下。”
“当然不可能,在这里依靠的是基石的力量,普通人的基石相对于邪神来说过于弱小,而没有没有觉醒基石的人,只要进入这里,就会变成一个凝固的石像。”
芙罗拉姿态优雅地落到地面上,正如她所说,常识在这里已经失去意义,明明白愁和她之间的距离非常遥远,但声音却好像近在耳边。
果然没有这么简单的事,为什么世界上没有一个按钮,只需要按下,所有的邪神就直接升天。
白愁在心里抱怨了一句,接着也飞到海面。
凝固的海面就像一面镜子,他踩上去便感觉到一股坚实的触感传来。
“对了,我怎么没有见到索菲亚小姐?你不是和她一起来的吗?”
“在那里。”芙罗拉伸出手指向远处的海面。
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白愁就看到两道流光在海面上碰撞,撕咬,缠斗,如水晶一般的碎屑从它们身上落下。
心中的想法微动,原本距离十分遥远的两道流光便在他的视野中放大:
一个是身披坚甲手握骑枪的女人,另一个则是如同鲨鱼和人类拼接而成的怪物,后者长着一个人类头颅,一个鲨鱼头颅,覆盖着鱼鳞的膨胀右臂握着巨大的船锚。
果然是她,索菲亚·本·夏蕾姆。
白愁有幸在宣传画见过几次这位被称为骑士王的女人,柔美的面容丝毫没有减弱她眼中的坚定。
至于另一个,则是群鲨之父的眷属,深鲨猎犬,除了强大的肉体力量之外一无是处,甚至连法术都不会,魔抗基本为负数。
想到这里,他灵机一动,将这个信息传到了索菲亚的耳边。
如果是前世经验丰富的骑士王,肯定能轻而易举地找出对手的弱点,将其斩杀,但现在她未必知道怪物的弱点,这些信息应该能帮到她。
“你刚才说了什么?你刚才打听索菲亚在哪,是不是为了向她表白?”芙罗拉突然飘过来问道。
这都是什么问题?我之前向你打听索菲亚在哪,是因为我对于你的身份还抱有怀疑,想要再次验证而已。
当然这句话,他肯定不会说出口,说出又要和芙罗拉纠缠一番。
于是他果断岔开话题:“你说世界之心在水面下,我应该怎么下去,海面好像已经完全被冻结了。”
他已经尝试了各种办法,海面根本没有任何反应,就好像它完全是由坚硬的钢铁铸成的。
芙罗拉那没有五官的面容紧盯着他,看得他心中发毛,过了十几秒才说道:
“海面是两个世界的分界点,如果想要到海底,需要的不是进入,而是回归,就好像使用对讲机通话,需要两台对讲机在一个频道。”
“要做的只是找准那个频道,然后对面的世界就会把你拉过去。”
“听起来倒是很简单,”白愁摊开手“但是我应该怎么做?”
“闭上眼睛,保持放松,我会帮你做到的。”芙罗拉飘到与白愁平齐的位置,伸出手按在他的肩上,“差点忘记说了,我不清楚另一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情况,也许你刚过去,就掉到群鲨之父的嘴里了。”
这种事你应该早点说,我现在都已经下定决心了,你才告诉我下面可能会有邪神。
白愁实在没有力气再搭理她,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你快点做。”
芙罗拉也不再多言,一道淡蓝色的光晕从她手臂上传导到白愁的肩膀上,随后扩散到全身。
就好像一盆清水倒在他身上,让他整个人都清醒过来,随后便感觉到身体上的某些东西发生了变化。
那感觉十分奇妙,一些东西从他身上被抽走,接着又在身体中填入了另一些东西,还有一些留在体内的东西发生了变化,诡异的是明明发生了这些变化,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如果用一种比较合适的语言描述的话,就是他由原来的碳基生物,变成了由另外的分子构成的生物,只是外表却没有发生变化。
“对了,我又想起来了一件事,”芙罗拉就好像得了健忘症一样,“你有深海恐惧症吗?”
什么意思?
白愁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便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抓着后背,将他狠狠地扯入海底。
叮咚。
好像雨水滴落在屋檐下的水盆之中,这一声清脆的回响中,白愁感觉自己沉入一片冰冷,深邃的海洋之中。
肉眼所看的地方全是死寂的黑暗,就连海水也停止了流动,一切都好像他之前所在的空间。
上下左右前后,一时之间他竟然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在这茫茫的黑暗中找到一块自己都不知道模样的石头,无异于在沙海中找到一粒特殊的沙尘。
咚。
就在这时,他好像听到胸口传来心脏跳动的声音,一道光线从胸口中透出,随后仿佛具有意识一样,光线笔直地朝下延伸,直到与海底的一枚圆形宝石融合到一起。
那就是世界之心,这是他的基石反馈给的结果。
他按捺住激动的心情,顺着光柱的路径朝下游去,就好像一条趋光的游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