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渐大,众人在营帐内看外面雾气朦胧中携带着和风细雨。
权倾泡好澡后,便起来穿了件里衣,去小睡了一番。
一直到正午时分,阳光才冲破层层阴云,打破胧胧烟雨,投射进来,照耀大地。
权倾起来时,外面已经是炊烟袅袅,香气扑鼻,她摸摸肚子,已经是饿瘪了。
她出去时,众人正在烤肉,柔和的光花,滋滋的烤肉声,诱的人肚子咕咕叫。
权倾一来,君朝就笑着招呼,“权爱卿来了,快坐下。”
“是,陛下,”权倾坐到了易书旁边。
易书为权倾割下一片片薄薄的肉片,蘸上辣酱,放在她的盘子里,“快尝尝。”
“好,”权倾夹入嘴中,烤肉是酥嫩的,肉汁在口中爆开,裹上一层辣酱,更是妙不可言。
她笑的眉眼弯弯,露出了只有在吃到美味时才有的幸福神情。
易书见她笑了,自己也不由自主的笑,一刻不停的为权倾割肉。
权倾则是一口接一口,完全停不下来。
她时不时在旁边指指易书,自己想吃什么,易书都是笑着应下。
这情意浓浓的情景全都一丝不落进了君朝眼里。
他若有所思的吃了一口肉。
珩芙在旁边看见他的神情,嘴角不自然往下一撇。
她的阿禾怎就看上了这个人,真是样样不入她眼。
待到众人吃饱喝足后,又说笑了一会儿,才收拾着回城。
回城后,君朝立刻下令让苏遮负责秋猎遇刺一事,务必查出真凶。
而权倾和易书也未闲着,也在暗中调查此事。
就在两方人都陷入僵局时,权倾那有一位熟人来访。
是萧圣,是在权倾和易书下早朝回权府时,凭空出现在权倾家后院,并怡然自得喝茶赏花。
而姜随就坐在他对面,黑着一张脸。
萧圣见此,“姜小公子,开心哦,本阁主可是千里迢迢来给你们家大人送情报的。”
“哼,”姜随不屑,鼻孔出气,他瞪着他,没好气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你什么心思我还不知道,不过是惦记我家阿倾姐。”
“嗬,”萧圣轻笑,他忽然凑过身来,玩味的看着姜随,“姜家小公子,你说话可真有意思。”
“离我远点,”姜随下意识向后一退,眼里全是厌恶。
萧圣不在意的笑笑,他半真半假道,“姜小公子,若是我对你家大人有意,你当如何。”
“杀了你,”姜随眼神一厉,看向萧圣的眼神并不友善,充满敌意。
萧圣嗤笑,“凭你,杀得了我。”
“你可以试试,”姜随淡淡的说,他将手覆盖在了石桌上,面无表情。
而后萧圣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内力向他席卷而来,霸道强劲。
他略微惊讶的看着姜随,“姜小公子倒是让人出乎意料。”
“过奖,”姜随冷冷回了两个字。
就在俩人之间暗流涌动,互相较量时,权倾和易书回来了。
他二人看着坐在石桌旁暗自比拼内力二人,意外又疑惑。
权倾边走过去,边问,“萧阁主,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易书就站在他旁边。
萧圣原本是眼角含笑,在目光触及易书那一刻,收了笑,不咸不淡道,“自然是有事前来。”
“有事前来,”权倾气笑了,随意坐下,给自己倒茶,“萧阁主好生会说笑,不请自来便算了,还自觉的倒茶喝水,打趣我的人。”
“血棠姑娘是个大气人,怎会斤斤计较,”萧圣眉眼一开,“我来,不过是受人之托罢了。”
“受人之托,”权倾呢喃,没回话,而是和易书对视。
易书坐下道,“阁主受的可是墨王之托。”
“嗯,”萧圣见回话的是易书,语气便淡了两分。
权倾和易书此刻心里了然如明镜。
难怪墨王今日出现在朝堂之上,他不用上朝,今日却破天荒来了,临走时还意味深长笑了笑。
