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谦哥,是不是有些早?弟妹家养了不少鸡还有猪、兔子,现在不一定忙完了。”张英说完,又抬头看了一眼还未攀上树梢的太阳。
正要敲门的江谦转过头回答:“英娘,现在去正合适,再等一会儿就要热起来了。如果轻舟他们没有忙完,咱们等一下就是了。”
江谦伸出右手轻叩江轻舟家的院门,刚抓了一把青草想要喂兔子的江清野在听到敲门声后,匆忙把手里的青草丢进兔子窝里。
江清野打开院门见是江谦、张英,他在看了一眼江谦手中拎着的木桶后连忙问:“二哥、二嫂是来找我哥去钓鱼的吗?”
“是啊,不知你们忙完了没?”江谦举起自己手中的木桶给江清野看。
江清野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喂完猪的宋梨、江轻舟,他让江谦先稍微等一下,等他们把东西拿齐就可以出发了。
正当俩人说话间,宋梨已经拎着木桶走了的出来,她笑着对江谦、张英说:“二哥、二嫂,咱们出发吧。”
随后,江轻舟也从院子中走了出来,他先是锁好院门,然后接过宋梨手中的木桶和江谦一起往前走去。
今天不止宋梨她们来钓鱼,当她们靠近河边时,便已看到有三五人正坐在河边垂钓,还有五六个男童在河里嬉闹。
男童们在看到宋梨、张英后,他们害羞的把自己的上身藏进河水里,几个人赶忙游到了别处。
“英娘,你就不要下去了,有点陡,怕你会摔跤。”江谦劝着张英,他想让张英留在河堤上,毕竟张英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有七个多月了。
张英摸了摸自己隆起的孕肚,她自然不敢拿孩子冒险,便笑着点头同意。
江谦扶着张英走到岸边的一棵柳树下,他先让张英坐在阴凉处,然后伸手折下几根柳条给张英编了个柳圈。
“英娘有事就喊我。”江谦把柳圈戴在张英的头上,又反复叮嘱了张英几遍。
“我知道了,你快去吧,弟妹她们说不定都已经钓上鱼了。”张英笑着催促江谦快去钓鱼。
坐在柳树下的张英看着江谦慢慢的走到钓鱼处,看着他接过江轻舟替他绑好的鱼竿,看着坐在江轻舟旁边把鱼竿甩进河水里。
江轻舟和江谦轻声说着八月份院试的事情。
宋梨听到后好奇的问江谦:“二哥,我只知道咱们属于临河县,还不知道府城在哪里呢?”
“弟妹,咱们大雍的行政划分是仿之前的唐朝,临河县属于宋州,宋州的治所在宋城县,宋州又属于河南道,河南道的治所是在汴州,所以说府城在汴州,离这里也不是太远,往西北四五百里地。”江谦把自己所知道的都告诉了宋梨。
宋梨先是谢了江谦,她想证实一下去年中秋节在临河县听人说的事情,于是接着问:“二哥,我曾听人说过大雍是在崖山之后建国的,不知是不是真的?”
“弟妹说的没错,我之前听夫子说过那段历史,当初外族直捣杭州,天子仓惶外逃。崖山之后,本朝太祖谢炎率先在江南西路募兵抵抗,各路纷纷响应,最终在经历了二十余年的战乱后又统一了南北方。”江谦说完,他发觉鱼竿一沉,便欣喜的拉起鱼线,果然是条大鱼。
宋梨在听完江谦的话后陷入了沉思,她猜想自己应该是进入了某个时空碎片,也可以说是平行世界。
“小梨,小梨。”江轻舟见宋梨只是两眼无神的盯着河面,连鱼竿动了都没有察觉到。
宋梨在听到江轻舟的声音后连忙回神,她的目光瞥到了鱼竿动了几下,便连忙拉起鱼竿,只是鱼跑了,孔明钓里的花生也被吃了。
江轻舟连忙安慰宋梨,他帮宋梨又重新绑了一个孔明钓,然后笑着对宋梨说:“这次可不要再走神了。”
“有轻舟在,我不会的。”宋梨笑着冲江轻舟点下头,随后把孔明钓甩进河水里。
宋梨听到不远处传来“嗖嗖嗖”的弹弓声,她猜想应该是江狗娃在射野物。
江清野想跑到堤岸上去一看究竟,被宋梨拦了下来:“清野,还是坐这钓鱼吧。狗娃在打猎,你要是去了,他肯定要送你一些,咱们就当没听到就好了。”
