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教授,您好,辛苦你了!”语飞很恭敬的说。
“嗯,你也是医生,这样的手术很普通的,你们不用担心的。”辛教授点点头。
冯剑被一次次的签字弄得心情很是凌乱。幸好有语飞在一边,虽然不说话,但那安慰的眼神还是让冯剑安心了些。当把老爷子推到手术室门口,冯剑把老父亲交给医护人员的时候,他内心是那么的无助,感觉老父亲的生命自己一点也左右不了。
语飞拉着他的手,另一只手拍拍他。
冯剑点点头,回到家人那边,姐姐眼巴巴的看着冯剑,仿佛冯剑能决定结果似的。冯剑看看姐姐,看看两个弟弟,说:“辛医生是专家,就是切除一段儿——”
姐姐让冯剑坐在长椅上休息一下,语飞也走到欧阳那边,大家都静静看着手术室紧闭的门,心里默默的祈祷。
时间是如此的煎熬。
手术室的门开了,冯剑疾步走过去,辛教授向他招招手,冯剑和语飞进了第一道门,看到那个器皿里有一段血糊糊的……
“这是那段切割下的直肠,楚医生,你看看都堵塞的什么样了。”辛教授对语飞说,“手术很成功,好好静养一段时间,还要化疗几个疗程。”
“谢谢辛教授了。”冯剑毕恭毕敬的鞠了一躬。
“好了,我也要回泉城了,你们可以放心了,呵呵。”辛教授说完,点点头,出了门,“老人的麻醉还要等一会儿的。”
冯剑示意语飞,语飞就跟着教授离开了。
老父亲被推出来了,脸色煞白,闭着眼睛,嘴唇哆嗦着。
大姐喊了一声“爸”,眼泪就哗哗的流下来。冯剑也握握父亲的手。欧阳她们还是在远处朝这边张望着。
在医院是最能看到贫富差距,人间疾苦的地方:有的人忙着生,有的人忙着死,有的人忙着生不如死,有的人忙着向死而生。
冯剑被姐姐喊着离开医院,在湖畔小区睡了足足一天。在医院的这几天,他心一直是绷着的。现在总算是“虚惊一场”吧?
冯剑又去了医院,发现不仅上官在,千羽也在。老爷子可以吃流食了,脸色也不再那么虚弱。
“爸,咱年纪大了,现在又动了手术,以后不要那么侍弄那些庄稼了啊,你养好身体就是为我们聚福了,呵呵。”冯剑劝着父亲。
“我知道了,老了嘛得承认。”老爷子慢慢的说,“你妈也这么说呢。”
冯剑悄悄的问:“你怎么回来了?”
“离着这么近,老爷子住院,你也不说一声?!”千羽有些怨言,“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这边用不了那么多人,我想——”冯剑就解释,其实千羽也知道自己怪冯剑有些强人所难,却还是心里不舒服。
滨州市发生了一件事,省里年底进行联合突击检查,五组在滨州执法的时候,在一家超豪华的洗浴中心,抓了一批嫖客,现在经济发展快,娱乐场所藏污纳垢的地方也多起来,洗浴中心早已超过了以前的洗头房、练歌房。
可问题就出在这批人中有两个人是渤海这边的,而且一位是县长,一位是乡长。
王克义肠子都悔青了,本来自己年后换届就可以把高大胖给“赶走”的,现在完了,一切都完了,这个该死的万开飞!
王县长据说被冲进了的警察打扰“好事”的时候,他正准备“梅开二度”呢,那个俄罗斯女子人高马大的,让他“杀气”顿生,当时还很满意万开飞为自己准备的小药丸呢。
“你们是那个所的?”当时王县长官威发作,大声指责冲进来的几个人,“我是领导,你们什么眼色!你们所长呢?”
“哦,还是个领导!”警察冷笑,旁边的拍照的咔咔的冲着他拍,王县长急忙用手捂着脸:“你们这是侵犯我的隐私,我要撤你们的职!”
