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凑人数的李志，没过多久就开始迷迷糊糊打起盹来。鲁达并看着李志的头一点一点，也觉得有点困，不过再看一眼在黑暗中两眼发光的梁沐沐，又觉得清醒，这后半夜还真是难熬。
外面太阳升起的时候，棚子里的众人纷纷醒了过来。一夜过去，睡得最好的就属李二虎了，不过他身上的味道经过这一夜的发酵，也越发地难闻起来。
梁沐沐背上自己的背包，第一个走出棚子。昨天和其他人已经说好了，今天还是各自打工，晚上河边集合捞鱼。今天的目的地只有一个，那就是山脚下有病人的那户人家。
“家里有人么？有急事开下门。”梁沐沐走了一阵才到达目的地。山脚下这家和其他人家离得稍远，看来确实平时不怎么见面。
说完后，梁沐沐把自己耳朵贴在了院门上，仔细聆听里面的动静。听了一会后，梁沐沐继续叫门，这门是肯定能叫开的，就是不知道哪句话是能触发开门的关键词。
“山上着火了？快开门救火啊。”
“发洪水了，河里的鱼都冲到岸上了。”
“花六嫂子，让我来给你们送杯面，祝你们百年好合了。”
“外面快下雨了，开门让我躲躲雨啊。”
“再不开门，我就自己进去了啊。”梁沐沐坐在门口说了一阵后，用手推了推门。
这一推，还真把这院门推开了。梁沐沐对着空无一人的院子道了个打扰了，走进院门反手还把门给锁上了。
“哥，你回来了？刚才外面好像有人敲门。”一个少年的声音，从东边的屋子里传了出来。
“打扰了，我是个过路大夫，想讨口水喝。”梁沐沐愣了一下后，朝着发出声音的屋子走了过去。
“你是谁？”屋子里的少年，声音突然拔高，仿若受了刺激。
“过路大夫，能给我杯水喝么？”梁沐沐站在门口，并没有贸然推门。
“我哥又找大夫来了，你进来吧。看过就赶紧走吧，这里不欢迎你。”少年的声音有点刺耳，和喊哥哥时的声音，判若两人。
梁沐沐推开门，眼睛适应了屋内昏暗的环境后，才抬脚走了进去。屋子里面有一张床，外面挂着个蚊帐，透过帐子，依稀能看到有个人趴在床上。
“你这屋子里不通风，不通气，对你的病并没有好处。”梁沐沐走到窗前，看了下被封住的窗户。
少年没再开口，显然没有和梁沐沐交谈的兴趣。梁沐沐背着双肩包，终于还是走到了床前。
“我掀帐子了。”梁沐沐一边说，一边动手掀起了帐子，还体贴地把帐子挂到了旁边的挂钩上。
“你？”几分钟后，少年先开口了。
“怎么了？看病得先观察，别着急。”梁沐沐眼神不错地盯着少年露出的后背。
“你怎么还不走？”趴在床上的少年，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我还没开始给你治病呢，不留在这去哪啊？你少说几句话，等会有你喊的时候。”梁沐沐站在床前，盯着少年背上的窟窿，想着昨天花六嫂子的话，判断少年身上窟窿是诅咒留下的，可能来自那个救过他们一名的当地人。至于窟窿里这些大大小小的白色虫子，叫她说就是个人卫生没彻底做好，被这些人误认为是诅咒的一种了。而且，这个虫子她看着竟然觉得有点眼熟。
“你不认识我了？”梁沐沐摘下自己的背包，把救急箱拿了出来。
“我天天不出门，怎么会认识你？你胆子倒是大，是我哥从哪找来的？”少年听梁沐沐语气如常，心情难得地好了起来。
“也是，我们确实没见过。”梁沐沐掏出夹刺用的夹子，掏出一块酒精棉在上面擦了擦。
“你是谁？”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把梁沐沐吓了一跳，手里的酒精棉也掉到了少年的背上。好巧不巧正掉在一块还没完全腐烂彻底的肉上，少年疼得浑身一抖。
“哥，她不是你找来的？”
“这是你哥？”梁沐沐和少年异口同声，问出了两句不同的话。
梁沐沐用夹子夹起酒精棉后，才回头看了眼疑似boss的青年一眼，只说自己能治病，昨天听山里人说这里有人生病，所以她来看看。
青年听了梁沐沐的话后，一言不发。梁沐沐明白这人如果是boss，那肯定知道自己刚才都是一派胡言，没开口拆穿，就是因为床上这个少年确实需要一个能治病的医生。
“有火炉子么？拿个过来，顺便把窗户都打开，点火炉子必须开窗通气。”梁沐沐自然不会治诅咒，不过把虫子夹走，让床上的少年干净点她还是可以的。
青年看了床上的少年一眼，看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光亮后，大步离开房间去找火炉了。这里一年四季如春，火炉只是偶尔吃烤肉才用，找出来后找炭点火自是又用了一点时间。
“谁都离不开阳光，哪怕是夜猫子晚上还得出来看看月光。”梁沐沐也没闲着，一边和少年聊天，一边动手帮着把密封的窗户打开。
“是不是很恶心？”少年声音很低，似乎不想让自己的哥哥听见。
“还行，看每个人的承受能力。”梁沐沐对着少年残缺的后背，和密密麻麻的虫子也说不出这一点都不恶心的假话。
“他们都不敢来看我，窗户没封上的时候，他们连院子都不敢进。”
“我不怎么替别人说好话，但在我看来至少花六嫂子还是很关心你的。”
“你怎么知道？”
“昨天我在花六嫂子那里，帮她做针线活。她让我做的被面和你现在用的这个是一样的，她自己用的都是粗布，却让我用细布缝被面。”梁沐沐跟着少年一起压低了声音，就跟说悄悄话一样。
“其他人呢？”少年一手敲着床，一手遮着自己眼睛。
“除了你和你哥，这里的人我就见过两个，一个是花六嫂子，一个是王伯。王伯告诉我，不要打扰你们，听上去也是关心你们的。至于其他人，你要是想知道，可以自己出去转转看看，或者直接去问。”梁沐沐坐回到窗边，掀开少年身上的被子，打量他的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