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怀安的思绪回到了自己十三岁时。
王松柏仗着嫡出的身份,根本不把他当兄长看待,他就像是王松柏的跟班一样。处处跟着、时时看着。不能让王松柏磕了碰了!王松柏闯下祸事,便是他这个做兄长的没看好弟弟,受罚的必然是他。
那日午后,王松柏突发奇想要去城郊的小河边抓鱼。丞相府明明有池塘,池中的锦鲤更是品类众多。可八岁的王松柏偏要去城郊看那河中的小鱼。
嫡母钱氏自然是宠着纵着自己儿子,当然没有什么不应的。不只派了丫鬟小厮的跟着,还将他也叫了去!
“看着些柏儿,若他伤着了,仔细你的皮!”
这是嫡母钱氏最常对自己说的话。
都说春暖花开,可春时的河水依旧冰凉。王松柏不知出于何种目的,非要他下河捉鱼。
冰凉的河水浸着他的双腿,王松柏却故意往河里丢石块儿,衣衫浸湿,冷的他浑身发抖!
“谁家熊孩子,这么欺负人!”
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跑过来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那姑娘脾气火爆,抓着王松柏的胳膊便往河里拖,力气很是大。
王松柏:“滚开,哪里来的野丫头,也来管小爷的事儿,他是我庶兄,就该听我的!”
王怀安站在河里,呆呆看着那个为自己出头的小姑娘,忽然就笑了!
“你也进去感受一下这冰水里是何滋味儿!”小姑娘路见不平,竟然是会些拳脚功夫的,王松柏被收拾的涕泗横流。
小姑娘叉腰教训道:“庶兄也是兄,就算你不敬着他,也不能如此作贱人!”
最后小姑娘让身边的丫鬟从马车内拿了件披风过来。
“你这孩子,他让你下河你就下河?你得有自己的意愿!不能逆来顺受!”小姑娘小大人般的话,让他想笑又想哭。
从来没人在意他愿不愿意,连姨娘也时常劝他要多忍忍,要顺着祖父,顺着父亲嫡母,顺着嫡出的兄弟姐妹。
庶出的他仿佛就不能有自己的意愿,天生就该逆来顺受、任人摆布。
……。
后来他知晓了她是将军府的姑娘,知晓了她叫欧阳絮。再后来,每次游学回来。他都能听到关于她的流言!
她活的真肆意!真好!
他说要走科举之路,拼一个前程时,她问他——“可是你愿意的?”
他想,她果然还是唯一一个在乎自己愿不愿意的人。
可惜他身份低微,配不上将军府的“明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喜欢别人,看着她与别人大婚。
他不愿唤她“墨夫人”,每唤一次心中便酸涩几分。
……。
“王公子?”
欧阳絮看到王怀安走了神,轻声唤了声。
王怀安从思绪中回神,对着欧阳絮笑了笑,问道:“欧阳姑娘可记得……?”
“娘子~”
墨清风嘴角含笑,款款而来,与欧阳絮并肩而立。
“墨大人~”
王怀安拱手道。
“王大人是有事找在下娘子谈?”墨清风问道。声音虽无波澜,可却带了些冷意。
“并无,恰巧遇到而已。下官还有事,告辞了。”
“好~”墨清风淡淡道。
看着王松柏离去的背影,墨清风神色渐冷。这人看他家娘子的眼神可不像是几面之缘那么简单。
“夫君~,你来接我了?”
墨清风温柔一笑,牵起了欧阳絮的手。
“娘子与王公子相识已久?”
“没有,算上今日,似乎也就见过三四次?”欧阳絮有些记不清了,不确定道。
墨清风唇角微勾,将欧阳絮的手握的更紧了些。
“娘子是为夫的!”掷地有声、坚定不移!
欧阳絮:“!”莫名其妙!
……。
王松柏压下眼中的情绪,在心中不断告诫自己。那人从来都不属于自己。与其苦恼,不如就藏于心底吧!
……。
年少慕爱,始于年少的情愫,最后只剩遗憾的又何止一人!
……。
“王公子~”
王怀安看着眼前陌生的姑娘,皱了皱眉。
姑娘言笑晏晏,对着王怀安福了福身。
“小女子姓罗。”
王怀安听后依旧没什么表情,只说道:“罗姑娘找在下可是有事?”
罗姑娘身边的丫鬟,有些气不过。正要出口维护自家主子,却被那罗姑娘一个眼神制止了!
王怀安走远后,小丫鬟不忿道:“他什么态度,怎么能对您如此冷淡!您可是他的未婚妻子!”
罗姑娘自嘲一笑道:“恐怕他根本不关心与他有婚约的是谁吧!”说不定,他都不知道她的名字。
小丫鬟心疼道:“小姐,您何苦呢!”
罗小姐笑道:“你怎么知道你家小姐我,不是甘之如饴呢!”
小丫鬟无奈道:“小姐~,您……哎呀!算了,您高兴就好。”
……。
墨府三姐妹正凑在一起说话。
墨琪语带羡慕道:“二姐,未来姐夫对你真上心。不是说家境贫寒吗,这时不时的首饰钗环的,也要花不少银子呢!”
自从二人上次见面后, 墨琴便会隔三差五的收到戚洛宇送来的礼物。都是发钗、镯子之类的东西。虽不是特别贵重的东西,可对于家境不怎么好的戚状元来说,也已经是他能拿出的最好的东西了。
墨舒猜测道:“未来姐夫不会是做了贪官吧?”
墨琴呸了一声,笑骂道:“浑说!他在翰林院能贪什么啊!”
墨舒嘟嘟嘴,假意不悦道:“二姐还未嫁过去就护着未来姐夫了!”她就随口一说都不许了!
墨琴脸一红,作势要去撕自家小妹的嘴。墨舒机灵的跑到了墨琪身后躲着了!
墨琪捂着嘴偷笑,连忙替小妹解围。
“二姐姐,小妹还小,口无遮拦了些,姐姐就饶她这次吧!”
墨琴道:“你尽管护着她吧。她都这么大了,次次口无遮拦,说不得哪日便被母亲听了去,活该她受罚时,你也护着!”
墨舒:“二姐,我真的知错了,再说大嫂会护着我的!”
在她的心里,大嫂最厉害。连嫡母都不怕的人,在这墨府小辈中,也就只有大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