珩芙露出了一抹浅笑,“那便有劳了,门主。”
与此同时,姜随一剑杀了最后一个挡在门口的刺客,他的身上已经挨了几剑,鲜红的血珠子正争先恐后往外跑。
他无暇顾及伤口,眼神阴狠,一脚踹开门,提剑就冲了进去。
姜随进去时,刚好看见林平挟持珩芙破窗而逃。
于是他凄厉的叫声响彻书房,“阿姐。”
屋外的人一听,顿时心揪在一起。
又听见姜随破口大骂,“大胆刺客,放下我阿姐。”
那几个侍卫听到姜随后面的话,心里的大石头暂时落下,还好,还没有死。
随后他们看见姜随跟着刺客一起跳窗出去了。
而就在此时,刺客的攻击明显增强,众人吃力的应对着。
就当众人焦急万分时刻,见程暄妍和姜正两人,分别带着援兵赶来。
有他二人的援兵支持,没一会功夫,方才还气势汹汹的刺客们渐渐落于下风,节节败退。
死的死,伤的伤,没死的趁机逃命,没一会功夫,方才还激烈的场地归于平静,只余一地残肢断体。
姜正赶来,急急忙忙的问,“尊夫人呢。”
领头侍卫不敢抬头,小声说着,“被贼人掳走了。”
姜正脸一黑,差点晕死过去。
他身旁的人急忙扶住他,为他拍背顺气。
姜正又喘着粗气问,“姜随呢,他怎么也不见了,也是被掳走了吗?”
领头侍卫支支吾吾的回答,“姜小公子,他,他追刺客与尊夫人去了。”
“什么,”姜正大叫出来,差点眼前一黑,晕死过去,他此刻头昏脑胀,站不太稳。
身旁的小厮赶忙扶稳了。
姜正喘气都困难了。
他又忽然看见站在自己的程暄妍,疑惑了,“你这丫头,不是权倾的人吗,怎么出现这了。”
程暄妍不满姜正兴师问罪的语气,她恶狠狠地瞪了回去,“我,本姑娘自然是受我家大人的命令,在城中搜查少门下落,谁知听到了你姜府里的鬼哭狼嚎。”
姜正,“……”
他拍拍自己的胸口,一脸悲哀,“作孽啊,作孽啊!”
程暄妍看不过去了,“姜大人,您与其在这哭丧,还不如想想怎么找到人,以及如何向陛下交代,还有府中上下可有别的人员伤亡。”
姜正一听,这才回过神来,他朝旁边的小厮吩咐,“快去姜二院子看看,看看他们夫妻二人可受伤。”
他又道,“至于老夫,要即刻进宫,向陛下奏明一切。”
“姜大人,”领头侍卫喊住他,“我随您一同入宫。”
他又朝身后的几个侍卫吩咐,“你们速速出府,寻找尊夫人下落,天黑之前回来禀告情况。”
“是。”
程暄妍朝自己的人道,“你们留下来保护姜家上下的人。”
她又挑了两个人,“你们两个,随我一同回府找大人。”
“是。”
顿时,方才书房门口密密麻麻的人作鸟兽散去。
姜正等人都走了,管家便去请姜光采出来主持大局。
此刻姜光采的院子里亦是一地尸体横七竖八的躺着。
姜光采和木柔双双握住对方的手,惊魂未定。
在他们面前站着一个侍卫打扮的人,他一脚踩在其中一具尸体身上,然后拔出剑。
他的笑容单纯的似一个小孩子,这人正是长醉。
长醉看着剑上的血,无声的笑了两下。
姜光采和木柔赫然吸了一口冷气。
他壮着胆子看了一眼地上的死尸,“现在怎么办,你要不要先离开。”
姜光采忧心道,“此次多谢了权大人仗义相助,不然我和夫人难逃一难,只是这到底是姜家,您是权大人的人,若是被旁人发现了,恐怕会被有心之人大做文章,权大人也难辞其咎。”
长醉反手背着血剑,“姜大人所言不错,所以待会我得趁乱溜出去,不能让人发现,眼下我扮成侍卫,先护送大人与令夫人出去。”
“好,”姜光采赞同的点点头,“我们先出去再说,待会您找着机会就偷溜离开。”
“嗯,”长醉收好剑,然后一脚揣开虚掩着的门,退至姜光采和木柔身后。
他一双细长的眸子打量着院子里的人,只有几个零散的侍卫站在血地上,地上是血豆腐盛着肉丸。
侍卫们一见姜光采出来,便跪下齐声道,“属下来迟,院内刺客已被尽数斩杀。”
