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寻沏了一杯茶给云台真人,又削了一个梨放到他手里,见他情绪已经平静许多,才道:“难道您是第一天,才发现掌门很可怕?”
云台真人摇头,啃了一口梨子,声音有些模糊不清:“掌门从小到大都很厉害,只有太奕瞎了眼似的看不见,也不想想,我们几个也不差他什么,为什么对掌门服气得很。”
千寻知道师父对掌门有很厚的滤镜,还暗含一丝崇拜,没有想到,他能把掌门所有的英勇事迹都说得一清二楚,那模样可骄傲了。
她心情微妙了起来,眼里也透露出几分。
云台真人在她的视线下,越说越小声,最后来了一句:“其实我们大家都知道掌门不是表面上那么温和,我小时候犯错,他就笑得很温柔地打我手板,可疼了!”
这是给您造成心理阴影了吗?
千寻没敢问下去,长辈主动告知他小时候的糗事,但她不能揪着不放,否则很没有礼貌。
云台真人说完后,觉得不好意思,端着茶盏,表示自己要品茶赏景,做一个高雅的人。
于是,千寻就被送出了他的院子。
她瞧着关得死紧的院门,摇了摇头,不和越老越小的师父计较,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这个小院不大,她一人住足矣。
因为可能要住几十年,她依着自己的喜好精心布置了一番,院中的几棵梅树生得别致,哪怕不开花,也显得怪峻奇异。
她最常做的,就是在梅树旁的廊下打坐,偶尔练剑时,木剑带出的剑气,让梅树的枝丫摇拽不停。
她今天有些心事,既没有打坐,也没有练剑。
她在想元辉,这家伙在她看来,是一定要远离的,不然会给她带来不幸,但她有预感,明天自己还会再见到他。
这让她有一点点烦恼,她不清楚掌门那里有什么计划,自己该是什么态度去对元辉。
想到一半,她就不想了,该是什么态度就是什么态度,何必要特殊对待,万一被认为喜欢元辉,那她估计要吐血了。
她刚要进屋休息,院门就被敲响了。
“元素师妹,我是玉巽。”
千寻听一次自己的道号,心情就要郁闷一次。
但她还是过去开门,这可是掌门大弟子,得罪他没有好处。
院门一打开,青年朝她微微一笑:“元素师妹。”
千寻和他见礼:“元巽师兄,不知你找我有何事?”
元巽每次见到这位师妹,都要被惊艳一番,从前觉得师父是天上地下难见的姝色,现在见到元素师妹,才惊觉男女的不同之处。
师父是天,让人崇敬而拜服。
元素师妹是花,让人甜蜜而生出旖念。
元巽想起近来的一些梦境,不敢再看元素师妹的脸,只道:“元辉师弟冒犯了你,师父让我来向你道歉,顺便再将此物交给你。”
他说罢,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木盒。
成人一个半巴掌的长度,也不知道里面装着何物。
俗话说无功不受禄,千寻也没觉得元辉冒犯了她,便皱着眉推拒了:“掌门的好意,我心领了,元巽师兄还是将东西带回去。”
元巽道:“师妹可不要为难我,师父交代过我,此物一定要送到师妹手里。”
“那师兄也不要为难我,无功不受禄。”千寻坚定不收。
要是掌门突然让她去做她不愿意做的事,那她还不冤死。
两人对峙了一会儿,还是云台真人听到动静后,赶来给他们打圆场,这事才结束的。
不过第二天,千寻因为这事憋着气,根本就没有去山门看祖师爷的字,让一众等待美丽师妹出现的弟子们失望极了。
掌门看着案桌上的木盒,他伸出手,打开盒子,从里面取来一把折扇,紫竹的骨架,莹莹如玉,光华流转,在他的手中显得十分美丽。
“唰”的一声,折扇被他打开。
扇面乍一看,是紫白的颜色。
但仔细一瞧,却是以雪白为底色,上面画满了紫色的花。那花团锦簇,十分娇娆,因灵气极盛,有难言的美艳之感。
千寻见了,估计会生出难分难舍的感情,但她没有见到,少了一桩心事,也不用惦记这把扇子。
“可惜,她与你有缘无分。”清雩把玩了一会儿,又重新收入盒中。
元素会拒绝他,清雩早有预料,这次不过是试探罢了。
清雩是看重元素的,凭她的天赋,未来的成就必定不输给自己,到时候辅助元巽,蜀山也不会走上后路。
但这只小狐狸,在蜀山,除了云台外,其它的完全不在乎,颇让他头疼。
他就担心,一旦他和老一辈的人走了,她会干出万事不管,一走了之的混账事情来。
千寻要是知道掌门这样想她,一定会竖起大拇指说,您老人家还真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清雩让元巽过去和她说那样的话,送那样的礼,表达就一个意思,要不要给他做事?
千寻不用说,断然拒绝。
她是来修仙的,不是来建设蜀山的,若是外敌入侵,她自然会和同门一起抵抗,但要她为蜀山牺牲,只能说现在的蜀山还不配。
清雩幽幽叹气,他的目的是为了蜀山,当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平白无故针对一个弟子,那不仅会显得气量小,还会形成分裂蜀山的诱因。
但他还是不愿放弃,打算缓缓图之,定要让元素心中有蜀山。
千寻不知他的想法,等气顺了,又重新去山门观摩祖师爷的字。
她一向是认真专注的,任是山门前有多少人把她当风景,都没有反应。
她的整个思绪都沉浸到那奔涌的河流当中,突然浑身一顿,周围灵气全向她身体涌入,修为开始上升,但很快又停了下来。
千寻睁开眼睛,就瞧见师父那张老脸,一时间被吓了一跳,拍着胸口道:“师父,您知道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云台真人心里有些不好意思,他轻咳了一声:“徒弟,你知道吗?为师很高兴。”
千寻不明所以,师父很高兴,难道是铁树开花,找到自己的第一春了?
好悬,她没有说出口。
“你快要结丹了,奉焱他们都要羡慕我有你这样的好徒弟。”
千寻直愣愣地看着兴奋不已的云台真人,再看四周,她还是在山门前,只那些把她当景观的弟子们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