“我们在执行公务,请你配合!”警官严肃的说。
他被拉出来的时候,衣冠不整,却还是高昂着头,只是看到那边有个警官肩上三级警监的警衔时,一下泄了气,仿佛这个时候,他才想起了现在他是在滨州,而不是在虎踞县!
那个怂恿他到这边来玩耍的凤鸣镇副镇长万开飞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当时反应还算灵敏,立马换了一套服务员衣服,对警察说是服务人员,可警察还是看到了地毯上的“果冻”,他的谎言也只能成为笑话。
万开飞是为了讨好王县长的,才绞尽脑汁的想了这么一个办法,他知道王县长上面有人,以前跟着南宫书记,现在和市里的马市长关系很铁,过年后就有可能上任虎踞县第一把交椅了。自己很庆幸自己跟对了人,想方设法的讨好王县长,钱和房子那是不用说,可他知道王县长更喜欢女人。马上就过年了,他就想好好孝敬孝敬领导。他知道滨州这边有一家洗浴中心,里面都是俄罗斯美女,他也和几个企业老板来过,感觉王县长应该喜欢。
“我们去滨州作甚?”王县长看着媚笑的万开飞问。
“咱们这边没有那样的服务项目呢,再说那边也不会遇到熟人,便于领导工作,哈哈。”万开飞笑道。
“一看你的笑,就知道你小子没安好心!安全很重要啊,同志!”王县长心照不宣。
“这必须的啊,领导的安全永远都是第一位的。”万开飞笑着说。
“嗯,你小子不错,既然要求进步,组织上会考虑的,哈哈。”
看着垂头丧气的王县长被拉着出来,看到自己,那眼神里阴冷的目光,万开飞浑身一哆嗦,知道自己的一切都完了。
王克义冷静了下来,看看一溜被拉出来的人,他举手说:“警官,我有话说!”
“站住,老实点!”旁边的警察呵斥。
那位警监看看他,冷着脸问:“让他过来!”
“领导,我是虎踞县的县长王克义,你看能不能——咱们私下里谈谈?”
“呵,你既然是领导干部,你更知道你该怎么做事,不该做什么!”警监冷笑了一句,走开了。
滨州市也不知道省里的行动,出现好几处这样的事件,市委市府也很恼怒,当然也马上对这类事进行了自行检查,自我批评,也立马去省里做检讨。
柳千羽看到父亲这两天没有了笑脸,就知道有事情了,后来也就知道了这次事件。又听上官说冯剑的父亲手术做完了,就急急赶了过来。
滨州的这次突击检查的结果自然也通报了渤海市。渤海市的脸也被丢尽了,虽然没有在电视台、报纸上报道抓捕的人员,可内部也是知道。
市委市府马上组织会议,对这件事进行了通报,并对市区进行了自我检查,齐书记和盖市长也得上交检讨书的。
可虎踞县的领导换届又一次摆在大家面前。这次马市长阴着脸,不再坚持用王克义了。这难道就是他马市长看好的五好干部。
发生这些事冯剑不知道,可事情和他却有了关联。
当齐书记和盖市长、刘大勇出现在父亲的病房的时候,冯剑还是吓了一跳,急忙迎上去:“齐书记、盖市长、刘市长。”
“我们来看看病人,听大勇市长说手术挺好的,我们也就放心了。”齐书记声音很是洪亮。
“干了一辈子,可上了年纪了,以后要保养好身体啊!”齐书记又对冯剑的父亲说道。
“知道,我挺好的,还麻烦领导过来,给你们添麻烦了。”老头只知道是领导,也不知道说啥好。
“哦,柳局也在啊。”盖市长看到了千羽。今天的千羽衣着就是一个邻居的女孩子。上官也和刘大勇打了招呼,她今天一身衣服装,两人都没有了那种“英气”。
三人后面的几个秘书,放好了鲜花和礼品,就退到后面。冯剑也对他们点点头。
齐书记他们和老父亲聊了十分钟,也就从病房出来。
