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如意没有听到宋梨的喊声,她仍旧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不断的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
“我去吧!”陈远伸出手中的铁尺挡住想要从摊位里出来的宋梨,他快步没入熙攘的人群,逆着人流往如意走去。
陈远停在离如意一尺远的地方,他想伸手拍下这个瘦弱的姑娘的肩膀,缓缓伸出的手在即将触碰到如意的时候又快速收回,他知道自己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败坏如意的名声。
陈远轻唤一声:“如意。”
温柔的声音飘入耳畔,如意连忙回头,用欣喜的神情看着不远处的陈远。
陈远又向前走了一步,他笑着问:“如意,你在找什么,我见你一直在不停的四处张望。”
“陈捕快,我在找…你,你见到我表姐、表哥了吗?”如意话锋一转,陈远的脸上有点失落。
陈远指着梧桐树旁的摊位告诉如意:“他们就在那里,刚才江娘子喊你,你没听见。”
如意顺着陈远指的方向,看到宋梨和江轻舟正笑着看向自己。
宋梨察觉到了如意的目光,她笑着把同心结从挎包里拿了出来,用手指捏着同心结示意如意。
如意把目光从宋梨手中的那一抹鲜红上收回,她低声询问陈远:“陈捕快,你什么时候散值,我听表哥说平安的那个弹弓是你送的,我也做了一些小物件想送给你。”
如意没有掏出自己挎包里的绳结,她不敢在这么多人的面前送男子绳结,所以想找个相对僻静的地方再拿给陈远。
陈远见如意如此说,他也没有追问如意到底是什么东西,便让如意先去找宋梨、江轻舟她们,等一下他再过去。
陈远看着如意走到宋梨身边,才转身朝一直盯着自己的李升走去,他一掌拍在笑嘻嘻的李升肩膀上,让李升忙自己的去,不要老盯着他。
李升笑着调侃陈远:“兄弟,眼光不错啊,这小姑娘长的不错,看着也是个本分的。看看这身材,以后一定能…”
“李升,不要胡说。”陈远连忙止住李升的话,衙门里的这群人玩笑开惯了,什么荤素不忌的话都能说出来。
李升知道陈远一向不喜别人乱开玩笑,他笑着吹了声口哨,便拉着陈远继续去巡逻。
宋梨把如意拉进摊位里,她笑着问如意:“如意,你问陈捕快了吗?”
“表姐,梦里的东西怎么能信。”如意低下头不好意思的回答宋梨。
如意又把自己和陈远说的话都对宋梨重复了一遍,宋梨听后低声对一旁的江轻舟说:“轻舟,我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含蓄其实并不好,你呢?”
“我也是,就让他们顺其自然吧,我对小梨一点都不含蓄。”江轻舟用只有他和宋梨能听到的声音说。
宋梨轻轻拍了下江轻舟的胳膊,提醒他注意场合。
如意见宋梨、江轻舟的豆芽已经卖完,她不想让俩人陪自己在这等陈远,便让宋梨和江轻舟去忙自己的事情。
宋梨看了看天色,她还想去给宋月买布料,便把装有糖醋蒜的陶罐交给如意,让如意代为转交给陈远,说这是使用陈远的架子车的谢礼。
宋梨本想让如意代问鱼肠的事情,但她怕转述有误,便想着等下次遇到陈远的时候再问清楚。
“如意,我和轻舟先走了,你自己小心一点,不要乱跑。”宋梨像叮嘱小孩子一样叮嘱如意。
如意笑着催促宋梨、江轻舟快去布庄。她在目送俩人离开后,便抱着陶罐站在梧桐树下等陈远。
黑河镇上只有一家布庄,由于好多村妇都会织布,所以店里的生意也很惨淡。
当宋梨和江轻舟走进店里时,店主正在无聊的拿着布条逗弄着一只狸花猫。
狸花猫听见脚步声后,“喵”的一声窜到宋梨、江轻舟脚边张牙舞爪的叫着。
店主抬头去看,才知有客上门。
店主是位四十岁出头的微胖妇人,她先是笑着对狸花猫说:“猫儿不得无礼,这是咱们的客。”然后又把狸花猫驱逐到店门外。
店主笑着打量了一下宋梨、江轻舟,然后笑着问:“两位想买些什么?小店有麻布、棉布,还有一些江南那边过来的丝绸。”
“东家,我们要些棉布,有适合十四岁左右的小姑娘的吗?”宋梨笑着问店主。
“有的,有的。”店主抱了几匹布放到柜台上,她指着布匹向宋梨介绍:“这位娘子,这些都是上好的棉布,江南流行的颜色。揉蓝、杏黄、桃红、粉红、翠绿。”
宋梨看着眼前的几匹纯色布匹,她可不信自古繁华的江南流行纯色布料。
“东家,这些料子怎么卖的?”宋梨又问。
店主笑着回答宋梨:“不瞒两位,你们是今天的第一波客人,就给你们一个优惠,一匹布一百二十文。”
宋梨看向一旁的江轻舟,江轻舟走上前摸了摸布料,轻声告诉宋梨:“小梨,这布料确实可以。”
宋梨也伸手摸了摸,确实不错。揉蓝、桃红相对厚一点,适合做春秋衫;杏黄、粉红、翠绿相对薄一点,适合做夏衫。
“东家,我要一匹,你给便宜一些吧。”宋梨尝试着与店主讨价还价。
店主一脸为难的看向宋梨:“小娘子,我这是江南的布料,这已经是最低价了。”
“东家莫要哄我,我虽然没有去过江南,但也听说过江南的繁华。这布料连花纹都没有,怎么能说是江南的货呢?”宋梨继续与店主拉扯。
几番较量之后,店主最终给宋梨便宜了三文。
“娘子真是会算计,要我一匹布还让我少三文,还是两个半匹的。”店主摇着头,她也不想如此卖,但生意实在不好,卖出去总比压在手里强。
宋梨付过钱后,江轻舟抱起柜台上的半匹揉蓝色、半匹杏黄色布料跟在宋梨的背后出了店门。
如意还抱着陶罐在梧桐树下等着陈远,直到集市上的摊贩开始收摊,陈远才匆忙从别处跑来。
“如意,让你久等了。”陈远有点不好意思,他也没想到今天真有人在集市上捣乱,才耽误到现在。
“没事儿,我也没等多久。我表姐、表哥有事情要忙就先走了。他们要我把这个陶罐转交给你,说是用你的架子车的谢礼。”如意说完,就把怀里的陶罐递给陈远。
陈远接过陶罐,笑着问如意:“如意,你的谢礼呢?”
如意红着脸把手指从陈远的手掌下抽出,她从挎包里掏出两根绳结递给陈远。
“这是什么?”陈远伸出左手接过,他拿在手中不停的打量着。
“是双联结。”如意低声回答。
“双联结,好运相连,确实寓意不错。如意是从哪里学来的?”陈远追问。
“是李…”如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陈远打断。
陈远听到这个李字便已知是谁,他把双联结紧攥在手里,然后又把陶罐递给如意,让如意帮忙送回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