“好吧,嫂子。”江清野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等到把孔明钓用完,江谦共钓上了三条鱼,宋梨她们三人钓上了五条鱼。
江谦连忙拎着木桶走到张英身边,张英看着木桶里游动的鱼,夸赞江谦干的不错。
江谦回头看了一眼宽广的河面,嘴里轻声念着:“吾本乡野子,八岁入学堂。乞做黄河鲤,一举跃龙门。”
“谦哥,你说什么呢?”张英见江谦的嘴唇不停张合着,却又听不到声音。
“没什么,等轻舟他们上来,咱们就可以回去了。”江谦笑着向张英解释。
张英看着江谦的神情,她在怀孕之前只顾的做好家里的农活、家务活,却并没有和江谦深入交谈过。自从她怀了孕,江平和江谦就没有再让她操持过家里的活计。江谦空闲时也会给她念些书,给她说些学堂里发生的事情。虽然她不懂得书中的文字,但她还是很认真的听着,只是这样让她觉得很心累。
此时的张英忽然意识到,她和江谦之间有很大的隔阂。她在想如果自己也识字,江谦是不是就会把刚才说的话告诉自己。
张英又想到当初媒人上张家提亲时,张英的娘是不看好这门亲事的。张英的娘认为江谦是个书生,而张英却大字不识一个,她怕张英嫁给江谦后,俩人不能互通心意,长此以往,夫妻间定会生出隔阂。
“英娘,你怎么了?”江谦见张英面色不佳,他怕张英身体不舒服。
张英看着江谦着急的神情,她笑意对江谦说了张母曾经说过的话。
“娘多虑了,我定然会对英娘好的,英娘为这个家付出了不少。”江谦连忙拉起张英的手,他向张英保证自己以后定不会负她。
走到柳树下的江家三人看着江谦神情激动的指着河水向张英发誓:“我可以向黑河发誓,此生定不会辜负英娘,如若…”
“好了,别说了。别让弟妹她们笑话你。”张英连忙打断江谦的话,她又笑着问了宋梨的收获,宋梨把木桶拎到张英面前让她看里面的鱼。
“二哥,虽然不知道你因何向二嫂发誓,我只是想说如何做远比如何说更重要。二嫂,咱们回去吧。”宋梨说完搂住张英的胳膊,扶着张英慢慢的下河堤。
江谦琢磨着宋梨的话,他也懊恼自己刚才没有对张英说实话。
江轻舟忙问江谦发生了什么事情,江谦惭愧的对江轻舟把事情讲了一遍。
“二哥,虽说你这是无心之举,但在二嫂看来,你这就是有意隐瞒。长此以往,你们之间定会生出隔阂。”江轻舟说完,拍了拍江谦的肩膀。
江谦烦恼的点了点头,他连忙拎起木桶去追已经走远的张英。
吴庄村。
午后,宋月把做好的鞋藏进背篓里,她借口去黑河堤给鸡挖草出了家门。
当宋月到当初和宋梨、宋星一起摘菊花的地方时,吴明德已经在此等待了。
“你试一试。”宋月把鞋从背篓里拿了出来递给吴明德。
吴明德接过宋月手中的厚底蓝布鞋,他抚摸着鞋子上面针脚,笑着告诉宋月一看就合适。
宋月笑着说哪有只看不试的道理,她催促吴明德还是试一试比较好。
吴明德看着眼前眉眼含笑的少女,他心里一直在默念着:君子要克己复礼。
宋月见吴明德一直不行动,她便拿过鞋子,低下头想比划一下,却被吴明德拦腰抱住。
“怎、怎么了,明德?”宋月有点不知所措的问,她和吴明德之前只是拉过手,还没做过如此亲密的动作。
吴明德轻声回答:“没什么,只是想抱抱你。虽然君子要克己复礼,但你我已经订婚了,没有必要在乎太多。”
“原来是这样啊,不要抱太长时间,我还要挖草呢。”宋月听完吴明德的话笑出了声。
吴明德抱了一会儿,他松开宋月说:“这里太偏僻,不安全。咱们去人多的地方吧,我帮你挖草。”
“你不怕别人议论你?”宋月笑着问。
吴明德拎起背篓拉着宋月往外走,他边走边说:“你我明年就要成亲了,怕什么。”
俩人一前一后来到平时挖草的地方,吴明德顶着旁人的目光帮宋月挖了一背篓草。
吴明德把宋月送到宋家所在的胡同口,他指着自己挎包里的鞋子对宋月说:“我明天就要回书院了,等院试完我就回来看你。”
宋月没有说话,她朝吴明德重重点了点头,然后挥着手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