“好,”姜光采抬抬手,示意他们起身,问其中一个,“外面情况怎么样。”
“回二爷,”那侍卫连忙回复,“尊夫人被贼人掳走了,小公子追刺客去了,老爷已经入宫求见陛下了。”
“好,”姜光采背着手,“将所有人唤来客堂,我有事要说。”
“是,二爷。”
管家来到院子时,正好碰见姜光采要出去,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姜光采便先发制人。
他吩咐管家,“将所有人叫来客堂,清查府内上下可还有刺客残留,刺客的尸体一律拉到院子去,一个个摆放整齐。”
“是,二爷。”
长醉便跟在姜光采后面。
众人来到客堂集合,姜光采站在台阶之上,扫视下面的所有人,“今日府中遇刺,牵扯甚大,不出意外陛下将会亲临,你们该做什么,自己心里要清楚明白,若是有谁胆敢失仪,若陛下不快,我决不轻饶。”
“是,二爷。”
姜光采满意的点点头,又对管家道,“叫人把客堂打扫干净,泡上好茶,准备点糕点果子。”
“是,二爷,”管家欲言又止,“二爷可还有别的吩咐。”
姜光采意味深长地看了管家一眼,“照我说的做便可。”
他又叫住管家,“顺便清点一下府内人员伤亡,该补贴的记得补贴。”
“好,二爷,”管家背后冷汗直流,“小的知道了,小的这就去做。”
“嗯,”姜光采不轻不重点点头。
而后他就站在台阶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站着的丫鬟小厮,抿着唇不说话。
长醉则是掩藏在稀稀疏疏的侍卫中。
他悄悄注意着周围一切,当看见程暄妍带来的人也在庭院中时,舒了一口气。
长醉偷偷摸摸跟着巡查的人溜走,而后躲到无人的地方,翻墙离开了。
翻墙时,长醉不由想,他可真是深藏功与名的大好人……
程暄妍这边,她回权府时被告知权倾去了易书那,便快马加鞭朝易府赶去。
她简单向门口的侍卫说了缘由便被放进去了。
程暄妍找到权倾时,她正陪着易老夫人赏花闲聊,院子里满是欢声笑语,满院的姹紫嫣红。
权倾弯腰听易老夫人说话,时不时笑着附和两声。
她看见程暄妍时,没有意外,只是直起腰,“出事了。”
程暄妍隔了几米远,她点点头。
权倾便对易老夫人抱歉的说,“老夫人,我过去一趟,许是出了点事。”
“好好好,”易老夫人笑容慈祥,她拍着权倾的手,柔声细语,“小倾有事尽管去处理,不用管我这个老婆子。”
权倾笑了笑,“那我便先去了。”
易老夫人松开权倾的手,“去吧去吧,有空又来看看老婆子。”
“是是是,老夫人放心,我这人脸皮厚,有空一定常来,”权倾笑着回。
易老夫人高兴的点点头,目送权倾离开。
权倾走到程暄妍面前,“走吧。”
“是,”程暄妍朝易老夫人福身行礼后才跟着权倾走。
权倾背着手,脚步迈的大,“说吧,到哪步了。”
程暄妍低声回答,“姜相进宫请陛下了,姜府由姜二爷主持大局,尊夫人被掳,姜随追击去了。”
“好,”权倾了然,“走吧,去姜府。”
“不等易大人?”程暄妍好奇的问,她眨巴着眼。
权倾摇摇头,“他在门口等着我们了。”
程暄妍嘟着嘴“哦”了一声,“对了,他应该趁机溜了。”
“好,我知道了,”权倾拍拍程暄妍肩膀,“该怎么说知道吧。”
“大人放心,”程暄妍露出甜甜的笑容,“我办事,你放心。”
权倾轻笑,弹了她脑门一下,“没个正形。”
二人到易府门口的时候,易书已经准备好马车,等着他们了。
权倾大步走过去,“走吧,去姜府。”
“好,”易书扶着权倾上马车,他紧随其后,程暄妍骑马跟在他们马车后面。
权倾一行人朝着姜府去的途中,姜正已经进宫面圣了。
此刻,迎接他的是君朝的滔天怒火。
君朝面色如铁,黑沉沉的,他站在高位之上,俯视着跪在地上的姜正和领头侍卫。
他二人汗如雨下,君朝身上的帝王之威震的人打寒颤。
