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江茉脑海里不停地回荡着那恶毒的咒骂声,眼前浮现的是那一束刺眼的菊花。
回过神时,她才发觉额头传来一阵细微的疼痛,想来是被鸡蛋砸肿了。
一阵酸涩漫过鼻尖,她把额前的碎发往下拨了拨。
江茉先把衣服送去干洗店,又到商场买了件外套,这才回家。
一进门,郁川庭正拄着拐练习走路,柿子跟在他身侧喵喵叫着。
他时不时停下来顺一顺柿子的毛,然后再站起身继续走路。
他拄拐的样子丝毫不显狼狈。
江茉调整好心情,走到他面前。
“哇,可以自己走路了。”
郁川庭停下脚步,顺着声音的方向转过身。
光影里立着一个模糊的影子,是他的阿茉。
“今天回来得这么早?”
“嗯,想你了。”江茉几步走到他面前,手臂环住了他的腰。
郁川庭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怎么,在外面受委屈了?”
“哪有,就是单纯的想你。”
郁川庭揉了揉她的脑袋,“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和我说说。”
“真没有。”
郁川庭见状没再追问。
他低头,嘴唇轻轻贴上她的额头。
“你受伤了?”
江茉手指摸着郁川庭刚才吻过的地方,恰好是肿起来的位置。
“早上不小心磕在柜子上了。”
“上药了吗?”
“小伤,用不着上药。”
郁川庭的脸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楼上有药,自己去涂点。”
“嗯。”
江茉松开他的腰,转身上了楼。
涂好药后,她给任砚安发了条消息,【任总,您明天什么时候有空?我把外套送过去。】
谁知消息发送后,任砚安直接回过了电话。
江茉想着郁川庭在楼下,便按下了接听键。
听筒里传来了任砚安沉稳的声音,“袭击你的那个人被抓起来了。”
江茉的心突突跳了几下,“然后呢?他说什么了?”
听筒里沉吟了片刻,“你和郁总……”
江茉这才想起,她和郁川庭的关系从没公开过,所以任砚安不知。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总之就是走得比较近。”
听筒里没出声,江茉想了想,“您要不愿意帮我也没关系。”
毕竟他是郁川庭的下属,瞒着郁川庭帮江茉查事情,有顾虑也是正常的。
“你瞒着他,是怕他担心?”
“嗯。”
“我知道了。”听筒里沉默了片刻,“答应你的不会反悔。”
“谢谢您。”
“就目前的调查结果来看,是有人恶意引导。等具体查清楚了我再告诉你。”
“麻烦您了。”
挂掉电话,江茉长舒口气。
她起身打开门,就见郁川庭正站在房间门口的走廊上,神色晦暗不明。
江茉有些心虚,“刚上来?”
“什么事怕我担心?”
果然他听见了。
江茉挽上他的胳膊,“没什么,工作上的事。”
“和你额头上的伤有关吗?”
江茉咬了下唇,“没有。”
郁川庭随着她进了房间,而后坐在沙发上。
“明天复查,你忙就不要去了。”
江茉摸着他的眼尾,她原本想说无论如何她都要去,但想起白天发生的事情,她怕再发生什么意外。
“嗯,那下次陪你,检查结果一定要如实告诉我,知道吗?”
郁川庭握住她的手,“放心吧。”
……
翌日,慈山医院。
臣夜坐在郁川庭对面,仔细看着化验结果。
“好消息是瘀血消散了不少,坏消息是比预想的时间长点。”
郁川庭张开五指放在眼前,“好像是清楚了些。”
“可以再观察一阵,情况没有好转就要做开颅手术了。”
“啧,听起来有点瘆人。”
臣夜笑,“怕什么,臣专家亲自主刀,多少人都排不上号。”
“说来也是我的福气?”
“你觉得呢?”
两人正插科打诨,宋妍推门而入,“臣夜,你能不能说点儿好听的?”
臣夜收回放在郁川庭眼前的手,言语暧昧,“好听的?昨晚和你说的还少吗?”
“臣夜!”宋妍红着脸瞪他。
郁川庭憋着笑,双手环胸靠在椅背上,“要说不要脸,还得是你。”
臣夜站起身,轻轻拨弄宋妍头发,宋妍拍掉他的手,坐回自己的位置。
“程老爷子点名要你去查房,这忙我可帮不了你了,你自己挤时间去吧。”
“别啊,我后面还排了两台手术呢。”
“哎哟,看来你不明白老爷子的心思,那水灵灵的大孙女还等在病房里呢。”
宋妍阴阳怪气,郁川庭脑补着臣夜的表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生平最爱看的就是好兄弟吃瘪。
臣夜摸了摸鼻子,“妍妍。”
“在医院里请直呼大名。”
“宋医生?”臣夜贱兮兮地凑到宋妍面前,“当着大外甥的面,给点面子。”
郁川庭清了清嗓子,“得,是我碍眼了。你们两个慢慢聊,我先走了。”
郁川庭说着撑起了拐杖,出门后秦阳将他扶在轮椅上。
“郁总,今天天气不错,推您在外面小花园透透气?”
“嗯。”
秦阳将毯子盖在郁川庭腿上,两人出了大门。
郁川庭睁大双眼,目光随着眼前的光影移动。
虽然看不清楚,但依稀能辨认出周围景观的轮廓。
他随手摘下一片叶子,拿在眼前摆弄着。
他想起小时候,他和江茉蹲在后花园的草丛里收集各种树叶。
那些树叶的品种他都认得,而江茉只会说“红的,绿的,长的,圆的……”
他嫌弃她笨,她却不服气。
再大一点,她生物不及格,他帮她补课,十几岁的小丫头再没小时候那样任性。
他说她笨,她就听着。
甚至在学不会的时候还红着眼问他,“哥哥我是不是真的很笨?”
原本还想逗逗她,可一看到那双湿漉漉的杏眼,他就只能放缓语气去哄她。
“我们阿茉哪里笨了,笨的是哥哥,教不会你。”
小姑娘哭得更惨了,“全校第一都教不会我,看来我是真笨。”
想起过去,郁川庭嘴角勾起一抹笑,心尖也爬上一丝暖意。
“郁总。”
“嗯?”
听到秦阳的喊声,郁川庭收回思绪。
“杨特助来电话了。”
秦阳说着把手机放到郁川庭耳边,郁川庭接起电话,就听那边杨颂的声音略显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