上官和千羽送他们到楼梯口,冯剑陪着众位领导下楼。
到了大厅,却看到生副院长和任院长在那里迎着。
“老任啊,你是专家,怎么也官僚起来,哈哈。”齐书记说道。
“领导光临,我们哪有不拜见的道理啊。”任院长笑道。
“冯剑,这次我们来,一则是看看老人;二呢,是通知你明天上午到市府开个会。”盖市长说道,“这是命令,不是商量,老人手术后恢复的不错,你也可以安心工作了。”
“好的,知道了。”冯剑应道。
冯剑对两位院长表达了感谢。
“冯教授,老人生病到市院,说明是对我们的信任呢,该感谢的是我们呢。”任院长很健谈的样子。
“冯剑啊,你回去吧,不要听我们在这里闲扯。”齐书记冲冯剑说道。
刘大勇拍拍冯剑的肩膀:“老爷子吉人天相啊,虚惊一场,明天见。”
“这些大领导怎么过来了?”上官悄声的问。
这些天,语飞都根据老头的病情,安排了每天饮食注意的方面,上官让厨师换着样儿的做饭,老头情绪不错。只是不知道来的这些女孩子和向海是啥关系,看着不像是老师。但老人知道难得糊涂。
“他们让我明天去一趟市府,也没说什么事。”冯剑说道。
“哦,或许是和虎踞县有关吧。”千羽轻轻的把知道的事小声说了一遍。
“当官得管好自己的两张——”上官忽然不说了。千羽倒是瞟了一眼冯剑。
冯剑却想到了一件事,就对千羽说:“你回去后和凯瑟琳商量一下,马上派人去滨州考察,商定好后再给柳市长打个电话。”
“哦,知道了。”千羽一时没有明白过来,却也答应下来。
“老爸,今天感觉怎么样了?”冯剑笑着问,“我给你把床摇高一点吧?”
“向海啊,那么多领导过来,你有事就忙去吧,不用守着我。”老父亲说道,“明天让你姐过来,也让这几个女孩子回家,大过年的,不用守着我这个老头子。”老人说话有点多了,声音不大。
冯剑看看千羽和上官,说道:“嗯,我记住了,明天让老二过来伺候你吧,姐不是在家里嘛。”
老头闭着眼轻轻点点头。
“你们也回去吧,要不老爸又心急了,他不愿意被人伺候。”冯剑小声的说,“这边有我,你们也放心吧。”
“嗯,记得让老人吃点水果。”千羽叮嘱着。
“还有看好吊瓶。”上官也提醒道。
“嗯,知道了,你们也回去吧,有事情我会打电话的。”冯剑柔声的说道,“外面天冷,你们穿得太少了。”
“我们啊火力大,呵呵。”上官轻笑。
冯剑看她们走进了电梯才回来。父亲好像睡着了,整个高干病房很是安静,冯剑现在才能嗅到淡淡的百合的香气。
窗外的广场上,楼后门,还有些雪没有融化,风也有些尖利的叫。看来今年要在医院度过了。医生和护士对老父亲态度很好,时不时过来看看、问问情况。
冯剑就到门外给老母亲打电话说说这里一切都好,父亲开始吃饭了,医生说恢复的不错,让老人放心。
姐姐梨花接过电话说:“咱妈有意要去医院看看,这么冷的天,万一感冒了也是麻烦事,你劝劝吧。”
冯剑只好在电话里又给老太太做了半天工作才挂了电话。冯剑想了想又给欧阳打了电话,说这边都挺好的,老人在慢慢恢复,让她不要担心。
欧阳告诉她,青眉她们也都知道了,都想给冯剑打电话,是她没有让给他打,欧阳已经代替冯剑把这边的情况都告诉她们了,让她们安心在家里过春节。
“人老得真快,身体健康真是福分啊。”冯剑有些感慨。
“嗯,我听说小孩生一次病长大一次,是因为可以静下心来,懂得什么吧。”欧阳轻声的说。
两人聊了半个小时,冯剑见老父亲动了一下,就告诉欧阳一声收了手机。
伺候老父亲小便之后,老人苦笑说:“让人伺候真是没有尊严啊。”