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若薇正看着镜中万北林那张俊秀朗逸的脸发呆,这时铜镜中又出现了一张清瘦的脸,带着孤傲清冷的表情,嘴唇紧闭,眼里含着复仇的目光。孙若薇心中一惊:这不是现在万北林的样子吗?
两张脸,显示出他惊人的变化!
孙若薇摘下面具对方恒泰说:“小方,这个房间太诡异了,居然在地下藏着这么多的人皮面具。”
方恒泰也望着镜中的自己说:“孙姑娘,你看我现在就成了少主,你认得出我来吗?”
孙若薇摇摇头说:“认不出,这面具做的惟妙惟肖,一眼还真认不出。如果戴这面具的人再隐藏一些细节,熟悉所装扮的对象,被认出的机率很小。”她拿着手里的人皮面具反复地瞧着,又说道:“不过这面具还是有缺点的。”
“什么缺点?”
“你闻闻。”
方恒泰摘下面具闻了闻说:“香味儿,这面具有香味儿。”他又把架子上的面具拿来闻闻说:“每一张都有香味儿。”他带着思索的表情说:“我明白了。那日我在安南见到假少主时,老觉得有股香味儿,一开始我并未注意,后来这香味儿在我挨近他时更浓了一点。我当时心想,难道少主在军中还带了美人。”他说到这,用眼睛瞟了孙若薇一眼。他见她的脸上没有任何变化,又继续说着:“现在我知道了,那狗东西戴的面具上有这香味儿。不过,你知道面具为什么有香味儿吗?”
孙若薇摇摇头。
“你再摸摸。”方恒泰示意让她仔细摸一下手中的面具。
孙若薇觉得面具很柔软光滑,简直与人的皮肤一般,她心说:“应该是一种柔软的塑料做的。”
“我觉得,”方恒泰缓缓地说:“这香味儿是用来遮盖某些气味的。”
“遮盖气味?遮盖什么气味?”
“这面具原来的气味。”方恒泰说:“我怀疑这人皮面具就是用人皮做的。”
“啊!”孙若薇听到这吓得手一抖,手中的人皮面具掉在了地上。
“对呀,这个时代哪来的塑料!”她恍然大悟。
“我的天,谁这么变态!”孙若薇带着惊恐的神色看着白玉树上挂着的面具,她又想起了薛神医血肉模糊的脸颊来,她觉得自己的脸生疼极了,转过身跑了出去……
“这是什么人?满手鲜血、满身罪恶、满腹杀孽、罪大恶极,我一定要将他找出来!”
孙若薇只感觉耳边风声呼呼地响着,汗珠从额头浸了出来,她在北院里漫无方向地跑着,她很想哭,很想大哭一场!
“哎呦!”孙若薇大叫一声,她被脚下的一块石头绊倒了,因为跑得太快,身体居然腾空而起,重重地撞在一扇门上。那门在她身体的撞击下居然被撞开了,孙若薇在落地之前突然记起要打滚减轻撞击力,她使尽全身的力气,在地上滚了几圈,总算缓冲了落地时的撞击。她挣扎了几下试着爬起来,可是全身感觉瘫软使不出力气来。
孙若薇在地上躺了一会儿,勉强坐了起来。她看见自己冲进了一间空屋子,窗户都有些破烂了,月光从破烂的窗洞透了进来,幽幽暗暗的,自己的影子也映在墙壁上,她伸出手来舞动了一下,映在墙上的影子看起来像个鬼影子,她暗自笑了一下。
这个时候,她突然听到一个细微的声音,她的脸色一下子白了,那声音是从屋里最暗的地方传出来的,她凝神死死盯着那里。
“难道这里会有鬼?”孙若薇心想,不过她在心里马上排除掉了,“应该是有人。”她忍住浑身的酸痛向传出声音的地方走去。
“哎呀。”孙若薇一脚踏空掉了下去。
“我去,这是什么鬼地方。”这屋里还挖了一个大坑,孙若薇掉了进去。
四周一片漆黑, 孙若薇小心翼翼地摸着墙壁,心说:“这是个什么鬼地方,害得我摔下来,幸好落下来的地方不高是泥巴地,要不然还不摔个骨折。”
“哎哟,这只脚还是有点痛。”她扶着墙壁活动了一下受伤的脚。
四周安静得吓人,孙若薇莫名感觉到有些恐怖,心也剧烈地跳了起来,她感觉心像打雷一般地跳动。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凝神向四周望着,到处黑洞洞的。
慢慢地,孙若薇适应了黑暗,她吃惊地发现,她落下来的大坑里放着一口棺材,她吓得呆在那一动也不敢动,她觉得棺材里有东西在喘气,呼哧呼哧的……
她又想起一些妖魔鬼怪的故事来,她越想越发怵,不由得有些担心害怕起来,浑身有些发抖。
害怕过后,一定心神,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在头脑里快速地过滤一些电视电影的镜头,她心说:“电视里演的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怎么办呀?”
