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轻舟不再犹豫,果断的借助梧桐树翻进书屋。他先是从里面打开了院门,然后让江清野、李忆、宋星一起寻李夫子。
书屋不大,江轻舟和宋星很快找到了躺在厨房地上的李夫子,还有一根如成年人手臂粗的木棍落在厨房的门边。
江轻舟赶忙伸手去探李夫子的鼻息,微弱的气息断断续的往外喷洒着。
江轻舟心中一喜,他原本想让宋星先去把江清野、李忆找来,但又转念想到昨夜吹了一宿的北风,再加上不知李夫子在冰凉的地面上躺了多久,他觉得还是先给李夫子取暖比较妥当。
“小星,你领路,咱们先把李夫子送房间去。”江轻舟说完,抱起浑身透着凉意的李夫子,大步跟在宋星的身后往李夫子的卧房走去。
宋星推门的声音引起了正在讲堂中寻找李夫子的李忆、江清野的注意,俩人急忙顺着声响往后院跑,正好看到江轻舟抱着李夫子走进房间的背影,李夫子未着鞋袜的双脚来回摆动在冰冷的空气中。
“爷爷”、“爷爷”、“爷爷”…
李忆哭喊着跑进房间,泪眼汪汪的看着趴在床上的李夫子。
“李忆,夫子的脑后勺处有个大包,只能趴着。昨夜夜里冷,夫子也不知在地上躺了多久,我去医馆请大夫,你和清野帮夫子暖暖手脚,小星去厨房烧些热水。”江轻舟吩咐完,和宋星一起转身出了李夫子的房间。
李忆跪在床边不停的揉着李夫子的双脚,“簌簌”流下的眼泪打湿了衣衫。
“李忆,快别哭了,要是等夫子醒来看到你眼睛哭红了,夫子会难过的。”正给李夫子揉手的江清野忙安慰李忆。
李忆听后哭的更加伤心。
江清野赶忙把李夫子已经温热的手放进被子,然后走过去把趴在床边哭的李忆从地上拉了起来。
江清野一边用袖子给李忆擦眼泪,一边问她这是怎么了。
“都是我害的爷爷。”李忆抽噎着说。
江清野弹了下李忆的额头,他宽慰李忆说:“夫子分明是被可恶的贼人害的,和你有什么关系。这些贼人太可恶了,打伤夫子后还把夫子的鞋偷走。”
“就是我害的,我不该和爷爷在一起,我是个祸害。”李忆依旧坚持是自己害了李夫子,情绪激动的她伸手打了自己一巴掌。
江清野连忙拉住发疯的李忆,他说李忆是个很好的小伙子,是自己的好朋友,怎么会是个祸害。
“我是的,有人给我算命,说我刑克六亲。我爹把我丢给爷爷,再也没有回来,怕我克他。”有点崩溃的李忆哭着说出了压在自己心里四年的话。
江清野轻拍着李忆的后背,说批命什么的都是鬼话,怎么能信。
“我出生时娘难产没了,三岁时大哥淹死在河里,五岁时二姐也因意外没有了,现在爷爷又被人打伤了,我不是祸害吗,我就是祸害。”李忆一桩一件的数着悲伤的往事,她越说越觉得这个家庭的不幸都是自己造成的。
江清野不知自己该说什么,他只能小声辩解:“李忆,这都是巧合,你不要再哭了,你要是把自己哭病了,还怎么照顾李夫子?”