当时只以为他是心念秋猎遇刺一事,挂念珩芙身份,不曾想是这般道理。
权倾道,“阁主既是受人之托,敢问所为何事。”
萧圣却避开她的问话,“血棠姑娘,你这位姜小公子可是有意思的禁。”
权倾意外的挑眉,看了看姜随,随口道,“他这人认生,面对你这种不熟的人便爱板着一张脸,不过心是好的。”
萧圣听笑了,“照血棠姑娘说来,你我这几次的交情只换来一句不熟。”
权倾喝茶的动作一顿,收了笑,“萧阁主此言差矣,你我之间,联系不过在墨王。”
她又眸子一紧,“既然是受墨王所托,前来传话,不妨把话说明白点。”
萧圣大笑了两声,看向了易书,“易公子,你家未婚妻好脾性。”
易书接话,“阿冶一直都是一个包容心很强的人。”
萧圣面色一僵,“那好,我便不与你们说笑了,说点正事。”
“愿闻其详,”易书淡淡道,他一直是个彬彬有礼的人。
萧圣没等到权倾张口,倒是得到了姜随的白眼。
他自嘲一笑,“听墨王讲,你们在查少门。”
“嗯,”易书道,“阁主若是知道,我们洗耳恭听。”
“谈不上,”萧圣语气冷淡,“我与其门主有过交道,想必你们也知道,新任门主是三年前继任的。”
“问题出在这新门主身上,对吗,”易书一想,反问萧圣。
“易公子猜的不错,”萧圣道,“少门三年前从不参与朝堂之事,可这新门主继任后,十单里有八单与朝堂有关,并且与有一位大人密切相关。”
“敢问阁主可知是谁?”易书连忙问。
“这个嘛,”萧圣玩味一笑,笑指姜随,“这个人怕是在座的所有人都没有姜小公子熟悉。”
“我,”姜随指着自己,眼里一闪而过的诧异,而后他阴着脸,吐出了几个字,“莫非是我祖父。”
“姜小公子猜对了,”萧圣笑呵呵道,“此人正是你祖父,少门所暗杀的官员大多是你祖父手下的人,死法千奇百怪,可致命一击,都是心脉尽断。”
“姜相,”权倾呢喃一声。
易书朝权倾看去,“阿冶在想什么。”
“姜相不可能没察觉,而这少门门主三年来一直刺杀都未停手,却未伤及姜相,只说明他的目标不只姜相,”权倾说出心中的疑惑。
萧圣朝权倾投以赞赏的目光。
易书接了权倾的话,“少门出手,唯一失败的刺杀,除了这次,还有一次。”
权倾眸子一亮,顿时明了。
而姜随却是面色古怪,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这时萧圣插话,“你们说的可是刺杀尊夫人那次。”
权倾他们三人并不奇怪萧圣为何知道。
易书道,“阁主可是有话要说。”
萧圣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眼里一片促狭,“我看少门这次刺杀的目标,也不在你们二人,而是深宫那位尊夫人。”
“阁主有话,不妨直说,不必拐弯抹角,”权倾没好气的说。
萧圣眉开眼笑,“我先前说过,这新门主的目的在于复仇,而这目标便是姜正和姜禾,至于原因,便只有当事人知道了。”
易书的手指搭在茶杯上,“他蛰伏多年,绝不会善罢甘休,在没查到少门踪迹前,得多加注意姜相和尊夫人的安危。”
“那便是你们的事了,”萧圣撑撑懒腰站起来,摆摆手,“我倒是没闲心和你们闲聊了,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该怎么做是你们的事了。”
“有劳阁主了,”易书站起来,向萧圣微微弯腰,以表谢意,“辛苦前来,不如留下吃个粗茶便饭。”
“不必了,”萧圣边说边看权倾,“我若是留下用膳,血棠姑娘不得吃了我。”
权倾仰头笑回,“阁主说的什么话,我是那种人吗,我一向热情好客。”
“不,你是,”萧圣唇角荡漾,而后运用轻功离开。
他一走后,易书又坐下。
权倾转着茶杯,“事关江湖门派,可没那么好解决了,朝堂若是贸然出手,必然会引起动乱。”
