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邵志勇会讨价还价,或者退掉一部分,结果人家眼都不眨一下,就让身后的小厮去付钱。
“我有几句话,想单独跟你说,可以吗?”
看在顾客为上的份儿上,慕念白姑且给他个口出狂言的机会。
“就在这儿说吧。”
几名店员都退到后院去,连他带着的小厮也到门外站着。
“念……慕姑娘,我自知对不住你,不过看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上,你可不可以不要对我避之不及?”
“怎么,我这样,惹你伤心了?”
那厮闻言竟还点头承认,慕念白恨不得一巴掌呼他脸上,‘顾客为上,顾客为上’她在心里反复念叨,才止住自己的冲动。
“我家当日退婚实属无奈之举,你病成那样……”
“病成哪样?一见男人就晕倒?可你现在不就站在我面前么,难道你不是男人?”
邵志勇被她这一番惊世骇俗的话镇在原地,从前那个温婉可人的慕念白去了哪里,难道是被退婚一事刺激导致性情大变了?
思及此,他也没计较她言语之中的冒犯,反而生出几分愧疚,“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若是知道你这病能治好,我们家决计不会退婚的。”
“你当日怎么就确信我这病不能治好呢?你上门关心过?遍寻过名医?只怕就算没有这个病,你们家也是会退婚的吧。”
慕念白冷笑一声,继续道:“当时你父亲已经升到从六品,朝中没有人脉,再想往上可就难,而我爹呢,多年来一直在从八品的官位上转悠,与你家一点助益也无。”
被人这样呛白,邵志勇依旧是面不改色,“难道我当日对你的情分,都是假的吗?”
哟,我跟你谈事实,你跟我谈感情,好哇,那咱们就来谈谈感情。
慕念白自然不吃他那一套,她今日势要把渣男碾成粉末。
“昔日的情分自然是真。如今我的病也好了,你既然对我情根深种,不如跟你夫人和离,我也不嫌弃你成过家,咱们还能当一对苦命鸳鸯。”
邵志勇终于被怼得无话可说。
半晌,他只憋出句:“我家夫人已经怀有身孕。”
夫人怀有身孕你还来这里拉扯不清?慕念白好容易灭下去的火气又升了上来。
自从上次在燕小公爷的宴席上碰着,这人就跟狗皮膏药一样贴上来。
等等,燕小公爷!
气极的瞬间她忽然想通了一些事,“只怕你不是想来找我叙旧,是找我攀关系来了,那夜见我受燕小公爷重视,想让我念着旧情,到燕小公爷面前替你美言几句?”
邵志勇僵着脸,费力扯出一丝苦笑,“原来我在你眼里,竟是这样的人。”
慕念白白眼都快翻到天上,“说完没有?还要再说那就是另外的价钱。”
“你别动气,我这就走,等你下回情绪稳定,我们再聊。”
这可不就是标准的茶言茶语么!
天啊,她竟然从一个男人身上看到了婊气……
见她已经动身去拿笤帚,邵志勇赶紧带着小厮走了。
应付完渣男,慕念白瘫坐在椅子上,丝毫没有卖出大额价钱的兴奋,心中只有一个感慨:挣钱好难。
休息一会儿,她积攒起力气,“月桐,走!”
“小姐,咱们去哪儿?”
“买酱肘子。”
话音刚落,身后秦掌柜和店员们都起哄,“姑娘也记着我们的份。”
“好!”慕念白头也不回,十分爽快的应承着。
毕竟赚了个大单嘛,还是值得庆贺一下的。
和月桐两个在店子里吃了个饱,才起身去叫老板打包。
经历过上一次痛苦的节食经历,慕念白明白了人生苦短,及时行乐的道理。
她暗暗在心中发誓:这肥谁爱减谁减,反正老娘是不会再减了,再减肥我就是狗!
原本以为被渣男纠缠已经够令人头疼,谁知还有更让人头疼的事儿。
玲珑阁关张三个月后,重新开张了。
活动搞得比她当初还盛大,而且她勾搭上南城的一个千户,来给这个千户捧场的人也多。
都是些大男人,出手阔绰。
毕竟趁着给家里婆娘、外头娇客买胭脂水粉,还能做上峰的关系,一举两得的事。
慕念白虽然眼红,但她自认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上次三春晓被关,她深受屏墨刺激,也想着勾搭个靠山。
可真正遇到燕小公爷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压根儿豁不出去。
既然吃不了这口饭,那还是老老实实做生意吧。
屏墨看着店内火热的场面,心情十分美妙,她站在门口,隔着条街就尖声唱起了小曲儿。
她积压了三个月之久的那口气终于吐了出来,此刻恨不能叫整条街都听见她的畅快与得意。
慕念白充耳不闻,她忙着呢,又要做化妆刷,又要研制修容粉,还要设计适合冬天的妆容。
她叮嘱店员:“且让对面嚣张些时日,咱们先别理会,她们乐意唱戏就去唱,只要没闹到我们门前,随她们去就是。”
姑娘们都出声应了,可她们心里清楚,对面是绝不会就此罢休的。
从前玲珑阁就干过半夜偷偷泼墨水、雇人上门挑衅、恶意退货的事。
虽然没有证据,但这些事大家都心知肚明。
慕念白本着“与其跟贱人和烂事折腾,不如把时间精力花在赚钱上”的原则,暂且不与屏墨计较。
毕竟原本玲珑阁的生意是这条街上最好,后来来了家三春晓,两家渐渐平分秋色。
她很理解屏墨那妮子的做法,毕竟嫉妒使人疯狂嘛。
燕府。
燕煦尧听完侍从的回禀,下意识转动手上的扳指,“得过病?”
侍从道:“是。”
“又莫名其妙好了?”
“是。”
这样的病,真可谓闻所未闻。
记忆中零散的片段闪过,当年晏之初上山闭关之前,曾经日夜研读医书,这事儿总不会和慕姑娘有关吧?
念头闪过,他哂笑自己想得太多,三年前,这俩人能扯上什么瓜葛。
“你继续留意她的动向,若有消息随时来报。”
“属下遵命。”
案桌上放着那枚假玉佩,售卖的商铺也找到了,老板说确实有位姑娘买了一大把回去,还跟他讲价来着。
既然买了一大把,燕煦尧想着:是否晏之初那里也有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