她在那站了一会儿,棺材没有任何变化,并没有传说中的鬼怪钻出来。
“哦,我想起了。”孙若薇突然想起了石家兄弟告诉她的话来,有一个自称道正的人被关在一口石头棺材里。
“这棺材是石头做的吗?”她在昏暗中看不清,只觉得那口棺材有些巨大。她想走过去摸摸,最终因害怕没有挪动步子。
“我还是先离开这儿。”孙若薇心说。她摸了摸坑壁,想爬上去。可是土坑壁滑不溜手,她根本爬不上去。
“哎呀,没办法,只有先等等,一会儿石家兄弟会来这里。”她这样一想心中倒平静了不少,但面对一口棺材她还是感觉有些瘆得慌,索性转过身背对着那口棺材。
渐渐地,四周开始朦朦胧胧起来,突然有了一声鸟叫,划破了这寂静。孙若薇现在有一种迫不及待期待太阳早点升起的感觉。
“切,这里修有台阶呀。”孙若薇这时才发现大坑的一角修有上下的石阶。她心中一喜站起身来就朝台阶走去。
“嘚嘚嘚!”孙若薇听到身后传来声音,这声音像敲手指甲发出的。
“谁?”孙若薇转过头,大着胆子问了一声。
“你、你……”在昏暗的大坑里,孙若薇在棺材上看到了一个小洞,她看得不太真切。
“哎呀,这棺材里真的是住着一个活人。”孙若薇清楚地听到那人说的两个“你”字。
她抬起头望了望,有一丝微弱的光线透了过来,四周有些灰蒙蒙的,仿佛被一层轻纱所遮挡。
“来都来了,我就与棺中人打个招呼也无妨。”她想到这,转过身向那棺材走去。
孙若薇走近那口棺材,她准备伸手去摸,结果她又停了下来,又调整了一下动作,深吸一口气,手就搭在了棺材上:“哦,果然是一口石头棺材。”
这一下,她忐忑不安的心平和了下来,绕着棺材走了一圈。她看见棺材上的那个小洞,准确地说是一个小方孔,那方孔后露出一张脸来。
孙若薇见那人的脸有些黝黑,露出来的头发是花白的,一副小老头子的样子。
孙若薇见那老头子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他的眼神有些说不出的森然,但她一时间又觉得这双眼睛有些熟悉。
“喂,你是谁?”孙若薇问。
“你先告诉朕你是谁?”小老头说。
“哦哟,还真是皇上,自称朕。”孙若薇心说。
“朕?什么朕?”孙若薇装作听不懂。
“小姑娘,朕乃当今皇上道正。”小老头带着他独特的清冷气质和端庄仪态说。
“他们的这气质都差不多耶。”孙若薇看到道正说话的样子,这样的神态在万北林和过千山身上都见过。
“这下子皇室中的人除了过千山,其余全被关在了北院。这是谁的计策,万长风还是那神隐?差一点就一网打尽了。当年过千山在洪康遇刺是不是也是这个人派去的呢?怎么后来又不针对过千山了呢?”孙若薇心说:“这个人是不把过千山放在眼里。哼哼,说不定,过千山就真的是扛起大梁责任的那个人呢!”
