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沉默了很久，他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都待在所谓的“底层”。
然而回想起来，才发现莫语把自己保护得很好。
和真正的底层相差甚远。
至少在2111银川事件以前，徐若从来不需要看人脸色。
……
后来踏入荒野，踏入社会，才发现这世上的艰辛随处可见。
算计、压迫、妥协，都是最基本的常态。
——
他吃了一口煎饼，话里有话的说：“味道不错，多少钱？”
李维刚小心翼翼的回答：“买个消息，700万——哦你说煎饼，加了料也就8块钱。”
……
徐若似笑非笑：“才700万，你应该多收点。”
李维刚咧了咧嘴，面色惭愧：“当时也慌，没敢讨价还价。”
“血亏啊。”徐若几口吃掉煎饼，把纸袋扔进校门口的垃圾桶里，回头拍了拍李维刚的肩膀，“走了。”
——
习惯了军营的繁忙，晚上11点的校园相对冷清。
徐若走回宿舍——因为自己还没毕业，这间宿舍被保留下来。
其余几个床位已经搬空，但是衣柜标签上，还写着张浩、周涛、李想的名字。
……
徐若不知从哪摸出来三根香烟，点燃了放在他们的桌沿。
“既是同学，也是战友。”
“你们叫我一声老大，我却没能救下任何人……”
“对不住。”
……
黑暗中，徐若燃了一支烟，不大熟练的抽着。
偶尔传出被呛到的咳嗽声。
去年底回到大学之前，他只差一个学分就能毕业，之前体育课选修了无限制格斗，其实已经符合银川大学的毕业要求。
就差一些流程。
……
他开启光学屏幕，进入校务系统，完成对应的操作，顺利拿到学士学位。
香烟燃尽之后，便收拾好个人物品。
思来想去，都搬到北极星基地市景岳花园14号别墅。
……
处理完自己的事，徐若利用权限登录了秦霜的校园账号——这妮子比自己勤快，学分早就够了。
点点划划，替秦霜也拿到了学士学位。
……
这个时代的大学文凭，那可是金字招牌。
当然，学士学位对徐若、秦霜来说，多少有些“呆萌”。
凭他们夫妻所取得的成就，就拿光锥实验室的一大堆资料，拿个博士学位都不在话下。
——
徐若并不在意这些。
和秦霜在银川大学的几年，是他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决战在即，俩人好歹顺利毕业。否则传扬出去，后人会说：当年那谁，大学都没读完呢，不是一样拯救世界？
……
做完这一切，徐若打算离开。
不过千算万算，没算到溜达下楼，居然被宿管阿姨拦住了。
……
“宿舍都关门了，你还往外走呢，昂？”体型彪悍的宿管阿姨犹如一只下山虎，势若奔雷。
徐若摆出信息资料：“阿姨，我是毕业生，回来搬东西……”
宿管阿姨龙行虎步堵住大门，半眯着眼，犹如审视狡猾的狐狸：“你说搬东西，那东西呢？”
……
瓜皮。
徐若也被这个乌龙逗笑——他把一整艘诺言号战舰从南极搬到梅里大峡谷，都只用了几秒钟。
一些个人物品，随手一扔就到北京了。
……
正无从辩解，封闭式的大门外，有个苍老的人影敲了敲玻璃门。
“还有这些晚归的，真不让人省心……”宿管阿姨咬牙切齿，像极了恨铁不成钢的老母亲。
不过回头一瞧，顿时被吓了一跳：“彭校长？”
她连忙开门。
彭校长笑容和蔼，对宿管阿姨说道：“这是我的学生徐若，回来办毕业手续，以及清理宿舍的。”
……
宿管阿姨刚才已经看过徐若的学生资料，再听彭校长一说，总感觉这名字耳熟。
徐若松了口气，两腿往外一捣，便离开了男生宿舍。
不禁回头——这是最后一次过来了。
——
午夜校园，和授业恩师并肩而行。
“你的后台操作，我都看见了。”彭校长不会无故出现，看着新建的银川大学逐渐步入正轨，脸上满是欣慰，“恭喜你和小霜——听说她还活着？”
徐若“嗯”的点头：“明年这个时候，我们再一起来看您。”
……
“好。”彭校长走得很慢，就像一个腿脚不利索的老叟。
他也确实老了，笑起来老气横秋的：“你这小家伙，也是操心的命。以后胜利了，让自己活得轻松些。”
……
徐若心里确实有着很多疑惑，却不知从何说起。
看着夜色下的银川大学，他年轻的眼眸中既有迷茫，亦有沧桑：“如果重来一次的机会，那该多好。”
……
彭校长是物理学大牛，听出些意思，却笑声感叹：“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谁不想重新来过，可是重新来过的世界，真的会有不同吗？”
“导致那些灾难的，到底是时间，还是人心？”
……
徐若凝眉，带着几分执拗：“时间是变量，可以改变！”
彭校长不置可否，只是调侃的说出心里所想：“如果能重来，我要当李白，哈哈哈……”
“没人可以拒绝重来一次的机会。”
“但是……”
“人生的每一步，都不是白走的。”
“常人所认为的蹉跎或者苦难，只是接受不了人生的平庸与变数。”
“其实……”
彭校长看向自己最喜爱的学生：“平庸、变数，以及人生中的诸多经历，都会让你变得更强。”
“这一点，你的体会比任何人都深刻。”
“我从未怀疑你的能力，关键是……”
“你在变得强大之后，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
和彭校长走到昔日的岔道，聊得不多不少。
“小徐啊，陪我照张相吧？”他笑呵呵的说道，“我也好跟几个老伙计吹吹牛。”
徐若欣然答应，用SSS级九域战甲的悬浮设备，拍摄了一组温馨的师生照片。
“老师，我走了。”他将照片发送给彭校长，看他风烛残年的模样，难免不舍。
……
彭校长手背向外轻挥，眼里满是珍惜：“去吧，去做你该做的事。”
“我在这里等着你和小霜，一定要回来！”
“你们呐……”
“还没拍毕业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