“阿冶说的不错,”易书赞同道,“若真要解决这个问题,只有动用私人力量。”
而这私人力量,权倾和易书心知肚明,便是他二人。
权倾揉揉眉心,“这事不能牵扯太多人,苏遮也决不能深究,他是个聪明人,若是查到了三年前刺杀尊夫人一事,必会有所觉察。”
“嗯,”易书没反对,他又拍了拍姜随的肩膀,“北亭别担心,一切有我和你阿倾姐。”
“我知道的,小书哥,”姜随眉心带苦,“有些事我得回去问问祖父,比如少门门主一事。”
“好,”易书点点头,“我相信你。”
姜随微微一笑。
权倾又道,“既然如此,小随负责查清当年一事,而我和城白,负责剿灭少门。”
“嗯,”易书点点头,“此事需要进宫与陛下商量,当然得让苏遮先暂停调查,将此事交由我们负责。”
“这事倒是不难,我更关心的是不久后的中秋晚宴,”权倾拧眉,“人多眼杂,动起手来就容易些了。”
“应当不至于在晚宴动手,”易书想了想,“动作太大,几率渺茫,何况前两年也不曾有动作。”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权倾头疼道,“谁知道他会不会脑子抽筋,发了失心疯。”
“阿冶说的有理,是我疏忽大意了,”易书道,“在没解决少门之前,一切多加小心。”
“好。”
权倾三人自那日商谈后,不过两日的光景,权倾和易书就去找君朝说了少门一事。
此刻,丹心殿内,君朝正在提笔练字,他不看台下站着的权倾和易书,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
他淡淡道,“你说你们二人要负责秋猎遇刺一事。”
“是,陛下,”易书应下,“臣与权大人已经查出幕后真凶乃是少门。”
“少门,”君朝抬眼,“江湖门派。”
“是的,陛下,”权倾道,“臣与易大人想到这江湖门派,朝堂不易插手,便想揽了这个活。”
“你们两个倒是体贴,”君朝放笔,拿起书案上的帕子擦擦手,“只是苏遮也知道是少门所为,朕该如何让他不要多管闲事呢。”
“陛下,您这话说的,”权倾绷不住了,她一脸怨气,“陛下左右不过两句话说与苏大人听便好,他又不会多想,何苦推脱给臣和易大人。”
“权爱卿此言差矣,”君朝背着手,笑呵呵,走下来,“你们二人与苏遮不熟,心里对他多有间隙,朕是让你们多加接触,彼此了解。”
他一手拍一个人的肩膀,“你们三个都是朕的得力干将,必须要齐心协力。”
“陛下说的是,臣谨听君令,”权倾皮笑肉不笑。
奸君,得罪人的话与事全都交由他们来做。
君朝满意了,“那便有劳两位爱卿了,相信你们不会让朕失望的。”
“陛下放心,”权倾和易书异口同声回答。
“哦,对了,”君朝又想起一事,“光说与少门有关,也没见你们说此次行刺,事关谁。”
权倾和易书的心猛地一提,他二人并不知道苏遮有没有说什么。
易书沉声应道,“回陛下,臣与权大人认为,此事针对臣与她,当年先帝在时,我们二人曾执行过一个秘密任务,事关少门,或许是一直心存仇恨。”
“原来如此,”君朝脸上绷着的肌肉一松,“你们多加小心,注意安全,一切以自身安危为主。”
“是,陛下。”
而后,权倾道,“陛下若无要事吩咐,臣二人便先退下了。”
“嗯,去吧,”君朝点点头,又走上台,继续提笔练字。
权倾和易书走在出宫的路上。
易书问,“北亭去找姜相了。”
“嗯,”权倾叹口气,“他呀,哪哪就好,就是优柔寡断,拿不定主意,又爱哭。”
她嘴上说着嫌弃的话,却是笑眼盈盈,眼里溢满了温柔。
易书配合的笑了笑,“北亭心善,不同于姜相。”
“嗯,我知道,”权倾又是面色一愁,“可我就是怕他吃亏,他心里想的事太多,终有一日会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