“皇上?你是当今皇上?为什么不住宫里住在这石头棺材里,难道你在这修炼什么法术吗?”孙若薇决定装傻充愣地和他说话。
“什么修炼法术?”道正说:“朕乃天子,怎么会干这些歪门邪道的事。哼!”
“那请问天子,你是怎么钻进棺材里去的?”
“钻?”道正眼里带着疑惑地问:“小姑娘,你怎么这样看不清,朕明明是被人关进来的。”他有些不高兴地说。
“你骗人吧,如果你真是什么皇上,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把你关进棺材?”
“唉,是朕大意了,被那万北林骗了,那个恶贼竟然敢自称为四皇子,他做梦。他就是个乱臣贼子,假的,他是假冒的。当年玉贵妃和朱霖已经被人杀死了,杀死了,知道吗?哈哈哈,可笑得很,朕居然还相信了他的鬼话。”道正愤怒地说。
“可是我听说那个四皇子非常得人心,老百姓都支持他。”
“怎么可能?老百姓被他骗了。待朕出去后会昭告天下,朕可是堂堂正正的天子。到时,朕将组织军队把那贼子捉住砍了他。”
“他怎么骗的皇上?”孙若薇问。她心说:“万北林不喜欢用阴招,如果你们真的见面,他可能二话不说,一剑就削了你的脑袋。”孙若薇知道玉兰溪的死与朱道有关,万北林一心想为母复仇,岂能让他活着。
“唉,是朕心软,一时上了那贼子的当。”
道正告诉孙若薇,几年前,万北林派人给他送了一封信,信中说他们本是一家人,一切的恩怨都放下,不应再刀枪相见,为了天下黎民百姓也不要再起战火,以免生灵涂炭。他说他不再派兵攻打郢都,希望道正能好好治理大梁,让大梁国富民强,百姓安居乐业。他去隆兴镇修运河,以后就不再过问朝廷中的事。
道正说:“万北林对朕只提了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孙若薇问。
“要与朕见一面。”
“你们见面啦?”
“见了,朕在皇宫接见了他,可是,他却偷袭了我。”道正怨恨地说:“我醒来后就在这个石头棺材里。”
“啊!”孙若薇大吃一惊,她心说:“朱道当年在皇宫见万北林肯定觉得皇宫安全,他当年有没有在皇宫杀掉万北林的计划呢?这个还真不好说。但他却不知他的皇宫早就被人掌控了,这人真可怜呀,已经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关了很多年,他还不知道其实他见到的万北林是冒充的。”
“哦,四皇子?你说的那个四皇子是不是现在带兵在安南的那位皇子?”
“带兵?他现在还带兵干什么?他难道没有……”朱道有些惊奇地问。
“对呀,我听说四皇子在安南,没有进郢都呢。”
“这怎么可能?”朱道认为孙若薇在骗他:“朕已经在这里好几个年头了。”
朱道在石头棺材里转了个身,说:“小姑娘,你救朕出去。如果万北林没有进郢都,那现在的皇上是谁?是谁?”他厉声吼道。
“是谁?还是你呀,我没有听说皇上换了人呀!”
“哦,老天,老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朱道用手捶打着石棺,然后他又对孙若薇说:“小姑娘,你快救朕出去。朕要出去把这一切搞清楚!”
“怎么救?”
“快帮朕把这石棺打开。”道正说:“你在外面搬,朕在里面推。只要你将朕救出来,朕给你封官,给你们全家封官,让你们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可是皇上,这石棺不说有千斤,但起码有五百斤,我一个弱女子推不动呀。要不,我去找人来帮忙?”
“帮忙?但不能在这北院找,要找人得到北院外去找。”
“找谁?”孙若薇问。
“小姑娘,你能告诉朕,你是谁吗?你是怎么到北院的?是谁派你来的?”道正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我是一个郎中,被北院的杜大人请来给侍卫们看病的。昨天晚上是误闯进了这里的。”
“郎中?北院有人生病了吗?为什么不请御医?你一个小姑娘能看什么病?”朱道不相信孙若薇所说的。
“皇上,我肯定能看病,而且我现在就能给你看,我看啊,你现在就发着病呢,得了癔症,把自己魔幻成了皇上!”孙若薇哈哈一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