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小殿下既在跟前,她正好问问清允的事。
“上回在沈家门口,我看您好像跟大理寺少卿沈淮序关系不错,您知道宋家姑娘怎么样了么?”
“她被淮序挪到了另外的宅院,眼下一切安好。”
“被挪到另外的宅院是什么意思?”
“沈老夫人发现府中的姑娘是宋家姑娘后,坚决不同意她再待在沈家,淮序也怕她在沈家受了委屈,所以就将人带了出来。”
“沈淮序怕她在沈家受了委屈?”怎么听着好像他很维护和在意清允似的。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与宋家的婚事,是淮序自己相中的。”
“你的意思是……沈淮序喜欢她?”
“这有什么很值得大惊小怪的么。”
这还不值得大惊小怪么!如果他喜欢她,又为何要在宋家的事情上推波助澜,难道她和清允全都误解了他?
暂且不论这个,就说这两个人,一个是冷面阎王,一个是温柔娇花,怎么配都配不到一起去好吧。
“你自己才经历惊险之事,还是少操其他的心,等休养好了再说。”
“哦……”无论如何,听到清允安好的消息,她还是很开心。
下车前他又问:“去海棠春私了,需要我出面么?”
“不用啦,没有遇见小殿下之前,我也是一个人在生意场上闯荡,跟人谈判这点儿事,我有把握。”
利落地下了马车,她摇手道别,“回见。”
谁知晏小殿下当着她的面儿下了车,径直往慕家走去。
慕念白跟在人身后,心情极是忐忑,“您不会还要去见我父母亲吧?”
她恨不得上去将他拽回来,“多谢您的好意,不过不必您出面,我自有法子能说得通,您这一露脸,我编谎话都编不顺畅。”
“你想怎么编?”晏之初脚步未停。
“就说我崴了脚,刚好碰着小殿下,小殿下品行高尚,在府中收留了我一夜。”
“蹩脚。”晏之初无奈地挑了挑眉,觉得她这谎话编得漏洞百出,光是崴脚这一项,只要请个医官就会露馅。
眼见晏小殿下已经快到正门口,慕念白阻挠不成,只好把心一横:行吧,看你能编出什么更好的话。
为着早上晏小殿下派人上门的事,慕汝旬特地告了假。
听着门外动静,他立即带领一家人出来叩见。
晏之初见了慕大人的面儿就是一通夸赞,说今年的京马个个膘肥体壮,又说太仆寺近年越来越得朝廷器重,全赖太仆寺上下一心,人人忠职。
两人互相吹捧一番后,晏之初才道:“昨日傍晚,在街边偶遇一个小儿,他与父母亲走散哭得厉害,多亏慕姑娘心善愿意照看他。”
慕念白听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惊得下巴都要掉在地上!
哪儿来的小孩?哪儿来的她照看他?
“我看天色太晚,就先收留了小孩儿,想着今日将人带到官府去,再由官府帮忙找到他的父母。只是昨夜劳烦慕姑娘在府上照顾了一夜,害得慕大人慕夫人担忧。”
慕汝旬立即道:“这是积德行善的大好事,任谁碰上都不会袖手旁观,还要多谢晏小殿下收留小女。”
慕念白不得不感慨: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父亲眨眼间就能把高帽子戴到晏小殿下头上去。
老实说,晏小殿下编的瞎话,比她编的确实要魔高一丈。
此时他恰好朝她得意一笑,跟会读心似的。
晏之初将事情交待清楚,便告辞离去。
好在父母亲并未对此事有所怀疑,见她安好,便没有过问得太详细。
回到房中,见桌上正摆着三春晓的账本,慕念白却没有翻看的欲望。
唯有此刻独处,她才能静下心想最近发生的事。
今日晏小殿下为什么忽然出现在沈二公子的府里,为什么要跟她解释元英县主的事,又为什么要让她离燕小公爷远一些,她并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甚至于回想昨日与他碰面时的场景,都能探寻出心中的一点异样。
所有的异样都归结为一点:他是不是喜欢自己?
可每每这个想法冒出头,她就会不自觉地否认,因为她找不出这喜欢从何而来,无论从身份、阅历、家世还是未来的发展规划,他二人可以说是天差地别,毫无共通点。
她困惑极了,这困惑远比对燕小公爷的困惑要深。
燕小公爷还只是莫名其妙的以友相称,而晏小殿下,却一直在无微不至地关怀着她。
照这个思路回想下去,第一次碰面时他给自己包扎手指,邵志勇夜袭时他为自己撑腰,生完病他带自己去吃想吃的菜,在海棠春出了问题他也是第一时间赶来……
所有的细节似乎都有了说法。
一颗心咚咚直跳,慕念白没搞清楚这悸动的来由,她甚至于分不清,这份悸动里是慌乱更多一些,还是欢喜更多一些。
想不清楚,那便不想,这是她的一贯作风。
还有一月便是新年,街上多了些写春联、画门神的摊位,也有人专门卖香烛、点心、糖果、黄历等物。
更有形色各异的灯笼售卖。
出门逛了一趟,浓厚的新年气息让人不自觉变得开心。
这两三日,慕念白诸事不想,只认真吃饭睡觉,偶尔出门闲逛一下,整个人都变得轻快许多。
海棠春的妈妈已经派了好几个人来请,希望她能赏脸过去吃顿饭。
正好她也不想把事情拖到过年,便应了妈妈的饭局。
不过这一回,她不是独身一人,而是带着月桐和晚芳两个去的。
见了面,妈妈自是一顿道歉,“慕姑娘,这回的事是我海棠春不对,我也没想到锦婳那死丫头鬼迷了心窍,险些酿成大祸。”
她话的重点在“险些”二字上,“险些”,也就是说大祸未酿成,事情还有回旋余地,慕念白如何不知道她的意思。
“妈妈叫我来,想必不只是为了吃饭吧?”
“自然不是为了吃饭。”妈妈推了推青姝,见青姝不为所动,继续道,“是为了向姑娘你赔罪来着。”
“那妈妈可想好该怎么赔罪了吗?”
“我想着,为了姑娘的名声此事还是不要声张的好。并非妈妈我看轻姑娘,实则是千好万好不如银子好,不如姑娘说个数?”
好一个为了她的名声,慕念白心中冷笑,“妈妈当真随我说多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