姜正自说了姜府今日的遭遇后,君朝便未开口了。
可沉默时常比爆发更为可怕。
姜正头磕在地上,不敢抬头,心里在打鼓,他在赌,赌君朝的理智,赌帝王凉薄的爱意。
他听到脚步声在慢慢向他靠近,一点点加重,直到眼皮子底下出现一双脚,以及一片衣角。
姜正屏息凝神,不敢说话抬头。
正当他胡思乱想时,突然听到君朝暴怒的声音,以及看到被君朝一脚踹翻在地的领头侍卫。
姜正心如小船,在海水里摇摇晃晃。
君朝怒不可遏,仿佛一脚并不解恨,他一脚踩在领头侍卫的手背上,咬牙切齿的质问,“出宫前朕怎么跟你说的,啊,胡龙,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把朕的交代都抛之脑后了吗,啊。”
胡龙疼的冷汗直流,他忍着痛回答,“回陛下,是属下失职,未能保护好尊夫人,属下甘愿受罚,任凭陛下处置。”
“该死,”君朝又迅速踹了胡龙一脚,“你最好祈祷岁夕平安无事,否则朕要你尸骨无存。”
“谢陛下凯恩,愿意给属下将功折罪的机会,”胡龙立马磕头谢恩。
姜正在听到君朝的话时,不自觉握紧了手。
他知道君朝是说给他听的,不由深呼吸。
君朝又厉声呵斥胡龙,“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召集人手,朕要去一趟姜府。”
“是是是,陛下,”胡龙捂着胸口,出了大殿。
空荡荡的大殿上,此刻只有寥寥几人。
姜正跪在地上,准备接受君朝的盛怒。
让人出乎意料的是,君朝竟然弯腰扶起姜正的胳膊,他的脸色有所缓和。
他道,“姜爱卿,地上凉,你年岁已高,跪了有一会儿,还是快快起来,以免受寒了。”
姜正受宠若惊,一时拿不定主意君朝的想法。
他跟着君朝的动作站起来,嘴里念叨,“多谢陛下,陛下厚爱,老臣愧不敢当。”
君朝似笑非笑,他扶着姜正的手加重了力气,“姜爱卿说笑了,你是岁夕的祖父,自然是比朕还要忧心岁夕,只是眼下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岁夕,而不是在此追究过错。”
他的目光落在姜正脸上,“你看呢,姜爱卿。”
姜正后背已经冒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子,面上做出镇定的神情,“陛下说的是,眼下没有什么比尊夫人的安危更为重要。”
“对,”君朝满意的松开了禁锢姜正胳膊的手,他朝后一看。
秦暮站在那,君朝对他道,“看看胡龙准备的怎么样了,即刻出发,前往姜府。”
“是,陛下,”秦暮立马向殿外走去。
而姜正在胳膊得到解脱的那一瞬间,如释重负,心里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他二人之间维持着诡异的沉默,直到秦暮折回来,站在大殿门口朗声道,“启禀陛下,一切准备就绪。”
“好,”君朝一甩衣袖,大步走在前面,“马上出宫。”
“是,陛下。”
姜正不敢稍作歇息,小跑跟在君朝后面,一同回到姜府。
权倾和易书比君朝他们先到姜府。
他二人一到姜府,便由姜光采派人领了进去。
权倾从庭院经过时,看见地上排放整齐的尸体,若有所思,而后抬头便见屋檐之下的姜光采和木柔。
姜光采看见权倾和易书,连忙下来接待,“两位大人,有劳了。”
“姜二爷客气了,”权倾不着痕迹的回,“小随是我的人,他家出了事,我也很难充耳不闻。”
“那我便代北亭谢过权大人了,”姜光采朝权倾拱拱手,又朝易书拱手,“也谢过易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