李忆这才慢慢的停止了哭泣,继续跪在地上帮李夫子揉脚。
宋星把热水端进来后,在路上遇到江轻舟的杨渝也随后进了房间。
杨渝先是安慰李忆不要多想,然后伸手摸了摸李夫子有些发烫的额头。
“李忆,你和清野去厨房看看丢了什么东西,我和小星在这里看着夫子就可以了。”杨渝把李忆支走,他拿过搭在木架上的帕子放在热水中,捞出拧干后敷在李夫子的额头上。
杨渝嘱咐宋星先不要把李夫子发热的事情告诉李忆,然后让他去讲堂帮忙看着来到书屋的蒙童读书。
在朗朗读书声响起的同时,江轻舟也和大夫一起来到了书屋。
大夫先是仔细查看了李夫子的伤处,然后搭在李夫子的手腕处耐心的诊脉。
“后脑勺处的大包无碍,慢慢的就会消下去,只要醒后不吐就没有太大问题。不过,既然伤在后脑勺,可能会导致病人失忆或者变得痴傻。还有,脉来绷急,状若牵绳转索,病人受了风寒。小伙子,你再跟我跑一趟,我给你抓些治风寒以及消肿化瘀的药。你们放心,过不了多久,他就会醒了。”老大夫说完,拎起药箱往外走,他不想在这耽误时间,医馆里还有病人在排队等着。
江轻舟随即跟着大夫往外走,躲在门外的李忆伸手拉住江轻舟的袖子低声说:“哥哥,我和你一起去。”
江轻舟先是责备的看了一眼一旁的江清野,然后示意李忆跟上。
俩人一路沉默着到了医馆,大夫抓了几副草药递给江轻舟,并特意嘱咐一定要分两次煎,一天三顿。
李忆问了大夫药钱和出诊钱。
“你们爷孙两个也不容易,就给二百文吧。”大夫捋着自己花白的胡子说。
李忆连忙从钱袋里拿出一小块碎银递给大夫,大夫用戥子称了称,又拿给李忆六十个铜板。
“李忆,你不要多想,夫子是吉人自有天相。”
“我知道的,哥哥。”
俩人在回去的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
“书屋丢了什么东西,要不要报案?”江轻舟接着问。
李忆小声回答:“等爷爷醒了再去报案吧,厨房里的粮食和养的鸡都丢了,还有爷爷的钱袋。”
江轻舟点了下头,他提议李忆和李夫子今晚都住自己家去,毕竟书屋外的那棵桐树是个大的隐患。
李忆说等回去和李夫子商议一下,如果李夫子同意,她就跟着去;如果不同意,她会留下来陪李夫子。
俩人回到书屋时,李夫子已经醒了,李忆激动的趴在李夫子身边哭了起来。
李夫子温柔的拍了拍李忆的后背,让李忆不要哭了。
“爷爷,咱们先住到清野家去吧,等你好了就砍了那棵桐树,到时候咱们再搬回来。”李忆边哭边对李夫子说。
李夫子笑着点了点头,他指着脑袋说自己后脑勺处的包太疼了,让李忆去给自己煎药。
等到李忆和江清野离开后,李夫子用迷茫的问江轻舟:“小伙子,你是谁啊?”
“夫子,真会开玩笑。我是轻舟,清野的大哥。”江轻舟以为李夫子在跟自己开玩笑,毕竟刚才李夫子和李忆可是很熟稔的样子。
“哦,是轻舟啊,我把什么都忘了。你们回来之前,那个叫清野的男孩特意告诉我说,刚才那个眼睛红红的男孩是我孙子,并请我装作记得那个男孩的样子。”李夫子说完甩了甩脑袋,除了疼,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江轻舟连忙制止李夫子的动作,他说想不起来就不要想,总有一天会想起来的。
江轻舟又趁李忆煎药的空闲,把自己所知道的关于李夫子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李夫子很是感激的谢了江轻舟,虽然想不起这群孩子是谁,但也会觉得他们很亲切。
江轻舟等李夫子喝完药才离开,他怕宋梨在家等着急,决定下午再去衙门报案。他在回家前,顺道去了张家借犁。
“轻舟,你认识一个叫陈姝的姑娘吗?”江氏拉着江轻舟问。
“就是那个个子高高的、长的很好看的姑娘。”张平安红着脸的补充。
江轻舟心中了然,他先是点头说自己认识,然后好奇的问张平怎么认识。
“陈姑娘昨天来我家找二姐,她还在家里住了一晚,今天一早走的。”张平安有点懊悔自己起床晚了。
江轻舟听后先是看了一眼有点心虚的如意,然后决定去衙门报案时顺道揍一顿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